一時間,工作室賬號下一片罵聲。

個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罵服務差,罵花不新鮮……

但一看這些賬號,卻都是從未下過單。

“氣死了,純粹就是汙蔑,這些人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旮旯縫裏鑽出來的,心思這麽陰暗。”

好脾氣的芝芝氣得漲紅了臉。

“曦月姐,這事太突然了,明顯就是被人請來的水軍,故意抹黑我們。”

時遠神情嚴肅,建議道,

“要不要先把評論功能關了?”

我沉思搖頭:

“不用,關了評論又會說我們心虛,暫時什麽都不要回複,把這些評論都截圖保存,留作證據。”

“等我找人鑒定完昨天那客戶發的照片,再出一份聲明澄清。”

最先挑事的客戶手段不算高明。

昨天在她家插完花,還直誇滿意,明知道我拍了照片的,還故意整這出,目的顯而易見。

就是為了帶出後麵的水軍,抹黑我個人聲譽和花店口碑形象,讓花店經營不下去。

“曦月姐,要求退單的客戶越來越多了,現在要怎麽辦?”

新招的花藝師憂心忡忡走過來。

“先跟客戶解釋一下目前的情況,不退單的話,可以另外多送一束花,如果仍堅持要退的話,就退吧。”

我歎了口氣,沉吟。

交待時遠四人幾句後,我便在網上找了一家專業鑒定公司,把照片發了過去。

沒多久就有了回複。

雖說那客戶找人P的圖跟真的一樣,但與我拍的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一對比,P圖痕跡就明顯了。

拿到鑒定結果後,心裏有了底。

又開車去了另一家知名度僅次於陸司南的律師事務所,委托律師向那客戶提起訴訟,發律師函。

剛從律所出來,就撞見五六個西裝革履,拎著公文包的男人從電梯裏出來。

為首的兩個男人裏,陸司南一張娃娃臉格外顯眼。

視線撞上,他眼底劃過一抹詫異,笑了笑。

“好巧。”

他停下來,衝身旁的人說了句,後麵的人便先進了律所。

安靜的走道上,隻剩下陸司南和我。

“曦月,有段時間沒見了,聊幾句?”

他一臉笑意,似看到老朋友們般熱絡。

我略思索,便應下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走道盡頭通風口走。

“陸律師想聊什麽?”

特意換了家律所,哪知還是碰上他。

自從他對我暗示溫蘭與霍炎宸是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兩家關係匪淺後,我就對他不感冒了。

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直接,他眉頭微挑,淺笑:

“一段時間沒見,你變了不少。”

“跟阿宸在一起,果然是不一樣了。”

他話裏的意有所指,在我看來,有些陰陽怪氣。

“陸律師,冒昧問一句,我是有什麽地方得罪你了嗎?或者說是,你是在為溫蘭打抱不平?”

我唇角揚起的弧度客氣有禮。

他臉上的笑頓時收起,一張娃娃臉麵無表情。

沉默數秒,他才沉沉開口:

“沒得罪我,隻是覺得你不應該闖進我們的世界。”

“我以為你頭婚栽過跟頭,會學聰明點,哪知道你還是沒長記性。”

他的回答讓我有些意外,靜靜望著他,等著他說完。

“你不覺得奇怪,阿宸明知道自己與溫蘭有婚姻牽扯,還要招惹你,而且以你的條件,就算安姨同意他不娶溫蘭,也不會讓你進霍家門,這種情況下,他為什麽還要對你緊追不舍,讓你跟他在一起?”

我恍了下神,竟真的思索起這個問題來。

“你可能會說,他是因為喜歡你。”

他眸光在我臉上輕掃一圈,笑得意味深長。

我眸光微閃,難道不是嗎?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他為什麽要花這麽多心思在我身上?

他的溫柔體貼、霸道強勢都作不了假,我自己能感覺到。

“他從小就桀驁不馴,狂妄不羈,喜歡跟霍伯父和安姨唱反調,他們越反對的事,他越是要去做。”

“他大三時,就想著讓霍伯父提前退休,把公司交給他。霍伯父自然不放心,以他還年輕,心性不穩定為由,讓他先在國外分公司從基層做起。他哪裏會肯,索性去了北宸的競爭對手SJ資本,從最底層職員做起。”

“以他的能力,不到半年就拿下了好幾個大項目,晉升投資發展部經理,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些項目都是他從北宸手上搶過來的。”

陸司南嘴角掛著笑,像是為好友感到自豪。

我壓下驚訝,眸光定定落在陸司南臉上。

不由想著,他跟自己說這番話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你看,他就是這樣的人,你不讓他做的事,他偏偏要做給你看,還是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證明,他才是主宰一切的人。”

陸司南別有深意的眸光與我視線相對。

我頓時了然。

他是想告訴我,霍炎宸並不喜歡我,我不過是他對抗父母的一枚棋子而已。

想明白的那一刻,我腦子空白數秒,心底竟莫名有些發慌。

陸司南電話突然響起,兩人的談話就此結束。

從律所離開回到車上,我靠在椅背上怔忡良久。

陸司南的話終究是攪亂了我心緒,在我心底留下了一根刺。

下午五點多,律所出具的律師函拿到後,我便錄製了一段視頻,自己出鏡,對工作室被人惡意抹黑的事,作了澄清說明。

並態度強硬表示,會對惡意汙蔑、有損工作室及本人名譽的網友追責到底。

視頻發布後,將鑒定過的照片對比照和律師函一起又傳了上去。

幾分鍾後,這條視頻又引起了眾多人熱議。

但這次卻不再是惡評。

而是被不少下過訂單的客戶給予好評,曬圖,誇讚。

除了還有幾個網友說些陰陽話外,評論幾乎一麵倒。

“這些人真夠現實的,之前被人罵,也沒見有這麽多人站出來替我們說話。”

時遠感慨,“現在事情反轉,都跳出來刷存在感了。”

我淡笑:

“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也有顧客幫我們,隻是罵的人多了,誰誇就噴誰,說是我們找的托,其他人自然就不敢再出聲了。”

說完,看著他們四人,正色道:

“這次雖說解決了危機,但也給我們敲了警鍾,以後在服務上絕不能掉以輕心,務必要保證送到顧客手上的花不是殘次品。”

“我們知道了,曦月姐。”

四人齊齊點頭。

“嗯,今天辛苦大家了,晚上一起聚餐,好好放鬆下。”

我揚起唇,眉眼含笑。

還真是多虧了他們幾個,自己一個人能做的事有限。

有一個齊心協力的團隊做後盾,我省心又踏實,也更有衝勁。

這一場風波似乎就這樣結束了,那挑事的客戶自覺將評論刪除後,再也沒發過聲。

但我知道,幕後那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第二天,我主動給溫蘭打了電話。

一接通,她便諷刺道:

“嗬,我還以為你會躲我都來不及呢,竟然還敢主動打電話找我?”

我平靜開口:

“溫蘭,我們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