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日出的第二天下午,我們便回了京市。

霍炎宸將我送到公寓樓下後,車就揚長而去,說還要回公司開會。

我在原地看著消失在轉角的車尾燈,想著他在回程路上說,下周六跟好友有聚會,要帶我一起去參加。

他出差前說過一次,如果那時候還在半信半疑他對我的感情,那現在……

特意帶我去看日出,還有特意說給我聽的那番話,如果我再有半分懷疑,都是對他這番心思的不尊重。

一陣冷風刮麵,涼意滲進我臉頰肌膚,我如同醍醐灌頂般,腦子瞬間清醒,原本漂浮不定的心似乎一下就定了下來。

長長吐出一口籲氣,推著行李轉身上了樓。

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便聯係了燕明珠。

她晚上沒空,兩人便約了中午在她工作室樓下的中餐廳吃飯。

“嘖嘖,感覺幾天沒見,你氣色越來越好啊,春風滿麵的。”

兩人見麵剛坐下,她眸光含笑在我臉上掃了一圈,

“看來是小宸把你滋潤得太好了。”

她這戲謔一點不含蓄,我臉微微發熱,莞爾一笑:

“我當你是在嫉妒我。”

她愣了下,爽朗笑出聲:“也算是吧。”

下一秒,她語帶感歎,眸底轉瞬即逝一絲傷感。

“有人陪著談戀愛可真好。”

知道她應是又想起了已故的未婚夫。

我抿了抿唇,抬手喚來服務員點餐,轉移她的注意力。

燕明珠的傷感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等點完餐,她精致大氣的臉上絲毫看不出異常。

“聽說小宸這次出差,你也一起去了?”

“嗯。”

我微訝了下,點頭。

她眉梢輕挑:“消息傳到我小姑耳朵裏了,昨晚在我家老太太那,發了一頓牢騷。”

“不會說我紅顏禍水吧。”

剛才她一說,我也大致猜到了,不由苦中作樂,開起了玩笑。

燕明珠撲哧笑出聲:

“那倒沒有,不過也念叨了好幾句,說不知道你給霍炎宸那小子灌了什麽迷魂湯,把她一向高冷不羈的兒子,迷得油鹽不進,更加叛逆了。”

我眨了下眼睫,臉上浮現一絲無奈。

這事,暫時還真沒辦法解決。

菜上桌,兩人一邊吃一邊聊。

吃了七八分飽,見燕明珠放下筷子,我也擦了擦嘴,溫聲道:

“明珠,我想問問,你跟霍炎宸玩得好的發小熟嗎?”

“除了陸司南不怎麽感冒,另幾個都還行,怎麽這麽問?”

她好奇問。

我原就是想提前向她了解下情況,便如實說了下周六霍炎宸帶我參加好友聚會的事。

哪知,她聽後竟笑得一臉古怪:

“那小子跟你說是好友聚會?”

“嗯。”

我疑惑,“有問題?”

她勾起紅唇,似笑非笑:“那小子玩什麽套路呢,下周六是他二十四歲生日,他沒跟你說?”

“他什麽也沒說。”

我怔了半晌,心底猜測不斷。

“估計是想給你驚喜?”

她笑道,“既然他不說,你就裝作不知道唄,看他搞什麽把戲。”

說著,她搖頭晃腦,咋舌,

“這小子還真看不出來,花樣還挺多的嘛,還以為他是個鋼鐵直男呢。”

聽她調侃,我唇角不自覺揚起,想到什麽後,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問:

“那個,明珠,你們一般會送他什麽禮物?”

今天周六,剛好還有一周時間。

燕明珠笑著喝了口果汁:

“你送的禮物能跟我們一樣嗎,我們隨便打發他就行了,你也想隨便應付?”

我無奈笑笑,就是頭疼這點,所以才想著參考下。

那人從小到大收到的生日禮物想必不計其數。

一時間還真不知道送什麽禮物合他的心意。

好奇問道:“從小到大,有什麽東西是他特別想要卻又沒得到,讓他感到遺憾的嗎?”

雖然自己不一定能幫他辦到,但或許能提供點靈感。

“這是個好問題,還真把我問住了。”

燕明珠好笑地看著我,旋即認真回想,像是想到什麽往事,神色凝了幾分,聲音略顯沉重和感慨,

“如果是遺憾的話,或許是怕水,不會遊泳吧。”

我滯了下,第一時間想起,第一次見麵時把男人從湖裏救起來的情景。

“我知道他怕水。”

對上燕明珠疑惑眼神,我將兩人初識的過程緩緩說了。

良久後,燕明珠垂下眼睫,沉重歎了口氣,沉吟道:

“你知道他五歲時曾發生過意外吧。”

我點頭嗯了聲。

“他是被人綁架了,整整一個月,誰也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麽,等救回來時遍體鱗傷,對水有很深的恐懼,剛開始連洗澡都怕。”

“我小姑花了很多心思和時間陪他,看了很多心理醫生,後來能正常生活了,但始終不敢靠近水深的地方,連泳池都避而遠之。”

“十來歲時還被同學嘲笑膽小鬼,他自尊心強,人又傲氣,想學遊泳克服恐懼,證明自己並不膽小,但那關怎麽也過不了,就這樣一直到現在。”

燕明珠眸光幽遠,又是一歎。

幽閉空間恐懼症、怕水,都是刻進霍炎宸大腦裏潛意識的恐懼。

很難想象到綁匪對一個年僅五歲的小男孩做了什麽,才導致他幼小的心靈受到這麽大的創傷。

我心裏沉甸甸的,深吸一口氣,問:

“綁架他的人有沒有招供對他做了什麽?或許從根源上找到問題……”

“沒有。”

燕明珠麵若冰霜,搖頭,

“綁架他的人跑了,至今還沒找到,連長什麽樣都不知道,諷刺嗎?”

她扯起一側紅唇,輕嗬一聲,眉眼間的諷刺意味極濃。

我錯愕睜大眼,片刻才掩下情緒。

確實有些不思議,按霍家的權勢,綁匪竟時隔快二十年都沒找到。

要麽是人早就沒了,要麽就是心思太過縝密,善於躲藏。

隻是,這綁匪到底與霍家是什麽深仇大恨,

兩人都陷入沉默。

“嗐,不說這些掃興的了,我看你也別費心思去想了,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

燕明珠用濕巾擦淨手,說跟客戶約好的看診時間到了,拎起包便先走了。

看著她英姿颯爽的背影,我靜靜坐著。

原本隻是想了解下他朋友情況,好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

不想竟問出這麽個情況來。

呼出一口濁氣,背脊一鬆無力地靠向椅背。

從餐廳出來,我開車回了公寓,剛在樓下停好車,就見孟傑從樓裏走出來。

“曦月。”

“孟傑,去上班嗎?”

我關上車門,笑著寒暄。

“嗯。”

他搓了搓手,手插進衣兜,“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

他咧嘴笑:“是這樣的,小宇後天生日,說是幼兒園同學生日都會請小朋友慶祝,所以我也想著讓他請同學熱鬧熱鬧。”

“可我一個大老粗,在這方麵也沒啥經驗,這不就想到你了,看你能不能給策劃一個生日聚會啥的。”

聽完,我不由覺得好笑,這生日都紮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