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直上十六樓,我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手輕顫著,將挽在腦後的發絲挽得更緊些。

電梯門一開,抬起早就不知疼痛的腳,無暇顧及身後的霍炎宸,壓著克製許久的怒意大步靠近陳浩病房。

中午時分,陳浩病房外隻有兩名保鏢盡職站守。

保鏢認識我,一見我出現,其中一位臉上帶傷疤的保鏢立馬上前伸手攔:“陳總不見客。”

想到被砸得一片狼藉的花店,還有那女人的惡毒心思,我憋著一股勁,不管不顧地推開他胳膊往前衝:

“讓開。”

那保鏢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硬闖,一時沒防備,竟被我推開。

可惜我剛碰到門把手,另一名保鏢迅速上前用力扣住我胳膊,我臉一白,動彈不得。

但下一秒,扣住我的力道一鬆,"砰"的一聲響,一道痛苦的悶哼從身旁傳來,我下意識轉身看去。

就見那保鏢,被霍炎宸從身後用手肘緊緊抵著後脖子,整個人被死死摁在牆壁上,掙脫不開。

而先前那個傷疤保鏢回過神來,大喝一聲"放開他"的同時,伸手就扯向霍炎宸。

哪知手剛伸出去,就被霍炎宸猛然抬起的長腿踹出老遠。

我心口一跳,恰好對上霍炎宸轉頭看過來的視線,他眉梢微抬:“不是要進去?”

看著他好似毫不費力地摁住保鏢,我稍一猶豫,便毅然推門進去,門在身後半掩。

我突然闖入,顯然將病房裏的一對男女嚇了一跳,驚嚇過後便是驚訝。

“你怎麽進來的?”

坐在病床邊削著蘋果的女人臉色一黑,猛地將手上的蘋果和刀往果盤裏一扔,站起身衝我吼道:

“誰放你進來的?趕緊給我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看著她盛氣淩人的嘴臉,我暗自吸了一口氣,看也不看**的陳浩一眼,徑直朝她走過去,目光直直盯著她。

女人或許是被我看得有些發怵,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沈曦月,你想幹嘛?”

“我想幹嘛?”

我勾了勾唇,眼底一片冰冷,“不過是想禮尚往來,送點禮給你。”

女人怔住,我抬手就朝她撲了厚厚一層粉的臉上狠狠扇去。

女人一聲尖叫,不敢置信地捂著半邊臉:“你敢打我?”

我冷嗤一聲,動作迅速地又用左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打的就是你!”

女人懵了兩秒後,麵容扭曲,掄起胳膊就朝我扇了過來:

“你個賤人!”

我早有提防,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手腕,扣得緊緊的,冷眼睨著她:

“這樣就受不了?就你做的缺德事,打你兩巴掌都算輕的。”

“我告訴你,我沈曦月可不是軟柿子,就你找的那幾個砸我店的街溜子,已經被我送進了警察局,估計要不了多久,警察就會找你問話了。”

女人神情頓變,眉眼間多了絲慌亂,嘴硬道:

“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給我鬆開。”

她用力掙紮起來,在她長長的指甲準備抓我手背之際,我臉一沉,陡然鬆開手。

猝不及防,她掙紮力道過猛,條件反射往後一退,一屁股跌坐在沙發椅上。

我見她除了臉色白了點外,沒有其他異常,剛提起的一顆心也落了下去。

女人的可恨讓我一時忘了她還是個孕婦。

“我警告你,不要再來招惹我!少耍點肮髒手段,為肚子裏孩子積點德吧。”

“還有,你搞錯對象了,一直拖著不肯離婚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身邊的這個男人!有本事,你就讓他趕緊同意跟我離婚,找人去砸我的花店算什麽?”

女人臉紅一陣,白一陣,猛地轉頭看向病**的陳浩,一臉錯愕:

“你騙我。”

上次故意在門口說的那番話,還以為這女人會對陳浩施加壓力,能順利和解了,並成功離婚。

哪知道陳浩竟將這女人哄住了,還讓她堅信是我一直不肯離。

眼裏劃過一絲嘲諷,我將視線也移向病**。

幾天不見的男人,此時額頭上纏了好幾圈白色繃帶,半邊臉貼著紗布,但仍看得出腫得老高,隱隱露出青紫交加的皮膚。

唇角泛青帶紫,結了血痂,上半身被固定夾板包得嚴嚴實實,看不出具體問題。

男人自我進來後一直沉默,哪怕我與那女人動手,他也沒有絲毫反應。

此刻麵對那女人的指控,他隻是冷冷掃了她一眼,而後目光深沉地看向我。

“你先出去。”

隱含怒意的四個字,顯然是對那女人說的。

女人臉一沉,憤憤起身,居高臨下道:“陳浩,這件事你不跟我解釋清楚,我跟你沒完,哼!”

從我身旁擦過去時,女人頓住,恨恨瞪向我:“還有你,打我的兩巴掌,本小姐記住了!”

她咬牙切齒說完,憤然離去。

病房裏陡然安靜下來。

我看著陳浩,嘲諷道:“我還以為你躺在**一直昏迷不醒呢。”

陳浩原本麵無表情的臉,突然變得陰沉沉,嗓音帶著絲沙啞和陰鷙:

“你騙我!”

我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隻聽他又道:

“你說那個男人隻是個問路的,我信你。”

他咬緊牙根,忽然罵道:“可他媽的,為什麽一個問路的會跟沈曦陽一起出現在我辦公室?”

我腦子懵了片刻,才總算搞明白他說的男人是霍炎宸。

他猛地捶了下床鋪:“你他媽的給老子戴綠帽子還不肯承認?”

我已經懶得再去解釋,他認定的東西隻有他自己才能改變。

“那你就趕緊跟我辦離婚手續。”我平靜地看著他。

“嗬,離婚?”

他冷笑一聲,“好讓你跟那個野男人光明正大在一起?”

我看著他沉默不語。

“沈曦月,你想都不要想!我絕不同意離婚!你他媽要是再敢見那男人,老子打斷你的腿!”

他坐在**,氣得直喘粗氣,脖子上青筋突起,漲得通紅。

“陳浩,你口口聲聲說不願離婚,是因為愛我,不想放手。可你現在都認定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你還不願意離婚,是因為什麽呢?還是因為愛嗎?”

陳浩逐漸恢複冷靜。

我自問自答:“不是,從頭到尾你都隻是因為覺得不甘心,覺得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你覺得,我一個生不了孩子,還一直依附你生活的女人,憑什麽先提出離婚,憑什麽不要你。你覺得丟了麵子,還會讓你在朋友圈子裏受人嘲笑,所以你才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