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似嘲諷和質問的語氣直逼霍炎宸。

可隻有我自己才知道,那話裏還藏著一絲無法說出口的委屈。

男人頓時變了臉,腮幫子咬緊,冷眸盯著我:

“我說過,我會很快忘了你。”

“既然分了手,你又有什麽資格質問我?”

他冷言冷語,我一時沒繃住,鼻頭泛酸,眼眶瞬間濕了。

“是啊,我是沒資格,可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快……”

我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近乎呢喃,連抓住他胳膊的手也無力地垂下。

垂眸拚命眨眼才逼回眼底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男人一直沒動靜,我顧不上他是不是在看著我的失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抬起手背蹭掉眼角的濕潤時,他淡淡嗓音從頭頂傳來:

“我隻有現在有空,你要收拾就趁現在。”

*

晚上九點,悅湖灣。

我跟在霍炎宸身後從電梯裏出來,等他按下指紋開鎖進了屋,我才緩緩進去。

看著他彎腰換鞋時,拖鞋旁邊那雙熟悉的粉色,我頓了下,看了眼光潔地板,換上那雙粉色拖鞋。

“你自己去收吧,收好叫我。”

他丟下一句便朝廚房走去,開了冰箱,拿了一瓶水出來,擰蓋就大口喝。

屋子裏一直開著暖氣,但到底剛從冒著寒風的室外回來,他一口口冰水灌下肚,我看著都覺得胃涼。

“你少喝……”

嘴微張,還是把話吞回去。

收回視線,徑直往臥室走。

我的東西都放在他房間,除了衣物書籍之外,也就是些重要證件了。

在衣帽間裏將衣服一件件收進行李箱,等全部收拾妥當差不多過了二十來分鍾。

撐著腰站起身,坐在一旁沙發上歇了口氣。

這次來完月經後,好像特別容易累,尤其是腰。

不知道是不是跟這次月經期短,量也不多有關,總覺得跟這次月經有些反常。

怕耽擱太久,我呼了一口籲氣,站起身打開首飾櫃,將裏麵的兩套首飾取了出來。

這都是霍炎宸之前送自己的,現在分了手,自己帶走也不合適。

將所有東西都裝好後,兩個大箱子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推著走都覺得沉甸甸的,更別說提了。

今晚靠自己弄走確實太考驗體力勁兒了。

吃力地推到客廳時,空****的,沒見男人身影。

“霍炎宸……”

我喚了兩聲,沒人應,轉身走向書房,在緊閉的門上輕敲兩下,裏頭的人或許沒聽到,我索性直接轉開門把手。

門一開,一股嗆人的尼古丁味道竄入鼻間,我下意識蹙眉捂鼻,胃裏有些犯惡心。

昏暗房間裏,煙霧繚繞,男人懶散地窩在辦公桌後,長腿交疊翹在桌上,修長指尖夾著半截香煙,薄唇緩緩吐出一道煙圈。

白色煙霧籠罩下的俊美臉龐神情複雜,聽到開門動靜朝我看來時,深邃眸光晦暗莫明,似藏著無數話想說,卻又隱忍不發。

“收完了?”

也不知道他抽了幾根煙,嗓音透著幹澀沙啞。

就在這充斥著刺鼻煙味的房間裏呆了半分鍾不到,我胃裏感覺已經翻江倒海起來。

難受地捂著嘴點了下頭,聲音含糊不清:

“嗯,我有東西給……”你。

後麵的字還未說出口,一股胃酸湧了上來,我臉色頓變,捂緊嘴忙往外麵洗手間跑去。

進了洗手間,彎腰對著馬桶就吐了個昏天暗地,直到膽汁都吐了出來,我整個人都吐虛脫了,蹲在地上。

這時腦子緩過來,才感覺到背後有隻手一直在輕輕撫著,我怔了一瞬。

“擦擦嘴。”

幾張紙巾出現在我低垂的視線裏,順著紙巾往上,是一雙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

我緩緩接過紙,擦了擦嘴,想起身才發現兩條腿已經蹲麻了。

剛想撐著馬桶站起身,身體卻騰空而起,整個人落入男人寬闊懷抱裏。

我沒拒絕,任由他把我抱到客廳沙發上坐著。

見他轉身到廚房倒了杯溫水遞過來,我也低眸無聲接過。

直到一口口溫水緩緩入喉,胃裏舒服些,我才顫了下眼睫,輕聲低語:“謝謝。”

男人雙手插兜,站在我斜前方,我沒抬眸都能感覺到他深沉的眸光一直定在我身上。

“不舒服就別到處亂跑。”

沉默片刻,他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

他剛才的一串舉動似乎已經打破兩人間的某種壁壘,氣氛雖凝重,但卻讓我心底多了絲慰藉。

“沒有不舒服,是剛才書房煙味太濃了,我受不了那味道。”

說起來,今晚吃飯時,各種食物氣味混雜,雖然香氣撲鼻,但自己的胃今天似乎格外敏感,一點點油腥味入鼻,都有些難受。

男人一聲輕嗤:“嬌氣。”

話落,兩人又陷入了無聲的沉默,寂靜空間裏隻有兩人淺淺呼吸聲。

我慢條斯理地喝完那杯水,往茶幾上一放,站起身。

走到一旁將之前收好的兩套首飾盒遞到男人麵前。

“這是你之前送給我的,太貴重了,你……自己收著吧。”

我白皙細長的手指拿著藍絲絨的盒子,襯得我皮膚越白了,尤其是無名指上那情侶對戒,熠熠生輝,特別引人注目。

伸出手時我就後悔了,早就應該把那戒指取下來的。

男人視線已經落在我手上很久了,濃密卷翹的睫毛斂下,掩住他眼底情緒。

但周身氣息卻奇異的複雜,似怒非怒。

“送出去的東西就是你的了,我沒找人要回來的習慣。”

終於開了口,卻繞過我,坐回沙發上,長腿優雅交疊,微抬下頜凝視我。

“你分寸感拿捏得這麽好,送給我的情侶戒指,我是不是也要還給你?”

我怔住,臉有些臊,忙搖頭道:“不用了,你留著吧。”

他似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那就好,正好那天我隨手一丟不知道丟哪去了。”

看著他明顯故意的神情,我拿著盒子的手不由一緊。

抿了抿幹澀的唇瓣:“我那戒指不值錢,丟了就丟了吧。”

說完,彎腰將首飾盒往茶幾上一放。

“太貴重了,我就不帶走了。”

氣氛一凝,男人的眸光驟然一冷。

推著兩個行李箱從客廳經過時,男人才沉聲低吼:

“沈曦月!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