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所以。

而男人顯然不想再多說,之後就再也沒提過這事。

直到第二天中午,接到霍父親自打來的電話。

“沈小姐,對於你和那臭小子的事,我不會發表任何意見,隻要你們能說服他母親。”

我心頭一震,要不是昨天才聽過霍父的聲音,我還以為是誰打來的惡作劇。

回過神,有些不敢置信,我胸口充斥著一股激動:

“謝謝,謝謝霍……伯父。”

先生兩個字最後改了口。

“不用謝得太早,這不代表我就是站在你們這邊,如果那小子再對他母親不敬,我不介意他改姓。”

霍父沉聲說完便掛了電話。

我緩了片刻,長呼一口氣,望著窗外扯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

雖然不知道霍父為什麽突然這麽大轉變,但總歸是好事。

轉念想到霍母,剛揚起的笑又落了下來。

現在回想,似乎從頭到尾執著於讓霍炎宸娶溫蘭的,都是霍母。

而霍炎宸父親,顯然對自己的妻子是極其縱容的,就連自己親生兒子也能舍棄。

這也就難怪霍炎宸昨天會說出那樣一番話。

“怎麽站在這?不冷嗎?”

身後傳來男人疑惑嗓音,我吸了口氣,壓下愁緒轉身。

男人剛從電梯出來,一身挺闊大衣,內搭一件高領毛衣,沾染上幾分外麵的寒霜。

說是發小鄭錢找他,出去了一會兒。

收起手機走向他,抬眸對上他的眼:“剛剛你父親打電話給我。”

男人拉著我離開通風口,眉心微擰:“他又說了什麽?”

停在工作室門口,我把剛才霍父的話複述一遍給他聽。

男人聽完,沉默數秒,輕嗯一聲。

見他這反應,我微抿唇,什麽都不問了。

他對霍父,估計這會兒心情也很複雜吧。

……

下午依然忙,就連百無聊賴的霍炎宸也自覺過來幫忙。

我插花,他在旁邊給我遞遞花、剪刀和包裝紙之類的。

這幾天在工作室待久了,他也能幫些忙了,當然隻限在我身邊打打下手。

其他人不敢叫喚他,他更不會去問。

門口響起動靜時,男人坐在我身旁的高腳椅上,我雙手正忙著,他將插著吸管的檸檬水遞到我嘴邊,我顧不上看,偏頭喝了一口。

“曦月姐,有人找。”

芝芝走過來一聲提醒,我和霍炎宸幾乎同時往門口望去。

竟然是燕老太太。

“老太太,您怎麽過來了?”

我忙放下手上的花,霍炎宸扶了我一下,兩人朝老太太迎上去。

原以為那天老太太說出來轉轉隻是客套話。

不想,她竟真的帶了司機和傭人過來找我和霍炎宸。

老太太滿臉慈祥的笑:“來看看你,順便來看看你工作室,上次那盆佛手柑不錯。”

說完,她眸光一轉看向霍炎宸,讚許地點點頭:

“不錯,有做老公做爸爸的樣子了,知道心疼自己老婆。”

老太太冷不防的一句,我麵微紅,有些羞赧。

知道她應是看到霍炎宸給我喂水喝的一幕了。

倒是霍炎宸勾唇一笑,毫不謙虛:

“謝老太太誇獎,我會努力做到更好。”

“好,有你外公當年的風範。”

老太太很滿意他的回答,點點頭。

“那是自然,我最敬佩的就是外公,一直以他為榜樣。”

被老太太這一誇,男人翹起的唇角顯得有些驕傲。

“臭小子,就你會哄人。”

老太太估計沒料到他會打蛇上棍,臉皮越來越厚,笑罵。

“老太太,既然來了,我帶您看看曦月的工作室,有什麽意見您盡管提。”

男人笑而不語,扶著老太太胳膊,轉身之際衝我眨了眨眼。

看著他眉眼含笑,狹長眸子閃著細碎光芒的模樣,我不自覺揚起嘴角,跟著走過去。

陪著老太太在工作室看了看,又互相交流了下養花心得,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老太太端起茶杯喝了口,潤潤嗓:

“沒幾天就春節了,你們倆有什麽打算?”

我頓了下,看向霍炎宸。

男人對上我視線後,笑著道:

“往年都陪著您過,今年得向您請個假,我陪曦月回她老家看爸媽。”

老太太放下茶杯,抬眸,點頭:

“好,既然結了婚,是該去看看她父母,拿出你的態度來,好好跟人解釋下,畢竟是你虧待了曦月。”

“您放心,我會的。”

男人眉宇間充斥著無比鄭重,當著老太太的麵將我放在腿上的手一把握住,似在給我某種承諾般。

我心底一暖,纖細手指扣緊他手背。

老太太含笑掃了眼我們交握的雙手。

“你爸媽那邊有我,你們放心去。”

提到霍父霍母,霍炎宸麵色明顯淡了些。

我從他臉上收回視線,看向老太太,感激道:

“老太太,讓您跟著操心了,等我們回京市再去給您拜年。”

“好。”

老太太笑著點頭,走前讓司機提了不少營養品上來,說讓我好好養身體。

再三囑咐霍炎宸照顧好我和肚子裏的孩子後,便起身出門。

我和霍炎宸送她下樓,看著她上車,等汽車駛遠才收回視線。

“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跟我回家。”

我側身挽著男人胳膊,往單元樓裏走。

“什麽心理準備?”

霍炎宸低眸挑眉。

我靜了幾秒,停在電梯前,抬眸凝著他:“被我爸拒之門外的準備。”

男人正了正神,認真道:

“我會盡我所能說服他,一次不行,就兩次、三次、四次,我相信以自己的誠心總能讓他相信我,接受我。”

我眸光細細掃過他眉目俊朗的臉龐,輕嗯一聲,想了想,道:

“如果,我父母對你有說話不中聽的地方,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們也隻是擔心我……”

“傻瓜。”

男人倏地伸手扣住我後頸,摁向他懷裏,一條鐵臂環住我背後。

他身上那股冷冽氣息將我籠罩住,呼吸間都是他的味道,很好聞,也讓我很安心。

“原本就是我讓你受委屈了,不管他們說什麽,我都不會在意,又怎麽會跟他們計較?”

“謝謝,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的。”

我臉貼在他胸前,鼻腔悶聲應了下,想到即將回去麵對的,心底難免沉悶了些。

……

臘月二十八那天,工作室放假,一早男人就拎著行李和買給我父母的禮物,帶著我去了機場。

抵達南水市機場時,正好上午十點多,男人顯然早就做好了安排,一出機場就有人來接,直接將我們送回栗縣。

一個多小時的車,到我家樓下時,我整個人都焉了。

孕吐反應太強烈,暈機又暈車,一路上已經吐了好幾回。

好不容易熬到家,車一停穩,我便推開車門下了車,蹲下身緩過胸口反胃的那股勁兒。

男人緊跟著下車,半蹲在我身旁,手順著我的背,柔聲問:

“好點了嗎?要不要喝點水?”

我捂著口鼻搖頭,半晌才撐著他胳膊慢慢站起身。

“小月?”

剛站穩,身後突然響起我媽陸春梅驚訝的嗓音。

轉頭望去,就見我媽騎著小電驢搭著我爸,停在汽車旁邊,兩人眸光落在我和霍炎宸身上,神情沉得厲害。

尤其是我爸,嘴抿得緊緊的,一張黝黑的臉近乎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