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事,被琴晚輕描淡寫地全部交代了。

當年她生完溫蘭沒多久,無意中救了個從緬北逃竄到國內的傭兵,作惡多端,殺人如麻,被警方通緝多年。

或許是早就計劃好了後來的一切,她將人藏在溫家做啞巴花匠,住在溫家最偏僻的下人房裏,倒也從來沒引人懷疑過。

那傭兵念在琴晚收留他的情分上,再加上琴晚利用自身的女性魅力,竟一直將那傭兵籠絡住,讓他心甘情願為她所用。

對於綁架霍炎宸的理由,據她所說,純粹就是不想看到霍母幸福。

看著霍母因為霍炎宸的失蹤自責痛哭,她一邊安慰,一邊暗喜,讓霍母痛苦,就是她最大的快樂。

原本她計劃讓那傭兵將霍炎宸折磨夠了,就弄死的,後來見霍家鍥而不舍地找尋霍炎宸的下落,又改變了主意。

與其弄死,不如留著,讓自己成為霍家唯一繼承人的救命恩人,拿捏一輩子。

而當年她肚子裏那個成型的男嬰會流掉,確實是意外,但她卻把仇算在霍家頭上,將男嬰的死當成加大自己救命之恩的籌碼。

不得不說,她是個心計深、手段極為狠辣的女人,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

現在全盤托出,應該也是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

想著就算是死,也要借此加重霍母內心的痛苦。

*

從警局出來,霍父摟著整個人都軟了的霍母上車,霍炎宸扶著我跟在後麵。

“琴晚做的這些事,最後會怎麽判?”

半明半暗的後座,男人半邊臉隱在暗處,身上的冷冽還未褪盡。

“不管怎麽判,都不會再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我抿了抿唇,腦子裏仿佛還能聽見那女人在審訊室裏瘋狂的笑聲。

不是死刑,就是監禁到死,沒有第三條路給她了。

“警方是怎麽抓到她的?”

現在想想,昨天她來莊園借口關心霍炎宸受傷的事,應該就是故意打探消息的。

知道那傭兵被警方抓住後就慌了,害怕那人把她供出來,才急忙走了。

“她害怕暴露,去了那傭兵藏過身的地方銷毀證據,那傭兵逃走後,我們的人一直跟著,他受了傷逃不遠,隻能又回了其中一個藏身地,溫家在鄉下的一棟老房子裏。”

男人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琴晚正好也在。”

那就是撞到一塊兒,人贓並獲了。

我眼底閃過了然,籲了口氣:“然後那傭兵把她做的所有事都供出來了?”

“嗯,隻有那男人的死,是我前段時間才查到的。”

我怔了下,那男人?是指霍母的初戀男友吧。

“你早就懷疑了?”

霍炎宸忽而攬過我肩頭,我頭靠在他肩上,就聽他聲音淡淡響起:

“不是我,是老頭子,那男人是他心頭的一根刺,我們登記結婚後,他才跟我說了這件事,但僅僅隻是懷疑,之後才找人開始調查,其實也不難查,隻是這麽多年大家都沒往這方麵去想。”

“如果我跟溫蘭結了婚,或許這件事永遠都隻是件秘密。”

我一聽,抬起頭看他:

“所以,如果沒有我這個變數出現的話,你真有可能會跟溫蘭結婚?”

男人低眸,淺淺勾了下唇:“或許吧,畢竟那時候沒有認識你。”

我不由瞥他一眼,知道他說的是客觀的事實,但心底還是有些莫名的不爽。

男人低低笑一聲,倏然抬起我下巴,輕柔的吻落在我唇上,溫柔含吮。

我無意識伸手圈住他脖子,仰頭迎合著。

良久後兩人才分開,額頭相抵,呼吸交融。

“還好,我是幸運的,遇到了你。”

男人的話甜到我心尖,不自覺揚起嘴角,情不自禁湊到他唇上親了下,抵在他唇邊繾綣道:

“我也是幸運的。”

……

這一夜,兩人相擁睡得格外安心,似乎隨著琴晚的落網,一切都雨過天晴了。

可第二天一早下樓,就見傭人帶著趙醫生匆匆上了二樓,說是霍母病了。

我跟霍炎宸對視一眼,跟著去了霍父霍母的臥房。

“霍總,太太這是心病,積鬱成疾,我先開點安神的藥,有助她睡眠,其他的,就隻能靠你們耐心開導了,建議不要太心急了,不要給她心理壓力,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吧,或許她自己也就慢慢想開了。”

趙醫生看著霍父,語重心長道。

“嗯,我知道了。”

霍父應了聲,視線又看向大**的霍母。

整個人蜷縮在**,保養得宜的精致麵容上第一次顯得如此憔悴無神,靜靜看著窗外,對房間的動靜沒有一點反應。

趙醫生歎了口氣,拎起醫藥箱,在門口跟我和霍炎宸打了聲招呼,說了聲"好好跟你媽聊聊"便走了。

臥室裏安靜下來,我跟霍炎宸站在霍父身旁,眸光都落在**的霍母身上。

她卻渾然未覺般,眼都不眨一下。

這模樣看得人心頭沉甸甸的,知道她是被琴晚的事打擊到了,還沒緩過來。

“你們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呆著,我不會想不開的,不用守著我。”

霍母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你們倆先出去吧。”

霍父看了我們一眼,話音剛落,就聽霍母淡聲說了句:

“你也一起出去。”

霍父麵色肉眼可見地僵了下,泛起一絲苦澀。

我和霍炎宸對視一眼,在床邊微微彎腰對霍母輕聲道:

“伯母,那我們先出去了,等你想說話了再叫我們,我們一直都在。”

霍母閉了閉眼。

我和霍炎宸走到門口時,霍父仍站在床邊一言不發,直到霍母將頭埋進被子裏,他高大威嚴的身軀瞬間垮了下來,變得頹然。

那天起,霍母再也沒出過房門,一日三餐都是傭人送到房間,霍父無奈搬到了隔壁客房,我幾次下樓,都能看到他在霍母房門口靜靜站著。

一連三天都是如此。

就連傭人們也都自覺放輕手腳,生怕吵到了太太的靜養,惹得先生不高興。

這種情況下,霍父又將北宸集團的大小事務推給了霍炎宸去處理,再加上琴晚的案子還要配合警方做最後收尾,這幾天霍炎宸都是早出晚歸,呆在莊園的時間很少。

原本想著那歹徒一落網,危機解除,我們便搬回悅湖灣,可霍母如今這狀況,實在不好開口提。

不管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如何,我都是這個家的一份子,自己也做不到對她不聞不問。

每次傭人去送餐時,我都會跟著進去看看,隨便找些話題跟她說話,每天剪些新鮮花枝放在她床頭櫃。

當然,她是沒有任何回應的。

但隻要她沒開口趕人,我便厚著臉皮繼續呆在她房間。

這天,霍父和霍炎宸一早都去了公司,我剛從霍母房間出來,管家便一臉焦急地過來,小聲道:

“少夫人,溫小姐來了,在門口吵吵鬧鬧一定要見太太,趕也趕不走。”

“她說見不到太太,就死在莊園門口。”

這時候溫蘭找來,想也知道是為了琴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