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滿臉陰鷙,咬牙切齒的模樣,讓我心口一緊,下意識後退。
可還是晚了一步,他泛紅的雙眼似要吃人般瞪著我,一手死死扣著我肩膀,另一手竟拉扯我領口,嘴裏還不停吼著:
“說話!這是哪個野男人的衣服?昨晚為什麽不回家?是不是跟哪個野男人睡了?”
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凶狠野蠻的樣子,嚇得不輕,反應慢了半拍。
等聽清他的話,心底又悲又氣,怒火蹭蹭往上冒,用力去掰他扯我衣服的手,漲紅臉大罵:
“放手!”
“你自己出軌,跟別的女人上床,就以為所有人也跟你一樣嗎?”
話落,他動作頓住,喘著粗氣盯著我:
“你昨晚沒回家,一早回來,還穿著別的男人衣服,你讓我怎麽想?”
我緩緩勾起一抹嘲諷,淡淡道:
“你就等了一晚上,就見風是雨,汙蔑我的人格。在你每晚與別的女人翻雲覆雨時,我可是足足等了你七十多個夜晚,還傻傻的相信你是在應酬客戶。”
他扯我衣服的手緩緩移開,落在我肩膀,輕柔的力道似在無聲道歉。
“陳浩,曾經我以為……我很了解你,可現在看來,或許那都是你想讓我看到的一麵,現在的你……才是最真實的你。”
我心裏又苦又澀。
不管是出軌,還是剛才粗暴的質問,完美老公的濾鏡再也不複。
“不,不是的,老婆,我隻是太生氣了,看到你穿著別的男人衣服回來,我嫉妒,所以才……”
見我心灰意冷的模樣,他急忙解釋,握住我肩膀的手又加重了力道。
“鬆手!”
我蹙眉冷斥,“我跟你沒什麽可說的了,我收拾東西,今天就搬走。”
“搬走?”
他愣了下,沉聲道:“你是我老婆,這就是你家,你要搬去哪?”
我忽然有些想笑,他是有多自信,我會原諒他的出軌,還能繼續跟他一起生活的?
剛想說話,他卻又發起瘋來:
“我看你是有了別的男人,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我,是不是???”
“神經!”
我氣得肺疼,不想再跟他沒完沒了地糾纏,用力推他的手想離開,可我卻低估了他的偏執。
“想要我信你,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啊!”
說著,他竟猝不及防扯住我衣服下擺,開始脫我衣服。
“你瘋了!”
我反應過來後,急紅了眼,忙跟他拉扯。
可他動作太快,力氣又大,我一時沒攔住,那黑T恤原本就寬大,眨眼的功夫便被他扯到胸口上方,大片潔白無瑕的肌膚露在空氣中。
刹時間,我氣血直衝上頭,氣到發抖,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哭喊道:
“陳浩!”
“我要跟你離婚。”
陳浩捂著臉,僵在原地。
讓人窒息的空氣裏,隻聽見我跌坐在地上掩麵痛哭的聲音。
這一刻,我隻想把心裏壓抑的悲傷和屈辱統統發泄出來。
半晌後,我情緒漸緩,察覺到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靠近,掩麵的手指蜷緊,嘶啞略帶哽咽的嗓音冷冷吼道:
“滾!”
接著,我兩手快速抹了把眼淚,撐著身體站起身,居高臨下睨著他:
“陳浩,我剛才說的不是氣話,我要跟你離婚!”
“離婚協議弄好我會寄給你,我淨身出戶,不會要你一分一毫。”
說完,不再看他愈漸陰沉的臉,我決絕轉身,拖著發沉的身體朝房間走去。
這裏曾經是我溫暖的港灣,可如今,我一秒鍾都不想多呆。
“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陳浩的隱忍的怒吼聲從身後傳來。
我在房門口頓住腳步,深吸一口氣,毅然推門進去收拾行李。
在門闔上的一刹那,客廳驟然傳來幾聲“哐哐”巨響……
結婚這兩年,陳浩確實對我很好,名貴衣服首飾和包包都給我買了不少,說既然嫁給他,就得學著融入他們家,融入他們那個圈子。
我覺得也是這個理,便也學著去了解他們富人圈的文化和社交,可跟他去過幾次商界名流宴會後,也就不怎麽愛去了。
我是家世不如他們,但並不代表就比他們低人一等。
為了融入不同頻的圈子,強迫自己卑躬屈膝,去給那些所謂名流千金貴婦當舔狗,下輩子都不可能。
提著行李箱從房間裏出來,隻花了五分鍾不到,陳浩買的東西,我一件沒帶。
客廳裏一片狼藉,陳浩雙拳緊握,瞪著我的眼尾微微泛紅,情緒似乎冷靜了些許。
我踩著一地碎玻璃走到他麵前,將一把鑰匙和銀行卡放到一旁櫃子上:
“這是保險櫃鑰匙和你給的卡,放心,我隻帶走屬於自己的東西。”
陳浩咬牙道:“曦月,一定要這樣嗎?我是不會跟你離婚的。”
我對他的話充耳未聞,提起行李箱就要走。
擦身之際,他卻陡然抓著我胳膊,聲音軟了幾分:
“老婆,不要走好嗎?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就原諒我一次,我保證,我以後都不會再見她……”
“陳浩!”
聽到這話,我竟可以一臉平靜地打斷他,提醒道:“她懷了你的孩子,你怎麽做到不見她?還是你打算讓她打掉孩子?”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個孩子是一定會留下的。
陳浩唇角抿得極緊,抓著我胳膊的力道不斷加重,沉默半晌後低聲說:
“我可以保證,跟她不會再有任何不當關係,孩子……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抱回來養,讓他叫你媽媽……”
我腦子一蒙,完全沒想到他竟會打這樣的算盤,氣笑了:
“陳浩,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樣厚顏無恥!我沈曦月就是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也不至於下賤到去養自己老公和小三生的孩子!”
趁他怔愣之際,我用力掙開他的桎梏,頭也不回地快速離開。
*
花店住不了人,我隻能在附近找間酒店暫時住下,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再搬過去。
進到酒店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從頭到腳衝了好幾遍,洗去一身悶臭味。
至於換下來的那件男人T恤,則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誰又能想到,一件陰差陽錯得來的衣服,竟又讓我看清了,掩藏在陳浩溫文爾雅外表下的自私與偏執呢?
洗完澡出來,我才感覺到自己身體似乎越來越燙,頭也開始漲疼,渾身骨頭關節酸痛無比。
知道應是發了燒,叫酒店送來退燒藥吃了後,又給店員小雅打電話交代了幾句,這才關了手機窩進被子裏睡了。
本想著出一身汗退了燒就起來,哪知道這一睡,竟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中午,被一陣急促的座機鈴聲吵醒。
我頭疼欲裂地爬起身,剛接通座機,小雅特意壓低的急切嗓音便響起:
“曦月姐,你要不要過來一趟,你婆婆和奶奶剛才氣勢洶洶過來,很生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