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腦海裏倏地想起之前薄霆厲在車上，平靜承認“他和氣又善良”的畫麵。
……竟然莫名有一分相信了，如果不足夠和氣足夠善良，哪個主人家能容忍廚房傭人這麽浪費。
想到薄霆厲那數不清個0的身家，而且薄霆厲平日確實沒有鋪張的壞習慣，顧念沒有深究這點小事。
她伸筷子夾菜，薄霆厲的筷子便也隱晦地跟著夾一筷子，顧念每夾一道新菜，隔幾秒，薄霆厲便也跟著一起。
麵色沉靜，不動聲色，無人察覺。
“學校課程怎麽樣，緊張嗎？”一邊緩慢咀嚼嘴裏的菜，他從善如流。
“不怎麽緊張，一周五節課。”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和薄霆厲閑聊這件事越來越放鬆。
因此完全沒意識到，麵前的男人在用他絕頂聰明的腦袋，套她話。
“一天一節？太分散了些。”
用筷子夾出青椒圈，顧念隨口道：“沒有，周三周四周五上課，不是完全分散。”
男人眸光落在她挑出的青椒上，眸中掠過笑意。
有點可愛。
“之前聽朝朝說，你有個前夫離世了？”
他問得隨意，顧念倒是一口菜差點卡喉嚨裏。
“咳，沒有……隻是分開了，孩子還小，誤以為是……”
瞧她拿筷子轉了轉碗裏的飯，薄霆厲笑意漸濃，不再逗她。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顧念放在桌上手邊的手機忽然嗡嗡地震了兩下。
隨手拿起一看，竟是自從上次幼兒園一別後沒在聯係過的司丞。
——在嗎。
——有個攝影師想找暮暮做模特拍一組參賽作品，來問問你。
找暮暮拍照？
顧念擱下筷子，拿起手機。
——為什麽會找上暮暮？
站在淩亂片場的司丞身上還穿著戲服，任由女化妝師幫他補妝，他眼皮都不抬隻管看手機。
——說是之前在網上看見了你們的視頻，但是一直沒找到聯係方式，恰好我看見了，幫他來問一句。
——攝像師人不錯，也有才華，不做商用。
因為暮暮的身體原因，顧念習慣性想拒絕，字打到一半頓了頓。
女兒看著別的孩子出去玩時渴望的神情如在眼前，如今又找到了適配的血源……或許她可以不用再那麽緊張，如果暮暮想體驗一下，也不是不行。
——要先問問孩子，如果她想去，我陪她去。
——好。
就在顧念重新拿起筷子，以為告一段落時，手機又是一震。
——小川說朝朝約他參加家裏的晚會，我來問問具體日期送孩子過去。
顧念愣了一下，意識到應該是朝朝約了朋友來參加之後的晚會玩。
到這份上，如果不邀請司丞未免太沒有禮貌，連忙發過去日期和地址，顧念正式地發出了晚會邀請，表示之後請帖讓朝朝帶去幼兒園給小川帶回去。
麵若冠玉的男人挑眉，勾起一點痞氣的笑意，讓一旁給他補妝的女化妝師情不自禁紅了臉。
司影帝屬實是太帥了些，不愧是全民男神。
——一定按時到，是我和小川的榮幸。
——司先生客氣了，您來才是蓬蓽生輝。
顧念疏離又客氣的和司丞一來一往，但司丞仿若未聞，依然掛著愉悅的笑意。
“要緊事嗎？”
見顧念擱下筷子“沉迷”地和別人聊天，薄霆厲麵色一沉，斜了她手機屏幕上那個熟悉的頭像一眼。
那端司丞沒再回話，顧念熄掉手機看他：“不算要緊事，已經處理完了。”
“哦？不是要緊事，什麽人讓你飯都不吃了。”
如果秦五在這裏，估計會被自家總裁這話酸得牙疼。
顧念聞言也覺得有一絲奇怪，尤其在見到樓上那些東西後，這份奇怪愈發明顯，但薄霆厲麵色實在是太過自然，連半分波動都沒有。
修長手指架著兩根筷子，連那兩根筷子都顯得秀色可餐起來。
“你認識的人，司丞。”收回視線，顧念繼續吃飯，“說有人找暮暮做模特拍照，就和他聊了幾句。”
嗬。從孩子下手，宵小之輩。
薄霆厲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抽過一張紙拭了拭嘴角。
“司丞我確實認識，說起來時間也不短了。”
第一次聽他說起這種私人生活，顧念有一分好奇：“你們認識很久了？”
“高中校友。”
薄家和司家都是名門望族，後輩在同一家貴族學校很正常。
薄霆厲眸低凝著黑霧，嗓音帶著一分慵懶，“那人從學生年代就一直很受歡迎，總是被異性簇擁著，很難讓人不記得。”
顧念微微露出詫異的神色，沒想到兩人會是這種關係。
聽到薄霆厲的話，她笑了一下：“難道你在學校不受歡迎？”
司丞和薄霆厲完全是兩種風格的男性美，她隨便想想都能猜到薄霆厲學生時代受追捧的程度。
“確實不受歡迎，我很專一，中學時代沒有喜歡的人，所以對異性脾氣並不算好。”聲音一頓，隨後薄霆厲雲淡風輕繼續說，“他很花心，我們不一樣。”
這點顧念倒是同意，司丞確實渾身都寫滿了“花花公子”幾個字， 信手拈來。
見顧念沒有反對的神色，薄霆厲勾了勾唇角。
“中學時代沒有喜歡的人？”咽下最後一口飯，顧念也放下筷子，順口反問了一句。
言下之意，是說畢業後有喜歡的人了嗎？
不料對麵的男人墨般的眸子盯了她一眼，忽然起身彎腰湊近，空氣中霎時有了壓迫感，讓顧念呼吸慢了一拍。
“你很好奇我有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我隨口一問。”顧念很快調整好呼吸，平靜地回答。
薄霆厲不言，隻輕笑了一聲，冷厲深沉的人忽然露出笑顏，雖然很短暫，但還是讓顧念一窒，有些驚豔。
“確實有喜歡的人。”
眨眼間重新恢複成平常的模樣，仿佛之前的笑是她的錯覺。
薄霆厲拿起飯前放在旁邊椅子上的文件：“十分鍾後，送你回去。”
望著男人的欣長背影，顧念有些愣，他剛才是說……他有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