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推開病房門,江念抬眼,與病**的南南四目相對。
小男孩純真清澈的眼睛看向她,仿佛把她當做了依靠。
自己也為人母,小孩越受委屈,江念越能感同身受。
她硬是擠出一絲笑容,隻是心裏卻不是滋味。
“南南,還好嗎?”
說這話的時候,江念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不燒了。
南南沒有出聲,卻睜著童真般的大眼睛朝她點頭,當看向江念身後的那人時,南南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遲疑。
薄霆厲見到南南,隻一眼便發現,幾天不見,這孩子瘦了一大圈。
想必黎灣灣根本沒用心照顧他,再加上四處流浪,又挨餓受凍,想必受了不少的苦。
見薄霆厲麵色凝重,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戾氣,即便不怎麽明顯,卻被南南捕捉到。
“我……不,不回家。”
南南作勢往江念身後縮,被子被擱置在一旁,**的手腕上,脖子上,腿上,青一塊紫一塊交織在一起。
這傷痕,有舊有新,一看就是黎灣灣打的。
江念的眼眶有些濕潤,握住南南的手,將他緊緊摟在自己的話裏,輕拍著他的後背。
“放心,不回家。你不是想見暮暮嗎?等你出院了,就去我家,跟暮暮一起玩好嗎?”
然而南南卻不放心,小手緊緊拽住江念的衣袖,眼神怯怯地看著薄霆厲。
“他是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你的。”
江念放低了音量,聲音輕柔地哄著他。
見這孩子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聯想到自己的女兒暮暮,薄霆厲主動解了圍,“我在門口等你。”
江念點點頭,朝他露出感激地一笑,轉身安撫南南,“別擔心,阿姨在呢,休息吧。”
南南鬆開了手,重新躺回**,合上了眼睛。
江念側坐在病**,剛坐下,便發覺一個硬物隔應著大腿。她低下頭,一看是蠟筆。
此刻,這支蠟筆被南南緊緊拽在手心裏。
江念一眼便認出了,這是自家女兒的東西。想必是暮暮送給他的,他一直視若珍寶,舍不得鬆開。
在小孩的世界裏,有些看似不起眼的東西卻能夠占據他的整個世界,就如同南南手中的蠟筆。
江念放輕腳步,剛出病房,視線停在麵前的男人身上。
此刻他修長的雙腿隨意折疊,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手機,吩咐著相關事宜。
“南南的事,你打算怎麽辦?他畢竟是個孩子,不能放任不管。”
江念在薄霆厲身旁坐下,她看的出,他還是在意這個孩子的。
男人合上手機,雙手交握,將目光投向她,“這件事我來處理,你放心。”
“怎麽處理?”
江念追問。
“報警。她已經觸犯了法律,虐待小孩,應該接受這個結果。”
薄霆厲的答案讓江念愣了兩秒,緩緩出聲:“若是南南長大,身後卻有一個判過刑的母親,你讓他如何自處?”
“又或者,刑期一過,黎灣灣回家,再度虐待南南怎麽辦?我認為,這樣的處理方式欠妥。”
江念語速很快,很堅決的否決了。
薄霆厲的眼神深邃,眼眸漆黑的看不出一絲波瀾,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嗓音低沉而又讓安心。
“南南先跟著我,楓園那些人會照顧好他的。”
江念愣怔了半晌,試探性地詢問他:“要不讓南南先跟著我回去。暮暮一個人在家,南南要是去了,兩個孩子也能作伴。”
“好,聽你的。”
薄霆厲低沉又磁性的聲音在空**的走廊裏縈繞。
後麵那三個字仿佛被他含在喉間醞釀,低喃出聲,聽起來有些 的意味在裏麵。
江念的睫毛微微 ,機械似的點了點頭。
薄霆厲心思微動,他很少見江念如此可愛的一麵。
甚至有一瞬間,他想抬手,摸摸她的臉。
電話響了起來,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視。
江念走了兩步,接過電話,是熟悉的男聲。
“江小姐,還記得我嗎?”
江念撫了撫額頭,強忍著不耐煩,礙於教養,還是柔聲道:“司先生,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司丞刻意壓低了聲音,“暮暮拍攝的事,決定好了嗎?”
“嗯。”江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暮暮同意了。時間,地點確定了嗎?”
聽到讓自己滿意的答案,司丞漂亮的眉毛微微一挑,嘴角上揚。
“兩天後,地點到時候發你。”
看著自家兒子討好似的模樣,司丞摸了摸他捏了捏他的臉蛋。
“把朝朝帶上吧,我家小川也心心念念他的朝朝大哥呢。”
說完,司丞輕笑一聲,傳到江念的耳朵裏,打了個冷顫,這人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撩人。
見江念跟司丞還保持著聯係,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薄霆厲心頭。
他煩悶的扯了扯西裝領帶,盯著她,漆黑的眸子早已經洞若觀火。
薄霆厲抿了抿唇,“要去哪兒?”
掛完電話,江念才意識到薄霆厲逼近自己,兩人的距離太近,已超過舒適的範圍。
“是司丞,問暮暮拍攝的事情。我想著,暮暮骨髓移植手術成功的話,今後也會去學校,倒不如試著讓她從現在開始接觸外邊的世界。”
說完,江念才意識到,他如今跟她的關係沒有那麽親密,怎麽就一股腦兒的全說了出來。
“兩個孩子跟他走得得近?”
薄霆厲忘不了朝朝對著司丞殷勤,麵對自己卻冷言冷語,不願跟自己過多接觸。
這種差別待遇,讓他太憋屈了。
“朝朝和他家孩子是同學,難得他跟小川玩到一起,所以我們時常會約出去玩兒……”
江念看向薄霆厲,見他麵色愈發陰沉,便不再出聲。
“我記得,跟你說過,司丞那人花心又愛撩,還是少見。”
鬼使神差般地,薄霆厲將心中的話和盤拖出。
江念漂亮的眸子望向他,眼神閃過一絲意外,卻並未回答他。
“我跟誰怎麽來往,怎麽相處,恐怕不是薄先生一人說了算。”
薄霆厲牽強的回應:“隻是朋友的忠告。”
“朋友會說這話嗎?”江念莞爾一笑,隻是那笑容並未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