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她的親姐姐,不看僧麵看佛麵,當眾斥責溫如玉, 也是讓她麵上無光。

見有人替自己撐腰,溫如玉頓時有了底氣,“妹妹說的是,你們這些小輩該好好學學禮數,免得傳出去讓薄家被人笑話。”

下一秒,薄二夫人卻轉過身,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溫如玉。

隻見她麵色平靜,語氣淡淡的,“姐姐,你也離開吧。”

仿佛懷疑自己幻聽,溫如玉臉色青白交替,“什麽?”

一旁的江念麵色嘲弄,“看來您歲數大了,連耳朵都不好使。”

溫如玉氣的渾身發抖,她在家裏向來作威作福慣了,哪裏會受這樣的氣?

“你,你們……好好好,”她怒火中燒,臉色微微一變,“我還不願意呆了。”

見狀,溫雅也跟在她的身後離開。

“等一等!”

溫如玉心中竊喜,以為這招以退為進成功打消幾人的疑惑。

殊不知,薄霆厲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離開前,手裏的東西交出來吧。”

溫如玉頓時愣住,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你說什麽?”

“別逼我動手,”薄霆厲眉頭緊皺,淡然開口,“到時候場麵可不太好看。”

她臉色氣的紫紅,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那一對成色極好的手鐲交出來。

“這不是……”

薄二夫人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姐姐,眼底是細不可察的失望。

那是老頭子送給她的訂婚禮物,怎麽就到了她的手裏?

溫如玉有驚又怕,連忙上前拽薄二夫人的手腕,“妹妹,你要相信我真不是故意的。”

豈料被薄二夫人一把推開,隻見她攏了攏淩亂的衣服,無比冷漠的聲音瞬間響起,“請她們離開。”

一旁,薄霆厲和江念神色淡淡地看著這一幕,嘴角上揚。

被灰溜溜地趕出去,溫如玉麵上難堪又氣惱,她轉過頭,身後是一臉怯懦跟著她的溫雅。

她低聲嗬斥一聲,戳了戳她的額頭,“你是幹什麽吃的?看見我被那麽多人圍攻,也不知道替我解釋兩句?”

可剛才她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是她在無理取鬧。

無奈之下,溫雅隻得低垂著腦袋任由她大罵責罰。

到最後,她氣急敗壞,將剛才所受的委屈盡數發泄到溫雅身上,“養了你這麽多年,還是個廢物!”

溫雅淚眼婆娑,強忍著淚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她總是這樣,將所有的過錯推到別人身上。

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此刻,薄家老宅裏。

與自家親姐姐鬧的不歡而散以後,薄二夫人沉思片刻,緩緩平複情緒。

隨後她滿臉的慈愛,閃爍著淚珠的眼神也多了抹平和,朝薄霆厲三人招招手,“你們過來吧。”

在看見陳可可的一瞬,老夫人一臉沉重,看起來心事重重。

“你……”頓了頓,她接著出聲,“看起來跟你爺爺有幾分相似,真好啊。”

陳可可上前兩步扶著她,內心掀起陣陣波瀾。

雖然她跟薄家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可薄二太爺臨死前緊握住她的那雙手,還有斷斷續續地對不起……

都讓她在那一刻,重新擁回了親情。

薄二夫人喃喃道,“老頭子提著一口氣,就是為了等你。”

“他是怕自己去了下麵,見到你爺爺以後,不知道怎麽跟他交代。”

她跟丈夫一輩子無兒無女,僅剩的救命恩人的孫女也算是他們的念想。

如今見到她了,一切都已經釋然。

“還有霆厲和江念,”薄二夫人突然轉移話題到兩人身上,“今後老頭子的後事就交給你來操持吧。”

至於她那姐姐,就在剛才她已經看清她的真實麵目。

還是和從前一樣,處處強勢,愛貪便宜卻又不自知。

“要是那位再過來呢?”江念試探性的問道。

她想知道,薄二夫人在她姐姐的問題上持怎樣的態度。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斷絕來往。

況且經過剛才的交談,她儼然已經認識到,這位溫家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燈,很可能……

她深吸口氣,會為了家產再次出現。

到那個時候,一邊是夫家,一邊是母家,她會怎麽抉擇?

斂了斂情緒,薄二夫人這才抬眸看著她。

“我是薄家的人,自然一切以薄家的利益為先。”

“至於我那不爭氣的姐姐……”她頓了頓,搖搖頭,“將屬於我的那一份留給她吧。”

她們姐妹二人幾十年,總是要多替她打算打算的。

聞言,薄霆厲和江念四目相對,沒有出聲。

兩人心照不宣,已經知道薄二夫人的態度。

她始終,還是向著自己的姐姐多一些。

……

三天後,是薄二太爺正式出殯的日子。

早晨剛一起床,江念的右眼皮跳個不停,內心也空****的。

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發生,卻又說不上來。

清晨的迷霧驅散不盡,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

所有人一襲黑衣出席,都神色肅穆地盯著麵前的墓碑。

在薄霆厲的指導下,眾人紛紛鞠躬,緬懷老爺子。

其中,薄二夫人多次泣不成聲,聲音哭到沙啞,到最後更是發不出一個字。

葬禮儀式結束後,薄霆厲緩緩上前攙扶著她,聲音低沉,“二奶奶,逝者已矣,您多保重。”

哀莫大於心死,失去丈夫後薄二夫人的人生仿佛就是一片灰暗。

她朝薄霆厲擺擺手,兀自地推開他站了起來,“我還好。”

見狀,薄霆厲朝秦五吩咐了一聲,“讓他們走吧。”

依依不舍地拂過墓碑的每一個角落,薄二夫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老頭子當年喜歡上她,卻是因為她一臉明媚燦爛的笑容。

在緣分的促使下,他們兩人走在一起,然後相愛。

想著想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方白色絲巾遞到她跟前,薄二夫人順勢抬起頭,麵前站著的是朝朝和暮暮。

小姑娘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角,“二祖奶,您別難受,以後暮暮和哥哥會孝順你的。”

薄二夫人看過去,見小姑娘一臉的堅定,還有一旁沉默寡言的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