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顧百川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和陸北淵感情很好，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隻是，感情這種事，來得猝不及防。
他掙紮，矛盾，痛苦。
得知蘇南星流產的消息，他更多的是心疼。
哪怕她懷的是別人的孩子，可想到她要承受這樣的痛苦，顧百川就舍不得。
如今，看著陸北淵帶著期待的目光，他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說吧，讓我怎麽幫。”
“你先幫我打個電話……”
蘇南星先是接到了周勤的電話。
其實是陸北淵吩咐周勤打電話之前，周勤就已經聯係了蘇南星。
蘇南星不接陸北淵的電話。
同樣，陸北淵身邊所有人，她也不想聯係。
可陸北淵一身狼狽，唇角流血的模樣，始終在蘇南星腦海裏回放。
她知道自己很沒出息，直到現在還放不下他。
都說快刀斬亂麻，可感情要是真的能一刀砍下去就可以斷絕得幹幹淨淨，世上就沒那麽多癡男怨女了。
周勤打電話也沒說別的，隻是把陸北淵的傷勢和她說了一下，順便發過去一張診斷證明，以示自己沒有誇大其詞。
蘇南星強迫自己看書，才能壓下心底的波瀾。
看見顧百川的來電，她有些意外。
她接了。
顧百川當著陸北淵的麵開口：“南星，我是顧百川。”
蘇南星輕聲說：“我知道。”
顧百川聽到她的聲音，心裏一陣悸動。
嚴格來說，兩人從來沒有私下有過交流，顧百川也很清楚，蘇南星對自己從來沒有異樣的情感。
甚至，兩人見麵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有什麽事嗎？”蘇南星見他不說話，問了一句。
顧百川看了陸北淵一眼。
陸北淵喉結動了動，眼神專注地看著顧百川。
他在緊張。
顧百川收回目光，艱難開口：“南星，北淵之前做錯了很多事，但他認真悔改，你給他一次機會吧。”
蘇南星大概猜到顧百川會替陸北淵說話。
她說：“我們約好了，彼此冷靜一下。”
顧百川開的免提，陸北淵也聽到了。
他搖了搖頭。
一年的時間，太久了。
當時沒辦法，隻能先答應下來。
可陸北淵事後就覺得不妥當。
不說蘇南星現在最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就說她身邊虎視眈眈的傅延州，陸北淵也不可能放心。
之前蘇南星全職在家，陸北淵算是把人金屋藏嬌，至少沒人有機會覬覦。
可現在蘇南星當了醫生，大顯身手，長得好看，性子溫順，又一手好醫術，追求她的人，隻怕會越來越多。
陸北淵再不可能把人藏起來，最好的辦法，隻能自己親自看著。
覬覦她的男人，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他自然不想履行一年之約。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麵前這個跟他有過命交情的兄弟，也是覬覦者之一。
顧百川捏著手機，聲音柔和：“南星，冷靜是沒錯的，但是，一年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蘇南星說：“用一年的時間來驗證這個人是不是可以和自己過一輩子，長嗎？”
顧百川不由得說：“不長。”
陸北淵在旁邊狠狠瞪了他一眼。
顧百川是情難自禁。
何況他覺得蘇南星說得有道理。
蘇南星嗯了一聲：“所以，請你幫我轉告他，讓他好好休養，一年之後，我會見他的。”
顧百川掛了電話，對陸北淵說：“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陸北淵無語地看他：“我是讓你幫忙的。”
“她剛剛失去了孩子，心情肯定很難過……”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要陪在她身邊。”
顧百川看了看他身上的傷：“你還是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吧。我聽南星的語氣，還是很關心你的。”
陸北淵現在心裏一點兒底氣都沒有。
如果說之前兩人之間不管怎麽說，還有孩子做紐帶。
現在，孩子沒了。
蘇南星語氣裏的堅決，讓他很是恐慌。
“還有，孟清雪的事情……”顧百川搖搖頭看他：“你讓南星怎麽相信你？”
孟清雪上他的車，兩人一起出了車禍。
陸北淵不顧自己的安危，把人護在身下。
那晚蘇南星臉色蒼白到什麽地步，顧百川記得清清楚楚。
之後，她又失去了孩子。
這雙重打擊，誰能受得了？
蘇南星說要冷靜一年，都是很理智的了。
換了別人，說不定早瘋了。
“孟清雪的事情，我跟她解釋了。”
陸北淵語氣裏帶著失落。
他解釋了，可他也看到，蘇南星並不信他說的話。
之所以要顧百川幫忙，就是因為他知道，現在他在蘇南星麵前的可信度已經不高了。
蘇南星知道魏雲月，那之前自己說初戀是蘇南星，蘇南星不免會覺得自己撒謊。
但其實……
他沒有啊。
他和魏雲月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是普通朋友。
他的初戀，就是蘇南星。
在他不知道什麽是愛，怎麽去愛一個人的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經愛上了蘇南星。
他前二十幾年順風順水，到此才跌了人生第一個跟頭。
說句鼻青臉腫，遍體鱗傷毫不為過。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真心去挽回蘇南星。
可一顆真心，也不能隻是說說。
“什麽也不做，誰能看到你的真心？”聽了他的話，顧百川說：“你做的都是叫人傷心的事，那也叫真心？”
“以後不會了。”陸北淵看上去很是挫敗：“孟清雪會去國外。”
“那就好。”顧百川看著他這個模樣，也不免有些心疼：“你和孟清雪要真的有什麽，落到這個地步是罪有應得。可你倆……”
剩下的話，他不說，陸北淵都懂。
顧百川搖搖頭：“讓我說你什麽好。”
“我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這麽喜歡一個人。”陸北淵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你沒有試過，你不懂。”
顧百川心裏一片苦澀。
他怎麽會不懂。
愛而不得的滋味，他比陸北淵體會得深刻多了。
陸北淵好歹和蘇南星在一起過。
他呢？
暗戀不說，連開口表達的機會都沒有。
顧百川走後，陸北淵拿出手機，給蘇南星發消息。
好在，蘇南星沒有把他刪除拉黑，兩人還可以正常聊天。
隻是，蘇南星會不會回複，他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