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時隔三年,一位當母親的,對兒子說的第一句話。
林璿幾乎不和陸北淵聯係,陸北淵平日裏也當自己的父母已經不在了。
兩人上次聯係,還是陸北淵給她打電話,讓她回來參加婚禮。
所謂的婚禮,其實隻是請了部分親朋好友,走了個過場。
蘇南星是連婚紗都沒穿的。
想起這個,陸北淵之前後悔過,但他現在已經想好了,如果以後和蘇南星在一起,他一定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陸北淵也冷冷看著自己所謂的母親。
“連個女人都抓不住,”林璿語氣裏帶著嘲諷:“你可真行。”
陸北淵想反駁她,卻又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別人看笑話。
他索性一句話不說,去抓蘇南星的手腕:“我們走。”
“站住!”
林璿揚聲道。
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
陸北淵在墨城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在首都,認識他的人也不少。
喬牧野是公認的有錢人,近些年權勢也越來越大。
但據說陸北淵本事比他還大,首都好些大人物都和陸北淵有來往。
關係密切。
哪怕遲家在首都排得上號,但遲耀在陸北淵麵前,還是乖乖的。
因此,現在看見一個女人對著陸北淵趾高氣揚地說話,所有人都很詫異。
陸北淵都沒見過自己這位母親幾次,其他人就更別說了。
很快有人從幾人寥寥的幾句話裏,理順了關係。
這女人是陸北淵的媽媽。
陸北淵身邊的,是他的前妻。
叫他們意外的是,前兒媳竟然不認識前婆婆?
嘖嘖,豪門果然多秘辛。
“有什麽事,您確定要在這裏說?”陸北淵脊背挺得很直,目光冰冷地看林璿。
林璿笑笑:“還知道用尊稱,看來,還記得我是你媽。”
陸北淵覺得呼吸都有些難為。
他從小跟爺爺一起長大,上幼兒園之前,都沒見過父母。
到了學校,才知道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
可他沒有。
六歲,他該上一年級了,林璿第一次踏進了陸家老宅。
他驚喜地看著自己的媽媽。
但林璿目光裏的厭惡,讓他幼小的心靈受到了難以磨滅的傷害。
小孩子或許聽不懂太複雜的話,但林璿喜歡不喜歡他,他還是能感覺到的。
別說親親他,抱抱他,林璿甚至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自己的媽媽和別人的媽媽不一樣。
隨著他年齡的增長,陸陸續續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他恨過。
既然彼此不喜歡,那就不要生下他。
生了他,卻又不管不養不教。
甚至還厭惡憎恨他。
為什麽?
就因為他身上流著他們兩個人的血嗎?
直到今日,陸北淵也無法釋懷。
他或許可以做到不再去在意他們。
但他做不到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自己的母親,像個陌生人——不,比陌生人的關係還不如。
而且,私心裏,他不想讓蘇南星和林璿有什麽接觸。
林璿那樣的人,會把蘇南星帶壞的。
陸北淵握著蘇南星的手心裏有了一層薄汗。
對於陸北淵和父母的關係,蘇南星並非一無所知。
她之前也小心翼翼問過陸北淵,但對這個話題,陸北淵並不想多說。
從老爺子和家裏傭人嘴裏,蘇南星拚湊出了一個真相。
陸北淵看著林璿的目光是冰冷的,但蘇南星卻看到了他冰冷深處的脆弱和無助。
沒有人不會在意父母的冷漠和憎惡。
明明是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
林璿看陸北淵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件貨物,一個商品。
還是她極其不滿意的那種。
可陸北淵是個人。
他有血有肉有感情。
他也會哭,也會渴望父母的關愛。
蘇南星反手把陸北淵的手握住。
男人怕她反感,之前沒敢握她的手,隻輕輕捏住了她的手腕。
蘇南星伸開五指,和他十指相扣。
陸北淵低頭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冰冷的一顆心,慢慢回暖。
“阿姨,他不舒服,我們先走了。”
蘇南星說完這句話,義無反顧帶著陸北淵轉身。
陸北淵乖乖跟著她。
林璿在他們身後開口:“既然走了,就別再回來。當我陸家是什麽,你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陸北淵深吸一口氣,回頭道:“這是我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我好歹是你媽,你的婚姻大事,我當然能管。”
陸北淵還想說什麽,蘇南星手指動了動:“我們走。”
“陸家兒媳婦,已經讓你挑了一次,既然你們離婚了,那第二次,我來挑。”林璿繼續道:“不過,你要是喜歡,把她養在外麵,我也是沒意見的。”
“住口!”
陸北淵忍無可忍:“我再說一次,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無關!”
林璿笑了笑:“傻兒子,你都這個歲數了,還是這麽天真。你真以為,你身旁的女人,那麽簡單?”
陸北淵一句話都不想聽她說,低頭看蘇南星:“我們走。”
“你對她念念不忘,傅延州對她窮追不舍,喬牧野也和她曖昧不清,”林璿嗤笑一聲:“還有你的好兄弟,說是暗戀,但誰知道,他們兩個是不是背著你有一腿……”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陸北淵怒吼,想和林璿爭論,看見了蘇南星瞬間變得蒼白的一張臉。
“星星!”明明林璿說的是蘇南星,慌亂的卻是陸北淵:“你別聽她亂說……”
“亂說?”林璿又笑了笑:“別的不說,你好兄弟暗戀她的事,你敢說你不知道?”
蘇南星隻覺得耳邊嘈雜一片,林璿的話,像一記又一記的重錘,打在她身上。
這種被人屈辱的感覺,陌生又難堪。
大庭廣眾之下,她隻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她身上。
而她,像是被脫光了衣服,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眾人麵前。
哪怕林璿說的並不是事實。
一瞬間,蘇南星眼圈紅了,指尖在微微顫抖。
她從來沒有被人這麽當眾羞辱過,喉頭哽咽,話都說不出來。
陸北淵看著她這副模樣,心疼到想把人抱住。
他把人拉到自己懷裏,冷眼去看林璿:“我不知道你從哪裏聽到的這些謠言,這些話已經對我女朋友產生了嚴重傷害,你現在立即跟她道歉,不然,我會聯係律師,告你誹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