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陸北淵來接過幾次蘇南星下班。
哪次看見她,不是問她累不累,就是問她餓不餓。
今天雖然情況特殊,但從見麵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蘇南星不免有些心虛。
“你……是不是生氣了?”她問:“別啊,我爸他……”
蘇南星頓了一下,說真的,她連“爸”都不想叫。
“他那個人,脾氣就那樣,沒必要跟他生氣。”
陸北淵目光沉沉地看著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以前打過你嗎?”
蘇南星忍不住就想起她說離婚的事那次。
見她猶豫,陸北淵咬緊下顎:“打過?”
蘇南星搖頭:“沒有。”
“我不信!”
蘇南星解釋:“真的,他不敢的。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我們剛離婚的時候,我回去跟他說這件事,他太生氣了,拿茶杯……好像是碟子?我記不清了,反正砸了我一下……”
“砸了你?”陸北淵咬牙:“這叫沒打過?”
她這一說,陸北淵想起來了。
當時他懷疑是不是蘇良盛打的,蘇南星沒說。
現在可以確認了。
“還有,”陸北淵生氣地看著她:“剛剛為什麽不躲?他打你,你就站那裏讓他打嗎?”
蘇南星看出來了,陸北淵生的不是蘇良盛的氣,他生的是自己的氣。
陸北淵生氣蘇南星沒有好好保護自己。
但蘇南星不知道,陸北淵更氣的,是他自己。
是他沒有保護好蘇南星。
上次蘇良盛拿東西砸了蘇南星的額頭,是因為他說了離婚。
雖然不知道這次是因為什麽,但如果他能及時接到蘇南星,自然不會給蘇良盛傷害她的機會。
想到這裏,陸北淵就是一陣後怕。
他伸手把人抱在懷裏:“我以後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了。”
大馬路上,蘇南星有點不自在,她把人推開:“我也不給了。”
她以後都不想見到蘇良盛了。
陸北淵帶著人回了蘇南星之前住過的地方。
發生了這件事,陸北淵沒心情搬家,一進門就拉著蘇南星坐在沙發上,他把人抱著,也不說話。
大腦袋在蘇南星頸間蹭來蹭去,像是在撒嬌的大狗狗。
蘇南星心裏其實也不舒服,陸北淵這樣的舉動,正好讓她緩一緩低落的情緒。
說不難受,那是假的。
她曾經也以為,自己不會難受了,因為她麻木了。
而且,成熟了。
因為這些事難受,是小孩子才會有的情緒。
而且也說明她心裏還是在乎蘇良盛的。
可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蘇南星發現,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
或許,在內心深處,對所謂的父愛,她還是有期待的。
可蘇良盛一點兒希望都不曾給她。
她早就知道蘇良盛偏心——或者已經不能用偏心來形容他了。
之前韓如錦在世的時候,蘇南星還沒什麽感覺。
自從方碧柔帶著蘇清豔進門,蘇南星才知道,原來蘇良盛也是可以做一個好父親的。
但他是方碧柔一雙兒女的好父親。
不是她的。
哪怕是對蘇清豔的哥哥,那個和蘇良盛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也比對自己好。
想到這裏,蘇南星不得不承認,方碧柔是真的很有手段。
“星星,”陸北淵終於開口:“你答應我,以後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蘇南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對不起啊。”
“別跟我道歉,”陸北淵說:“我要你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蘇南星說:“就算是為了孩子,我也應該好好保護自己。”
“和孩子沒關係。”陸北淵在她頸間親了親:“不管有沒有孩子,你都應該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
“知道了。”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蘇南星推他:“還搬不搬家了?”
陸北淵其實心裏很難過。
傅延州找他切磋較量,兩人去了拳擊館。
從力量上來說,現階段,他是可以完勝傅延州的。
但傅延州之前有腿傷,剛剛脫離輪椅,如果在力量上占便宜,陸北淵覺得自己勝之不武。
但兩人交手沒幾秒鍾,傅延州就不幹了:“你看不起我?”
陸北淵轉了轉手腕;“我如果用十成力氣,一拳下去,今天的較量就可以結束了。”
傅延州冷笑一聲,直接把拳擊手套撕開扔掉:“來,今天我們放開了打,不拘什麽形式。”
“你打不過我。”陸北淵說:“如果是以前的你,可能還有一戰之力。但現在,你不是我的對手。”
“是嗎?”傅延州飛身一腳踢過來:“那就試試。”
接下來的交鋒,並不如陸北淵想象得那麽容易。
傅延州的力量感弱了一些,但他的招式更為靈活多變,甚至稱得上有些陰損。
一時之間,兩人倒是打得難分難舍,不分上下。
最後是陸北淵的手肘抵在了傅延州脖子上,把人推在牆上。
“以後,離星星遠一點。”陸北淵冷聲道:“她是我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傅延州被人扼住了喉嚨,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麽變化。
他甚至還笑了笑:“陸北淵,我覺得你很可憐。”
陸北淵皺眉:“你什麽意思?”
可憐的人,不應該是傅延州嗎?
畢竟,蘇南星選擇了自己。
“兩個人在一起,要的是敞開心扉,絕對信任。”傅延州說:“你覺得,星星對你是這樣嗎?”
陸北淵其實知道,他和蘇南星之間,要磨合的地方還有許多。
之前三年的婚姻,並不能給他加分。
因為在三年的婚姻生活裏,他並沒有盡到一個做老公的職責。
留給蘇南星的,也都是不好的記憶。
可對兩人的未來,他充滿信心。
傅延州笑道:“你知道星星當初為什麽要跟你說,她流產了嗎?”
那一天並不是什麽美好的記憶。
陸北淵甚至都不願意再去回想。
傅延州自問自答:“當然不是因為她要和你分手——當然了,這也是一部分原因。”
“你把話說清楚!”
傅延州推開他的手臂,摸了摸喉結,拿了旁邊準備的毛巾擦了擦手:“你這麽自信,為什麽不自己去問她呢?”
陸北淵心裏很清楚,他並沒有這麽自信。
當真正開始喜歡一個人,別說自信了,他甚至都開始患得患失。
傅延州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
所以,到底還有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