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逢年過節,陸北淵都是陪著老爺子一起過的。

這種事,不用老爺子交代,陸北淵也會帶蘇南星回去。

可老爺子說,今年難得陸停州和林璿都在國內,所以一家人一起過個團圓年。

陸北淵就有些不想回去了。

可他也隻是想想,元旦了,新年第一天,不回去怕是說不過去。

他應了老爺子,掛了電話之後,給林璿打了過去。

陸停州那邊暫時沒什麽問題,至少陸停州對蘇南星是滿意的。

可陸北淵就怕林璿會說什麽話,大過年的,聽到難聽的話,蘇南星心裏會不痛快。

就林璿那個性子,什麽事都有可能做出來。

所以陸北淵給她打電話,第一句話就說:“天氣這麽冷,你不出國?”

林璿好笑地開口:“你什麽時候關心我出不出國了?”

陸北淵直接道:“我有個小島,你一直想去的那個,四季如春,你可以去玩一段時間。”

“這次這麽大方?”林璿說:“之前我想去,死活不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有什麽事。”

沒事,單純不想見你。

陸北淵也沒法直接說這樣的話,隻好道:“離婚的事既然暫時定不了,那就先放一放。”

“不放。”林璿說:“我不痛快,我也不會讓他痛快。”

陸北淵壓著怒意開口:“那也出去玩幾天,散散心,再回來談這件事。”

“你不對勁啊。”林璿說:“先不說你竟然主動打電話給我,而且竟然還這麽關心我——是關心吧?我沒理解錯?”

怎麽可能是關心。

陸北淵直接道:“元旦我要回老宅,不希望看到你。”

說那些沒用,他隻好開門見山。

“我是你媽!”林璿立即怒了:“元旦好歹是個傳統節日吧?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陸北淵覺得自己說得很清楚了。

林璿不止心理有問題,腦子看來也不好使。

他說:“爺爺說,元旦一家人聚一聚,我爸也去,你要去嗎?你不是和他水火不容嗎?”

林璿嗤笑:“我也是這家的一份子吧?是,我看見他就不舒服,但是,我不去,讓他舒服?怎麽可能?”

所以,陸北淵的電話,打了個寂寞。

林璿原本對於團聚這件事沒有概念,可現在,她無比堅定,要去給陸停州添堵!

還有陸北淵,遇到這樣的事,他怎麽不讓陸停州滾?

憑什麽給自己打電話,讓自己出去玩?

林璿越想越生氣,氣得想把手機都砸了。

陸北淵見林璿這裏說不通,隻好給陸停州打電話:“爺爺說過年讓我們去老宅團聚,我怕我媽到時候說什麽難聽的話,讓星星難受。”

陸停州放開手裏的小明星,不在意地開口:“放心,我在呢,到時候她說什麽,我都給她懟回去。”

“大過年的,我們看你們在家裏吵架?”陸北淵耐心用盡:“你不來,她肯定也不會來。所以,你跟她說吧,你們都別來了。”

“你這孩子,”陸停州說:“我好不容易跟你爺爺一起過個元旦,怎麽還不讓我去?”

陸北淵深吸一口氣:“也行,你們三十一號晚上去,正好還能跨年。我和星星元旦當天去。”

“那不行,我還想見兒媳婦呢。”陸停州說:“還有兒媳婦肚子裏的孫子。”

陸北淵不理他這個話,隻說:“你為兒媳婦著想的話,就不要來了。你想見她,哪天我們單獨見。”

陸北淵說完掛了電話,才發現家裏傭人幾分鍾之前打電話過來了。

他回過去,問:“怎麽了?”

傭人有點為難地看了看廚房:“陸總,喬總從你們走了就在廚房裏呆著,到現在都沒出來。”

陸北淵吃了一驚:“一直在廚房?”

“對,還有幾個人,又送了一些東西來。”

“我給他打電話,你別管了。”

陸北淵心情很是複雜。

說是能理解喬牧野對蘇南星的感情,但這個世界上,感同身受其實是很難的。

所以,喬牧野這是在廚房呆了幾個小時了?

研究什麽呢?

滿漢全席?

要來一個國宴標準嗎?

瘋了?

陸北淵給喬牧野打電話。

響了一會兒,那邊才接了。

喬牧野說:“有什麽事?快說,我忙著呢。”

陸北淵哭笑不得:“你還在廚房忙?到底要做多少啊。而且,現在才中午,我們要晚上才回去吃。”

“你知道什麽。”喬牧野把手機放在耳邊,用肩膀夾著,去看花膠泡發得怎麽樣:“有些食材,要提前很久準備的。”

聽他的語氣,好像還有些遺憾。

喬牧野是很遺憾的。

時間太短,有些菜根本做不了。

要是做的話,從昨晚就要開始準備食材。

陸北淵說:“星星想吃的,就是一些家常便飯,你這麽大張旗鼓,她會覺得不自在的。”

喬牧野一愣:“是,是這樣嗎?可是……可是我覺得,這些都是家常菜啊。”

在喬牧野眼裏,根本沒有什麽昂貴食材,隻要是新鮮的,好吃的,養生的,對身體好的,他都覺得可以做家常菜。

陸北淵隻好說:“正常人家裏,沒有人天天為了做飯,在廚房裏不出來的。我給星星做飯,除去準備食材,基本上半個多小時就做好了。你呢?”

“可是我想讓星星吃好一點。”

“喬總,你現在和星星的關係,還處於客套疏離的距離。你這樣,星星心裏會過意不去的。等過一段時間,星星和你的感情深厚了,你再做這些,她就能接受了。”

喬牧野眼睛一亮:“真的?星星會和我親厚的,是不是?”

“是。”陸北淵說:“她既然開口了,給你這個機會,就肯定是這樣想的。不過,感情是一點點培養的。哪怕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父女,可這麽多年,說起來,和陌生人也差不多,想突然親密,也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喬牧野忙說:“我知道的,我不著急,我會慢慢等。”

他碰了碰花膠,手指有些抖。

他又說:“我欠如錦的太多了。欠星星也很多,我是她的爸爸,卻從來沒有照顧過她。我從來不知道她小時候長什麽模樣,她長到現在這個年紀,我卻沒有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