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淵緊張到喉結動了動，聲音都有點顫：“爸，您說什麽傻話……快起來，星星和孩子都在家裏等著呢！”
喬牧野搖搖頭：“陸北淵，我有多少資產，你大概是清楚的。我都轉到星星名下，你幫我……好好照顧她們娘倆……”
“爸！”
陸北淵深吸一口氣，用力把人拉起來，不顧他的掙紮，扶著人就走。
“你放開我！”
喬牧野太過悲傷，早就哭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根本掙脫不開陸北淵。
“你這樣想，有沒有考慮過星星的感受！”
陸北淵放開他，胸口都在上下起伏。
“什麽叫交給我？她們不是你的女兒和外孫女嗎？”
“你身為父親，身為外公，就想對她們不管不顧嗎？”
“如果你真的走了，就不怕我想辦法奪了你的財產，欺負她們母女！”
聽到這裏，喬牧野眼裏才有了幾分光亮。
他憤怒地看過去：“你敢！”
“我敢不敢，你走了，誰又知道！”陸北淵說：“自己在意的人，不管是家人朋友，不應該自己留在她們身邊，親眼看著她們過上幸福生活，一直陪著她們嗎？你說那些話，就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喬牧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陸北淵又說：“你已經辜負了媽，現在，還要辜負星星和孩子嗎？”
喬牧野搖頭。
陸北淵道：“你別和我說，回家吧，你和星星說……”
“我不行……”喬牧野推他：“陸北淵，你別逼我。我太難受了，我這顆心，像是要碎掉了你知道嗎？太疼了，太疼了……”
“我怎麽不知道。”陸北淵看著他：“當初星星出事，我……”
當初星星在手術室，而他又被魏雲月弄上了床。
那時候，他的感覺，就是那樣的。
“我知道那種感覺。”陸北淵道：“可是，遇到事情了，我們就隻能退縮嗎？為什麽不勇敢的麵對！你隻想著逃避，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在了，星星能承受得住嗎？”
喬牧野的淚，無聲地流下來。
“你讓她怎麽辦？媽媽已經不在了，她已經過了二十多年沒有親生父親的日子，現在好不容易和你相認了，你又要拋棄她？”
“我沒有……”
“你有！”陸北淵吼道：“你這樣不負責任的做法，和拋棄有什麽區別？星星才叫了幾個月的爸爸？陸念惜剛出生，你就讓她沒有外公嗎！”
喬牧野身形踉蹌一下，堪堪才站住。
陸北淵扶住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底翻騰的怒意和其他情緒，開口：“我們先回家。”
喬牧野渾渾噩噩被他拉著，上了車，回了家。
路上，蘇南星就打了電話過來。
怕她著急，陸北淵忙說：“我和爸在一起，馬上回來。外公怎麽樣？”
“還好，你們先回來吧。”
掛了電話，陸北淵去看喬牧野。
喬牧野還是兩眼呆滯，生無可戀的模樣。
陸北淵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要是別人，陸北淵說不定就上手了。
揍一頓，說不定能讓對方清醒一下。
可這人是嶽父……
陸北淵哪裏敢。
吼兩句已經是極限了。
很快到了家，陸北淵扶著人往裏走。
蘇南星就等在門口。
“爸！”
陸北淵怕她擔心，忙說：“沒事，我先帶他回房間休息。”
蘇南星叫了喬牧野，喬牧野也沒什麽反應。
蘇南星擔心的不行，想跟著過去。
陸北淵抬手攔住她：“我等下和你說，先讓爸休息休息。”
陸北淵把喬牧野安排好，又囑咐了家裏的傭人幾句。
得知老爺子已經睡下了，陸北淵帶著蘇南星上樓。
“爸去墓園了。”他解釋：“他可能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蘇南星說：“外公的情況也不太好，我已經叫人熬了中藥。”
陸北淵把她擁住：“星星，沒事，都會好的。”
蘇南星的狀態其實也不好。
但她要喂奶，小家夥還黏她。
有孩子纏著她，她還能好一點。
陸北淵也在旁邊，把話題往孩子身上引。
孩子睡著之後，陸北淵又去看了老爺子和喬牧野。
回來他再哄蘇南星睡覺。
“你也累了一天。”蘇南星也心疼他：“不用管我了，睡吧。”
“我們一起睡。”陸北淵說：“你睡不著，我哪裏能睡著。”
“老公……”
蘇南星抱著他，臉頰在他胸口蹭了蹭，滿是依戀。
總算把蘇南星哄睡了，陸北淵又去看了喬牧野。
喬牧野睜著雙眼，直愣愣看著天花板。
陸北淵看了他一眼，轉身又出去了。
他很快又回來，懷裏抱著陸念惜。
他把才一個多月的小人放在了喬牧野身邊。
喬牧野這才有反應。
他聲音已經沙啞到了一定程度：“你這是……幹什麽？”
陸北淵遞給他一杯溫水：“爸，晚上你看著點孩子吧，要是她醒了餓了，要吃奶，你再抱上來。”
“我不行……”
“你行的。”
陸北淵把水杯塞給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怕喬牧野晚上想不開，但他也不好讓蘇南星知道這件事。
更沒法在房間裏守著他。
隻好用孩子做武器。
但凡喬牧野心裏有女兒和外孫女，就一定不會做傻事的。
至少不會當著孩子的麵做什麽。
陸北淵猜得沒錯。
哪怕喬牧野現在心如刀絞，可這麽一個小人睡在他身旁，讓喬牧野一顆心，漸漸有了些溫度。
他的大手輕輕碰觸陸念惜的頭發和衣服，小聲開口：“阿錦，你看，這是我們的外孫女，長得……多漂亮啊。”
說著說著，他的淚又掉下來了。
他慌忙扭頭擦掉，怕落在孩子身上。
這麽可愛的寶寶，阿錦卻看不到。
喬牧野越想越難過。
小家夥吃飽了，睡得很香。
她突然伸了伸小手。
喬牧野嚇一跳。
就見她又慢吞吞把手指合攏了。
兩隻手，都虛虛握著拳頭，擺在腦袋兩側。
看著就很可愛。
喬牧野想到陸北淵的話，心裏五味雜陳。
如果可以，他難道不想看著小家夥長大，永遠陪伴在蘇南星和孩子身邊嗎？
可他現在，真的太難過了。
但看著小家夥白嫩嫩的臉蛋，喬牧野滿心，又都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