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星自然不會收她的禮物,病房裏還有患者等著她去針灸,和孟清雪解釋兩句,就去忙了。

孟清雪看著她走遠才離開,上了車她就給陸北淵打電話:“北淵哥,我……”

她話沒說完,就哭出聲來,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陸北淵奇怪道:“怎麽了?你哭什麽?”

孟清雪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抽噎著開口:“我,我覺得心裏有愧,就帶著禮物找蘇南星賠禮道歉。誰知道……她不原諒就算了,還對我出言嘲諷,惡語相向!”

陸北淵皺眉:“南星不是那樣的人,你……你是不是又對她說什麽話了?”

“北淵哥!”孟清雪聲音高起來,很快又低下去:“北淵哥,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之前……”

她似乎是委屈極了,又哭了兩聲,才道:“之前我是對你心有所屬,但我什麽都沒對你做啊,她為什麽罵我卑鄙無恥不要臉之類的,還有些話,我根本就說不出口……”

陸北淵沉下臉來:“清雪,不管怎麽說,之前的事,算我對不起你,但我也對不起南星。她心裏有疙瘩,看見你難免心裏不舒服……”

“那她就能隨意罵人了嗎?長這麽大,我還沒被人這麽罵過……”

“她懷著孕……算了,你以後別去見她……”

“北淵哥,我們小時候的情意,你真的一點兒都不顧了嗎?”

“我隻說不讓你見她,對你……清雪,我以後,和百川、少煜一樣,會把你當妹妹。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北淵哥……”

“好了,你和南星見麵,也免不了尷尬,以後就別見了。”

“可她罵我,我就活該被她罵嗎?”

“她心裏有委屈,你讓她罵幾句,又不少塊肉……你一直都很懂事……”

“北淵哥……”孟清雪帶著哭腔:“我回國這些日子,朋友們一直說想給我接風。本來生日宴……結果……”

陸北淵沉吟幾秒:“接風的事,我來安排。”

孟清雪目的達到,立即道:“謝謝北淵哥。”

陸北淵又安慰她兩句,這才把電話掛了。

快十二點,蘇南星給他發消息,說中午加班,自己在醫院食堂吃,不讓他過去了。

一直到晚上,陸北淵直接去傅家接她。

傅延州這兩天的日子,可著實不好過。

他本身就是個眼高於頂的人,下肢癱瘓之後,自尊心受挫,反而變得愈加敏感,陰翳,小氣偏執。

氣性大得很。

說他氣成河豚,絲毫沒有誇張。

但他氣成那樣,蘇南星來了之後,恍若未見,該幹什麽幹什麽。

傅延州賭氣不理她,她看上去也毫不在意,問了兩句,沒人回答,她也就不問了。

昨天,蘇南星離開的時候,於故不好意思地開口:“蘇醫生,我家少爺脾氣是怪了點,但他沒有壞心的……”

蘇南星笑著點頭:“我知道的。”

於故又道:“我也知道我這個要求有些無禮,但少爺是病人,蘇醫生你能不能……哄哄他?”

於故拜托了她,所以今天蘇南星過來,就準備好好哄哄自己這位患者。

剛開始,她問了兩句,傅延州照舊黑著一張臉,看都不看她一眼。

蘇南星也不說話了,直接一針紮在他一個大穴上。

傅延州啊地痛呼出聲,接著怒目瞪向蘇南星:“你幹什麽!”

明明前幾天紮針都不怎麽疼的。

至少可以在他忍受的範圍之內。

可剛剛……

“少爺!”於故在旁邊驚喜道:“少爺你剛剛腳趾動了!”

之前是隻有大腳趾能動,現在是五個腳趾都動了!

於故看得真真切切!

傅延州猛地睜大眼睛:“你說什麽?”

他說完,自己下意識動了動腳趾。

動了!

竟然真的動了!

他感覺到了!

要知道,生病這些日子,下肢和雙足就像不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一樣。

他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隻能感受到刺痛和僵硬!

可現在!

他整個腳趾都在動!

他目光熱烈地看向蘇南星:“我的腿是不是要好了?我是不是可以站起來了?”

蘇南星笑眯眯看著他:“是呀,你一直都有乖乖配合治療,平心靜氣,又每天按時服用藥膳,自然就好得快。”

“那,那我什麽時候可以站起來?”

“本來呢,照這個速度,三個月我就可以讓你站起來。但現在……”

蘇南星說完,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傅延州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於故焦急道:“蘇醫生!現在怎麽了?您倒是說啊!”

“可現在,傅先生在生氣啊。”蘇南星眨眨眼:“生氣容易傷肝,肝主藏血。吃了藥膳好不容易生了氣血,肝藏不住,都流失了,腿怎麽能好呢?”

傅延州聽她這話,覺得她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那麽好忽悠!”

“我沒有忽悠你啊。”蘇南星歪頭看他:“那,如果你不信,我們來打個賭好不好?”

“什麽賭?”

“如果你不生氣了,三個月之內,我能讓你站起來。你信嗎?”

不生氣,三個月自己就可以站起來了?

這叫什麽打賭啊。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生氣?

生氣是什麽?

傻子才會生氣。

但話說回來,傅延州這輩子都沒這麽跟一個人服過軟。

蘇南星是第一個。

他深吸一口氣,衝著蘇南星笑了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生氣了,我高興著呢。”

蘇南星說:“不能騙人哦,要真的開心才行,不然你偷偷生氣,肝髒也會罷工呢。”

傅延州咬牙,又呼出一口氣來:“當然,我傅某人說話,一言九鼎。”

蘇南星離開的時候,傅延州穿戴整齊,笑著把她送到玄關。

於故把她送得遠了些,悄悄對著她豎大拇指:“蘇醫生,你哄人的本事可真厲害!”

蘇南星道:“我沒有哄人啊。”

於故本來還在犯愁,三個月之後,少爺要是站不起來怎麽辦。

聽了蘇南星的話,他大吃一驚:“所以,蘇醫生你的意思,少爺三個月真的可以站起來?”

蘇南星點頭:“他的情況,沒有我之前想得那麽糟糕。也畢竟年輕,原來底子好,我說三個月,都是保守的。說不定,用不了三個月,他就能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