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晴慢慢抬眼看他。
應洛羽柔聲開口：“糖糖，我知道你很不舒服……也不知道反應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唐若晴虛弱地開口：“你什麽意思？”
“你本來就不想要孩子……”應洛羽艱難開口：“我看你肚子裏這個，是要命來了……糖糖，我不忍心……”
“你不要他了？”唐若晴像是沒了力氣，閉上了眼睛；“應洛羽，你不想要他了。”
應洛羽心如刀絞：“糖糖，你好好的，比什麽都重要。我想要他，可我更想要健康的你。”
唐若晴睜眼看他：“你……決定了嗎？”
應洛羽眼眶都紅了，深吸一口氣，才慢慢點頭：“糖糖，我們……不要了，好嗎？”
應洛羽這話說完，淚水隨之流下來。
唐若晴沒說話，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應洛羽聲音哽咽：“糖糖……”
唐若晴這才說：“我不想看見你。你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好，我讓媽來陪你。”
應洛羽之前就想好了，這種事，還是要唐若晴家裏人過來，可能好一點。
蘇南星也這樣覺得。
所以他剛剛就給唐母打了電話。
應洛羽出了病房，正好看見唐母走過來。
唐母本來也是每天要來的，應洛羽給她打電話說這件事的時候，她已經在路上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唐母當然希望唐若晴可以結婚生子，過上幸福日子。
可看著自己孩子這麽遭罪，她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可這孩子不是唐若晴一個人的，而且一向嬌生慣養的唐若晴，這次竟然一直咬牙撐著，她又怎麽舍得說不要這個孩子。
應洛羽在門外等。
不知道過了多久，應洛羽終於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媽……”
唐母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她說：“我勸過了。不過，糖糖說想去她小姨那裏住一段時間……”
應洛羽知道，唐若晴小姨在南方，一個四季如春的城市。
“她想去，我陪她……”
“她說她自己去。”唐母搖頭：“她性子還是那麽倔。”
“那手術……”
唐母說：“你們……兩個商量吧。這樣下去，也的確不是辦法。”
蘇南星一直在等應洛羽的消息。
等到下午，她去了唐若晴的病房。
病房裏拉著窗簾，沒開燈。
唐若晴不想見光，在安靜黑暗的環境裏，她會舒服一些。
“糖糖。”她輕聲叫她。
唐若晴嗯了一聲。
蘇南星無聲地歎口氣，在床邊坐下：“糖糖，我們都舍不得你這樣受罪，太痛苦了……”
可能唯一一個不想讓唐若晴流產的，就是孫嬌韻。
用她的話說，就是“懷孕都要吐，無非是吐的厲害了一點，忍忍，幾個月也就過去了”。
可是，這才三個月，唐若晴就瘦了一大圈。
還有六個多月，到時候唐若晴得成什麽樣？
而且，孩子在母體也需要營養，如果唐若晴一直這樣，孩子發育說不定也會出問題。
哪怕現在來檢查，孩子一切都還好。
就很神奇，唐若晴吐得這麽厲害，滴水不進，小寶寶竟然發育得很正常。
隻能說，孩子在努力維持自己的生命——用母親的血肉。
這是本能。
就像自然界的弱肉強食。
唐若晴沒說話。
剛剛，唐母跟她說了幾句。
唐若晴說：“媽，我之前說不要孩子。可真的有了，才知道……是什麽感覺。”
“母子連心，糖糖，都說當了父母才能體會父母的苦心。可是，媽也心疼你……”
唐若晴道：“如果我不要這個孩子……以後，恐怕都沒有機會了。應洛羽……不會再讓我懷孕。”
她知道那男人有多愛自己。
所以，她也願意給他生孩子。
等她確定自己想留下這個孩子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也同樣愛著應洛羽。
不是她想要這個孩子，而是……她願意給應洛羽生孩子。
他想要，她就給他生。
可她現在孕吐這麽厲害，如果這個孩子打掉了，以後，應洛羽都不可能再冒這樣的風險，讓她懷孕。
唐若晴把這句話，重新說給蘇南星聽。
蘇南星很是理解，因為，陸北淵也這樣說過。
她說：“糖糖，也不一定。這個反應厲害，下一個可能……”
唐若晴搖頭：“沒有下一個了。”
蘇南星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可你的身體……”
“換一個環境，或許會好一些。”
“那你怎麽和應洛羽說？他會同意嗎？”
應洛羽如果不是堅定了心意要流掉孩子，他是不會開口的。
“他八成不會同意。”
蘇南星問：“那怎麽辦？總不能瞞著他吧？”
唐若晴說：“不想瞞著他。沒辦法，隻能使性子了。總之，他是拗不過我的。”
應洛羽沒想到，唐若晴又變了主意。
不知道蘇南星和她說了什麽，出來以後，蘇南星就告訴他，這個孩子，唐若晴還想要。
應洛羽不舍得對唐若晴發脾氣，可這次，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不想要我們的孩子嗎？可你看看你的身體！”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糖糖，你比孩子重要，你知道嗎？”
唐若晴笑了笑：“應洛羽……”
應洛羽垂著眸子。
唐若晴握住他的手，叫他：“老公……”
唐若晴說話向來快人快語，很少有繾綣柔情的時候。
她也極少叫他老公。
應洛羽抬眸看她。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你……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好嗎？如果一個月之後還是這樣，那……我們就不要他了。”
看著她依舊清澈的眸子，應洛羽隻覺得心如刀絞。
最終，應洛羽還是拗不過她。
收拾了東西，第二天，唐若晴就要去南方。
蘇南星親自看著人上了車。
晚上，她還在和陸北淵感慨：“糖糖要是真的不要這個孩子，他們兩個肯定都很傷心。”
陸北淵說：“留下或者留不下，都是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別想了。”
蘇南星看到唐若晴懷孕的辛苦，忍不住說：“我都有點不敢要二胎了。”
陸北淵看她：“誰許你要二胎了？”
蘇南星眨眨眼：“你不想要？”
陸北淵直接道：“不想！”
蘇南星想起同事之間的閑聊。
他們說，男人其實骨子裏都還是傳統的，特別是有點家業的男人，都希望要兒子，可以把家業傳承下去。
陸北淵不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