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壁虎渾身雪白,一塵不染,就像是被剝了皮一樣,渾身上下,唯一有顏色的地方,也就隻剩下兩個黑色的眼珠子了。

我正要問問這是什麽東西,卻見那白色的壁虎緩緩的轉動身子,原本它是頭朝東的,此刻慢慢的把頭扭到西邊。

海伯一驚,眼疾手快,伸出大鑷子,直接掐住了壁虎的頭!

由於海伯速度迅猛,那白色壁虎都被掐的嚶叫了一聲。

“小子,進去吧,一個小時之內,搞定你所要做的事情,隻要我一直捏著這隻壁虎,馮婆就不會知道有人潛入了她家。”

海伯說完,我看了一眼那乳白色的壁虎,當即趴下身子,就從門檻下爬了過去。

這一次,我沒有再朝著別的地方尋找,直奔那個黑色衣櫃。

拉開衣櫃一看,裏邊除了一些破舊的衣衫之外,就再無他物了,我覺得翻找別人的衣物有點不道德,但想了想,既然都到這一步了,也不差翻找衣服了。

三下五除二將那些衣服拿了出來,我發現這衣櫃裏越來越冷,伸直隱隱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直到最後,完全取出衣服,也沒見這櫃子有什麽詭異的地方,隻覺得櫃子裏,冷的出奇。

這櫃子絕對是房間中最冷的地方,問題是,它為什麽這麽冷?

我用手機燈光照射櫃子,來回觀看,這裏邊沒什麽奇特的地方,難不成,有什麽夾層?

伸手拍著衣櫃的木板,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等我拍到櫃子底板的一瞬間,傳來的再也不是實心響動,而是空****的悶響!

果然有貓膩!

我看了一眼門檻,海伯還在用鑷子夾著壁虎,心說時不我待,就今天了!

將手機燈光調到最亮,最後終於找到了夾層的打開位置,一掀開櫃子底板,瞬間一股撲麵的涼氣就從下方衝了上來,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低頭一看,這櫃子底下,竟然挖了一個地道!難不成馮婆這房屋下方,還有密室?

一咬牙,我跳下了黑暗的地道中,順著地道往前走了三四米,映入眼簾的景象,豁然震驚!

這竟然是一個地下冰庫!

這地洞頂多隻有二十平米,在這密室中,擺放著二三十個竹簍,竹簍中都是冒著絲絲白霧的冰塊!

但定睛一看,那些冰塊的顏色並不是特別純淨,而且伴有一股血腥味,我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馮婆去那家海鮮館,肯定是去拉冰塊的!

因為海鮮館裏,冰塊是必不可少的東西,例如一些菜品,生魚片,三文魚,金槍魚什麽的,都需要在盤子下邊擺上冰塊,以保持菜品的鮮美。

而在冰塊用完之後,餐館一般都會把這些用過的冰塊倒掉,怪不得馮婆幾乎天天晚上都去那家餐館,這絕對是去拉冰塊的。

因為她的三輪車上,放著一口大箱子,而大箱子上蓋著一床被子,那被子正是用來保證冰塊的溫度,讓冰塊融化的更慢一些。

隻是,馮婆天天都去拉這麽多冰塊幹什麽?

正自疑惑間,抬頭一看,我啊的一聲大叫,嚇的我差點蹲在地上!

在這房間的最裏邊,那些竹簍上,放著一塊門板,而在門板上,則躺著一具屍體!

由於那具屍體的身上蓋著一塊白布,我不知道這是誰,也不知道多大年紀,但我的心髒,隨著剛才那劇烈的一下跳動,便再也無法停止下來了。

我想過去,但又怕。我怕這具屍體就是葛鈺的,我怕掀開白布之後,看見葛鈺已經凝固的容顏。

但我又想,我甚至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想要去掀開白布確認一下。

內心中鬥爭了許久,我,還是走了過去。

當我掀開白布的一瞬間,一張絕美的臉龐呈現在我的眼前,淚水也忍不住滑落臉龐,滴落到了她的臉上。

“葛鈺……”我跪了下來,輕輕的撫摸著葛鈺的容顏。

就在我剛落下眼淚的一瞬間,葛鈺的屍體忽然睜開了雙眼。

我沒有被嚇到,而是瞪著眼珠子看向了葛鈺,葛鈺的冰屍睜開雙眼之後,眼眶中也是充滿了水霧,冰涼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她竟然坐起了身子。

“你真傻!”葛鈺剛一坐起來,身上蓋著的白布瞬間脫落,露出了她雪白的身子。

我的目光放到了葛鈺的胸口,她心髒處有一個洞口,裏邊的心髒不翼而飛,此刻傷口處正緩緩的流淌著鮮血,那鮮血順著她雪白的軀體,流到了白布之上。

“葛鈺,你為什麽躲著我?”我雙手捧著葛鈺冰涼的臉頰,顫抖的問。

“我也愛你,但我如果跟你在一起,就是害了你,你知道嗎?”葛鈺的冰屍沒有一點溫度,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一點溫度。

我說:我不怕!死就死!

葛鈺的眼淚再次滑落臉頰,與鮮血融入一起,她搖了搖頭說:你走吧,你救不了我,同樣也救不了你自己,你注定是死,我們注定無法在一起的。

我咬著牙說:我不信!

見我臉上表情堅毅,葛鈺淚眼朦朧,小聲問我:阿布,菜無心能活,人若無心還能活嗎?

我忽然想起紂王剜出比幹的心髒之後,薑子牙告訴比幹,你去城東三十裏處,問一個賣菜的老婦人,問他菜無心可活,人若無心還能不能活。

比幹去了,結果那個婦人是申公豹變幻的,婦人狡獪的說:菜無心能活,人若無心,當然就得死了。比幹噴出一口鮮血,當場身亡。

此刻葛鈺也問了我同樣的話語,我沉思片刻,咬牙振聲道:人若無心,能活!

葛鈺笑了,她哭著笑了。

忽然間,她白皙如冰晶一般的手掌發生了變化,指甲暴漲,猛的一下插進我的心髒,狠狠的把我的心髒拽了出來。

雖然沒有一絲疼痛,但我瞪大了眼珠子,滿臉的難以置信!

隻見葛鈺抓著我的心髒,說:它確實是純淨的,也確實是愛我的,阿布,我取走了你的心髒,你恨我嗎?

愛,就是有一天哪怕你一槍打死我,我也認為那是走火。

我搖頭,說:不恨。

葛鈺的淚水已經止不住了,她啜泣的說:阿布,你的心髒先放在我這裏,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時間不多了,你趕緊走吧。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衣服完好無損,也沒有破裂的傷口,但就是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葛鈺捧著我的心髒,緩緩的放到了她的心髒位置,對我說:阿布,有些話,我不能告訴你,把事情說的太明白,反而是害了你,但你出去之後,一定要記住我一句話!

我忙不迭點頭,盯著葛鈺的臉麵。

“你誰都不要相信,也千萬不要吃蛇肉。”葛鈺說完,捧著我的臉頰,在我額頭上淺吻了一下。

涼!她的紅唇真涼,但我卻為之迷醉。

我不知道一具美豔冰屍能夠說話是不是鬼上身,但我相信葛鈺!

我雖然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但我確實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等我離開了地下冰庫的時候,鑽出了地道,讓櫃子底板放好,衣服也重新疊好,海伯已經快扛不住了。

他說:你這小子,下去了多久啊?我胳膊都酸了。

我伸頭一看,海伯仍然用鑷子,緊緊的掐著那隻白色的壁虎,而那壁虎不停的掙紮,但腦袋所朝的方向,一直都是東方。

從屋裏爬出來,海伯一鬆鑷子,那白色壁虎立馬鑽進牆縫中,我放好了門檻,和海伯速速離去,馮婆應該快要從海鮮館回來了。

在路上,借著昏暗的月色,我小聲問:海伯,那白色的壁虎,到底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