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工工整整的寫著這樣一段話。
“當冰屍落淚,金魚倒遊,血染青雲之時,你將正式走向死亡。”
我手一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葛鈺今天晚上就曾在我麵前哭泣,她沒有心髒,難道不是屍體嗎?
那麽,這就是紙條上所說的第一句話,冰屍落淚!
而這金魚倒遊,我想不明白了,魚會倒著遊嗎?我從來沒見過,也不知道什麽魚會倒著遊,因為這完全違反了生物定律。
水生物中,唯一能說倒著遊的,也就隻有螞蟥了,可螞蟥並不是真正倒著遊的,而是吸到人血之後,往後縮自己的身體,所以才有了螞蟥倒遊的說法。
至於最後的血染青雲,我更是想不明白了,雲朵飄於九天之上,怎麽可能沾染上鮮血?
有句話叫做血染半邊天,那說的意思是刀兵劫降臨,生靈塗炭,整個天下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結合著現在的生活狀態,這顯然是不會出現的,那麽,這血染青雲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這青雲代表的不是雲朵,而是衣服?例如唱戲的戲袍?可我閑的沒事穿什麽戲袍?
我腦子又亂了,此刻我想起了當初放在我宿舍裏的第一張紙條,紙條上說,14路公交車我必須開下去,如果我走了,就由我的靈魂來開。
從第一張紙條上所說的內容來看,至少放紙條的這個人,又或者是這個鬼,還沒殺我的打算。
但這第二張紙條就不一樣了,上邊的話,明擺著就是告訴我,我離死不遠了。
想到這裏,我渾身一驚,立馬伸手如電,摸向自己的胸口!
葛鈺提前拿走我的心髒,難道她已經預料到有人要害我了嗎?所以拿走了我的心髒,替我保管?
還有海伯,究竟是好是壞,是幫我的還是殺我的?
這個問題剛一浮現出來,我立馬搖頭否定,不管海伯是不是幫我的,但肯定不是想殺我的,如果想殺我,在蘭博基尼要撞死我的那天晚上,他根本不會管我,讓我隨便去死就好了。
我又從頭開始想,給我第一張紙條的時候,還沒殺我的打算,但第二張紙條,就準備殺我了。
那麽,在第一張紙條出現與第二張紙條出現的這段時間裏,一定是我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得罪了幕後那控製一切的鬼!
我仔細想想自己這一段時間所做的事,除了去馮婆家裏,別的還真沒做過什麽。
心中一顫,我驚道:難道那個在背後操縱一切的鬼,是馮婆?
海伯說過,她非人非鬼,可她算是什麽,海伯也不告訴我,這可真是讓我苦惱死了。
懷揣著無限疑惑,第二天晚上,我提前去了那家海參館,不過我不是走前門進去的,而是走的後門。
一個正在偷偷抽煙的小廚師看到了我,嚇了一跳,但一看不是領導,也就不以為然了。
我走過去,笑著遞上一根好煙,說:兄弟,咱這還招不招學徒了?
他一看我手裏的煙盒,就知道是好煙,笑嘻嘻的接住,說:招啊,一直招呢,你找廚師長吧,在裏邊呢。
我說行,不著急,我也抽根煙。
點了一根煙,我笑著問:兄弟啊,這後邊的走廊裏,血腥味這麽濃,放的都是啥東西啊?
小學徒一擺手,不屑的說:都是些牛蛙什麽的,這年頭,總有人想吃點野味。
“那製冰機也在這塊吧?感覺涼颼颼的。”我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因為這後門的樓道口,確實冷。
小學徒說:對啊,製冰機在前邊那個屋子,旁邊的屋子是仍廢棄的冰塊。
一聽到廢棄的冰塊,我立馬一個激靈,但心說還是不要問的太急,就多抽了兩口,在那小學徒臨走的時候,我笑著問:廢棄的冰塊直接就扔了啊?
小學徒一愣,說:對啊,不扔掉幹什麽?不過咱們家的冰塊,每天晚上都會被一個老太太拉走,也不知道她用冰塊幹什麽,每天都拉走一大筐。
他當然不知道馮婆用冰塊是來幹什麽的了,那是用來冰凍葛鈺屍體的。
掐算著時間,感覺馮婆快來的時候,我進到了廚房內部,找到了所謂的廚師長,說我想應聘廚師。
在廚師長帶著我進入後廚辦公室的時候,我心中一喜,心說機會來了!
因為後廚裏,到處都是菜味,調料味,隻有辦公室裏幹淨點,而那幾台監控器也都放置在了辦公室裏,廚師長進來的時候,馮婆剛好也從後門進來,我從監控器裏看的清清楚楚。
廚師長說:小夥,你先填一份簡曆,過一會交給我。
說完,廚師長扭著大屁股就走出了辦公室,辦公室裏另外有一位女文員,笑了笑,遞給我一支筆。
我填寫簡曆的時候,一直斜眼瞄著監控器,隻見馮婆進入那間放置廢棄冰塊的房間裏,開始用手往塑料盆裏裝冰塊。
她裝冰塊時,很小心翼翼,而且盡量挑那些略微幹淨的冰塊,看到這裏,我的眼眶不自覺的湧出了淚花。
一個深愛著自己女兒的老婦人,在女兒死後,還保留著女兒的屍體,她年紀這麽大了,沒錢買那些新鮮的冰塊,就隻能拉走餐館裏廢棄的冰塊,但這些廢棄的冰塊,魚腥味太重,馮婆知道,自己冰清玉潔的女兒,是要躺在這些冰塊上的,所以,她挑的很仔細,很仔細……
女文員看了我一眼,都傻了,心想填個簡曆表都能感動到哭出來,這是多久沒找到過工作了?
我注意到了女文員那怪異的眼神,就用衣袖抹了一下眼角,寫簡曆的時候,繼續觀察馮婆。
馮婆右手端著盆,左手在那冰堆中不停的扒著,挑選著,因為有些冰塊已經融化,所以馮婆的手,始終處於泡在水中的狀態。
當馮婆挑選完一盆冰塊的時候,我再朝著她的左手看去,豁然大驚!
她的左手,從幹枯變為充盈,原本猶如雞爪一般的手掌,此刻充盈白皙,猶如三十歲女人的手。
恍然大悟之間,我不由得感動萬分,馮婆每次從村外回來,左手都會變得充盈,而右手仍然幹枯如雞爪,並非是她用了什麽妖術。
而是她左手抓冰塊,右手端著塑料盆,左手始終被冷水泡著,硬是被泡的發白發脹!
然後馮婆回到家,睡一覺,第二天,被泡腫的左手就重新恢複了幹枯的狀態,這也就是我每次看到馮婆騎著三輪車離開桑槐村的時候,雙手都是幹枯的猶如樹皮,可騎著三輪車從市區回到桑槐村之後,她的左手就變得充盈白皙。
可憐天下父母心!
葛鈺雖然死了,但她永遠活在馮婆的心中,我不知道馮婆還能活多久,但我知道,她活多久,葛鈺的屍體就能被保存多久。
現在我確定馮婆不是那個鬼,我不管她到底懂什麽巫蠱之術,我都不相信她是一個殘暴的人,一個默默為死去女兒奉獻十幾年光陰的老婦人,我不相信她能壞到什麽地方去。
至於馮婆院子裏飼養的那些雞仔,究竟是不是四目門童,如果有機會我會去驗證的,我覺得西裝大叔跟我說的話,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這四目門童,就隱藏在了這真真假假之中,讓我無法分辨。
第二天,我和海伯一起回到了市區,晚上八點多,我跟海伯一起下館子,狠狠的搓了一頓,海伯吃的很滿意,也喝的很滿意,酒足飯飽之際,海伯神秘兮兮的對我說:小子,你今晚回去開14路公交車的時候,把駕駛座打開,看看裏邊放了什麽東西。
我一驚,朝著海伯看去,不免覺得他的眼神頗為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