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遠房親戚,其實也不算很遠,因為古代與現代不同,現在飛機,高鐵,城際公交,要什麽有什麽,可這些古代是什麽都沒有的,唯一稍微快點的交通工具,可能就是騎馬坐船了。

我帶著這家夥連忙趕往驛站,租了上等的好馬,這就趕往他親戚所在的家裏,我希望鐵塔還能好好的,還能等著我過去,等我們匯合之後,就立馬趕往京城,一定要在文刀淩雲當上錦衣衛之前幹掉他。

在路上,我倆都是快馬加鞭,但仍然跑了五六個小時,一直到晚上才趕到他所謂的遠房親戚家裏,說實話,道路確實不近。

到了這個小村莊的時候,我不免感歎,這裏可真是一個小村莊,要多偏僻就有多偏僻,要多落後就有多落後。

我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機械表,現在才晚上九點多,整個村莊裏就沒有一丁點光亮了,騎著高頭大馬進了村莊的時候,這個帶路的很熟悉的帶著我來到一家飯館前。

這小村莊裏,唯一的一間磚瓦房,也就是這個小飯館了,其餘的幾十戶人家都是茅草屋,可以說非常偏僻。

我問:那個身高七尺的人,就是在這吃的霸王餐嗎?

帶路的人點點頭,說:對,我那親戚串門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

下了馬,我敲了敲門,但是無人應答,我又用力的敲了敲,過了好幾分鍾,裏邊才亮出一絲燭光,而且還傳來了一句:誰啊?打烊了!

我高聲喊道:有大生意!

別的不多說,就這一句。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是這麽個道理,如果這大半夜的,我說來打聽個人,那店老板一定不會搭理我,但我說有大生意,那他就高興了,一定屁顛屁顛的開門。

果不其然,在三四分鍾之後,一陣略微急促的腳步聲從裏邊傳來,當門板拿開之後,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留著山羊須的中年人,手裏提著一個白色的燈籠。

他舉起燈籠,照在我的臉上,問:是你有大生意啊?

我也懶得廢話,直接從兜裏掏出五兩銀子甩給了他,有錢好辦事啊。這一甩銀子,他直接笑口顏開,說:咋這麽晚來了?來來來,裏邊請,先喝口熱茶。

我說:不了,我就是像你打聽個事,這段時間,有個在你這吃霸王餐的人,他現在在哪?

店老板伸手捋了一下自己右邊的胡須,說:死了啊。

“什麽?”我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這特娘的才多久的時間,就死了?

我一把揪住店老板的脖領,吼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店老板猛的一下被我揪了過來,整個人都傻了,此刻哆哆嗦嗦的說:哎喲喲,少俠息怒,少俠息怒啊,你跟那家夥什麽關係?

“快跟我說怎麽回事!!!”我已經怒到了極限,此刻忍不住想殺人。

店老板咽了口吐沫,忙不迭的說:是這樣的,是這樣的,那個家夥呢,身高七尺,但卻拿不出一個銅板,在我這白吃白喝之後,說有錢了以後還,暫時先欠著。

我沒吭聲,沒打擾老板,讓他繼續說。

他又說:少俠,你也看得出來了,我這是小本生意啊,哪能賒賬呢,這肯定不行,我就問他要錢,但他死活不給,就說沒有,我就招呼村民把那家夥給綁了,扭送到官府去了,結果你猜怎麽回事?

我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店老板,一句話能分好幾次告訴我,真他媽會賣關子。

“快說!”我吼了一句。

店老板說:誒誒,那家夥被扭送到官府之後,一直大鬧朝堂,還要拔捕快的腰刀,企圖對縣大人下殺手,最後被捕快們擊斃了。

我愣住了,我想不明白鐵塔怎麽會就這麽平白無故的死了?

但如今的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傻了吧唧的劉明布了,我告訴自己,越是關鍵時刻,我越要沉穩住,一定不要自亂陣腳。

我自己身上攜帶了富可敵國的銀票,而鐵塔身上也帶有十幾斤黃金啊,那金錠足夠他吃喝不愁,揮霍半輩子都用不完了,他不可能吃霸王餐吧?

而且最關鍵的是,鐵塔沒傻到大鬧公堂吧?

想到這裏,我心想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當即我就問他:那個身高七尺之人的屍體埋在哪了?帶我去看看。

店老板說:哎喲,扔到後山亂葬崗了,那地方邪乎的很啊,誰也不敢去。

我直接走出店門,走到了我的馬匹前,從掛在馬身上的包裹裏取出了二十兩銀子,沉甸甸的兩個,直接甩給了他,然後就倆字:帶路!

店老板眼珠子都直了,此刻抱著這兩個銀子,塞進嘴裏用力的咬了一下,隨後捂住了嘴,哎喲了一聲。

旁邊帶路的人,眼都直了,我說:少不了你的,跟我一起去吧。

當即,店老板收拾了一下行裝,從後院裏拉出了一匹騾子,跟在我倆的背後,速度很慢。

我真是急不可耐,回頭看了一眼騎在小騾子身上的店老板,看他那提著燈籠,三腳踹不出一個屁的樣子,我就來氣。

“你能不能快點?”我語氣有些不悅。

店老板靦著肚子,笑著說:少俠啊,我騎著小騾子,他跑不快啊,你那是驛站裏精心飼養的駿馬,我這小騾子哪能比得了,你別急,後山亂葬崗離這不遠,兩個時辰能趕到。

我去,兩個時辰?

這特麽不就是四個小時嗎?

等趕到了就是午夜十二點了,午夜十二點去亂葬崗,這是什麽節奏?我倒不怕所謂的牛鬼蛇神,隻不過時間太久,我有些等不及。

我說:把你的騾子給扔了,過來騎我的馬!

他不願意,我又扔給他二十兩,這下他終於舍得下騾子,上了我的高頭大馬,我快馬加鞭,直接朝著後山奔去。

這裏的山勢不陡峭,在路上,店老板告訴我,官府執行死刑的人,砍了頭之後,如果沒有家屬收屍的,都直接扔到亂葬崗,這裏常年飄著鬼火,大晚上經常有一些野狗來這裏吃屍體。還有一些人路過亂葬崗的時候,會莫名其妙的迷路……

我不知道這家夥跟我說這些話究竟有什麽用意,但我還是嗯了一聲,沒有說別的。

等我們趕到亂葬崗的時候,離的大老遠我就聞到了一股腥臭之味,這種味道我以前聞到過,這就是死屍腐爛的氣味。

我不由得掩住了鼻子,下了馬,看著遠處一個個的荒土丘,荒土丘上大多數插著木牌,但還有數不盡的森然白骨,就扔到了墳丘的上邊。

我問:這麽多屍骨,都是從哪來的?

店老板小聲在我耳邊說:哎呀,打仗呢,你都不知道,這官兵一來啊,就是大清洗啊,地方官的全家老小,基本上都跑不了。

我還想問點什麽,但店老板已經閉口不說話了,我提著燈籠,朝著四周照射,他站在我身邊,伸著手指著遠處還未徹底腐爛的屍體,說:你看那些,就是前幾個月官兵過來的時候,讓那些身世說不清,來源不幹淨的人全部都屠殺在了這。

我疑惑道:這年代如此草菅人命?對了,那個身高七尺的家夥在哪?

說話時,我注意到了他胳膊上的紋身,嚴格來講,這個年代應該叫做刺青,那是一隻蠍子的刺青,很普遍,但看起來很陰森。

見我一隻盯著他胳膊上的蠍子刺青看,他急忙把袖子擼了下去,還對我笑著說:嗬嗬,少俠啊,你是不知道當時有多慘。

我沒吭聲,他繼續說:當時老王家因為與官府有牽連,直接被滅了九族啊,全家男女老少全部都押到了這,砍頭呢!

店老板喋喋不休說個沒完沒了,我問他: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告訴我,那個身高七尺的家夥,屍體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