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會我真是急的不得了啊,想喊老族長,卻又不敢做聲,隻得眼睜睜的看著老族長雙眼之中的血淚緩緩的流淌過麵孔,一直滴落在地上,發出啪嗒的聲音。
我咽了口吐沫,心裏很是難受,但老族長抬頭望天,根本沒有任何表情,過了大概五分鍾左右,老族長忽然雙腿一軟,直接就跪了下來。
“啊?怎麽回事?”這句話,是老族長跪倒在地之後,顫抖著雙手說出來的,語氣中充滿了驚訝之色。
隻見老族長掌心之中那一對眼球上的瞳孔,已經自動合上了,此刻兩個眼球依舊是乳白色的,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兩個縮小版的白色台球。
老族長用手握著眼珠子,始終不往眼眶裏塞,我不禁問道:族長,發生什麽事了?
“哎,天有異象,難不成是天要亡我?”老族長沒有回答我具體發生了什麽事,而且不停的感歎。我說:你把眼珠子趕緊塞回去吧,你的眼眶裏一直在流血。
因為我以前沒見過這種可以摳出眼珠子的人,也不知道眼珠子摳出來之後是什麽樣的。但遇到老族長之後,我終於知道了是什麽樣的。
眼珠子被摳出來之後,眼皮其實是塌陷下去的,並不像人類正常睡覺或者休息的時候,隻要閉上眼,眼球部位是一個凸起的圓形,猶如一顆玻璃珠。老族長的兩個眼皮都是塌陷下去的,畢竟他也一把年紀了,皺紋橫生,此刻眼窩深陷,加上眼角縫隙流出來的兩道血淚,看起來更是有幾分恐怖。
他歎了口氣說:暫時不能把眼球放回去,不然就毀掉它們了。
老族長此刻背靠牆壁,不停的歎息,我說:剛才的推演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老族長停頓了許久,像是在做思想鬥爭,最後好像想通了,這才緩緩的對我說:阿布,你知道推演之人,最不想看到的是什麽情景嗎?
這個有點意思,因為我小時候跟著父母進城,看到路邊算命的老先生,我就會很好奇的問我們父母,說他們是不是能夠算到將來的事。
然後我父母就說,有些人確實有本事,但有些人就是故意來騙人的。
後來我長大了,一直對這種事很好奇,有一天在我們這西湖公園裏,我看到路邊一個算命老先生,我就過去跟他閑聊了起來,先是給了他十塊錢,我問他:你們能算出自己發大財嗎?
因為我覺得他們都是神棍,他們能算出自己會當上算命先生嗎?他們會算出自己命裏的財富嗎?如果真是算的準,那就算算自己以後的命運,然後去迎合不就好了?
算命先生笑了,說:算命莫算己,問路莫問天。每個人的一生都有自己的路程要走,算命,你信則有,不信則無,不管我給你算成什麽樣,你自己不努力,仍然是不行的。
當時就是這一句話,讓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他多聊聊,後來聊了很久,受益匪淺。
現在老族長問我推演算命之人最不想看到的情景是什麽,我說:應該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結局,又或者是不想推演自己的命運吧?
老族長點了點頭,說:每一個推演之人,當他看到自己的命運之時,也就是他離死亡不遠之日,這一次,我看到了我的死相。
“啊?”我當場就坐直了身子,嚇了一大跳,月光揮灑下來,照耀在老族長的臉上,那兩道血痕已經幹枯了,但依舊還掛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
“我看到了死後的自己,這表示命運已經快要走到盡頭,所以我窺探到了天機,窺天到了自身,可能這是我推演一輩子之後所得到的報應,知道我眼中為什麽會流血嗎?”老族長最後這句話,問的是意味深長。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老族長又說:每一個推演之人,若他們看到自己最後的命運,眼中皆會流血,這不是得了什麽病,也不是被嚇的,而是窺探到了不該窺探的東西,眼中藏閃電之後的結局。
“眼中藏閃電?”這個概念性話題讓我又懵了,我完全沒聽過這句話,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老族長說:剛才你看似我眼皮之內塌陷進去了一半,但你並不知道我內心中的世界,也不知道我眼中的世界,我雖然是個瞎子,但剛才那短短片刻,我眼皮之中閃電縱橫,霹靂不絕,正是那末日來臨的命理推測,讓我的雙眼流出了血淚,不用奇怪,這是每一個推演之人,在燈枯油盡之時都會出現的情景。
老族長的語氣很平淡,似乎他早就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了。
我心裏很是難受,說:還未脫險,便讓你遭遇這種事,哎。
我覺得我很對不住老族長,但老族長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阿布,你不知道,我剛才就是想強行推演一下,看看我們究竟是在幻覺中還是在現實裏,所以在強行突破的時候才耗費太大心血,導致我生命快速消逝,不過雖然沒有推算準確,我也推算出了一個大概。
“什麽大概?”
老族長說:我們應該不是在幻覺之中。
“不是幻覺?”我有些震驚,如果不是幻覺的話,我們從那麽高的地方落下來,為何沒有受傷?而且不止是我和蘇楨沒有受傷,就連老族長都沒一點傷勢,這又該如何解釋?
我們三個是人,是大活人,不是可以暫時性擺脫地心引力的鳥類,我們從那麽高的地方落下來竟然沒有受傷。
過了許久,老族長擦掉了臉上的兩道血痕,將眼珠子塞了進去之後,歎了口氣說:這一天遲早就要到來的,這一天的到來也印證了一件事,這次的危機快要被化解掉了。
可能老族長以前就推演過幾次,大概是得出過這樣的結果。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停頓了許久之後,說: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蘇楨的身上了,如果她能快速折回的話,或許我們還能得救,若是一直不回來,餓也能讓我們餓死。
不過令我很好奇的是,既然這不是幻象,為什麽那些村民不來救我們?要知道老族長可是德高望重的,就算是今天看到了令人驚恐的一幕,晚上老族長沒平安歸來,新任族長也得組織村裏的壯漢尋找一番吧?
我一直在糾結這到底是不是幻象,糾結了許久之後,昏昏睡著了,翌日,我和老族長都餓的受不了了,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這裏邊沒有水源。
人不吃飯但有水喝的話,據說最多可以撐一個月,不過我不信,我覺得大概半個月就是極限了。但人要是不喝水的話,三五天之內基本上就嗝屁著涼了。
而這已經是第二天了,蘇楨到現在還沒回來,我覺得事情不簡單,可能蘇楨也遇上麻煩了,我不能再這麽坐以待斃了,我必須要趁著最後一絲力量,想辦法逃離這裏。
想罷,我對老族長說道:既然事已至此,我們繼續等下去也是死,不如賭一把,我背著你,咱們爬上去,如何?
老族長摸了一下洞壁,說:這洞壁太光滑了,你能爬上去嗎?還是你自己出去吧,我一把老骨頭了,留在這裏就行了,你脫困之後回來救我吧。
老族長是想留給我更多的逃生機會,以便於我能順利逃出去。我覺得有道理,我逃出去之後可以找人來救他的。
當即我就喚出無主神骨,用老辦法將雙手骨骼脫離出來,插在洞壁上往上爬,這一次我連腳掌骨骼都脫離出來了,大概用了十幾分鍾之後,我終於爬了上去。
但就在我伸著頭,朝著洞外看去的一瞬間,我當場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