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揮了揮手,示意要上車,我渾身麻木,連踩刹車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但最終我還是咬著牙踩了刹車,開了車門,那個穿一身西裝的中年男子上了車,沒等他投幣,我直接說了一句:要殺要剮,你看著辦吧,別動我家人,行嗎?

我知道這一刻或許會是我人生中的最後一秒,或許明天我就上了報紙頭條,26歲小夥子連續開公交一個月,每天僅休息三個小時,結果猝死。

中年人沒有意外的神情,淡然對我說了一句:繼續開吧,今晚你不會死。

我一愣,還沒說話,他就坐在了我的旁邊,說來也怪,自從他上車後,下一站地,我就直接開到了采摘園,沒多久就開回了房子店總站。

我逃出了那個循環車站!

下了車,我腿都軟了,站都站不穩,他下車後,我正要跟他說話,他一揮手,直接說:你不用著急問,我今晚就是來找你的。

我疑惑,問:那你怎麽知道我會出事?

他說:周炳坤沒死,就是因為聽了我的話,所以他僅僅是少了一根手指,而黃學民不信我的話,說我是騙錢的神棍,所以他死了。不是我不救他,是他自己固執。

“也就是說,是周炳坤師傅告訴你這事,所以你今晚來找我了?”我試探的問。

穿西裝的大叔點頭,說:周炳坤把你的事都跟我說了,說你這小子人不壞,希望我救你一命。

我很感激的說: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遇見你,我今晚可能回不來了。

大叔搖頭,說:你不用謝我,佛說幫人就是幫己,在救你的同時,我也是在救自己,你需要配合我做幾件事,這樣以後14路公交司機就不會喪命了,不然這麽鬧下去,永遠無休止。

我想了想,說:這樣吧,大叔,咱們借一步說話,行嗎?

他點頭後,我帶著他來到了我的宿舍,我關上門,直接問了一句:今晚我車上坐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到了魅力城的時候,我根本沒開過車門,她就不見了。

這個大叔不會拐彎抹角,他點頭說:嗯,她是鬼。

“什麽?”我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也就是說,那個大方開朗的姑娘,用事實對我編造了一個謊言?

遙想她大大方方的說她是鬼的時候,我以為她在調侃,但她卻說的實話!

見我臉上吃驚不小,西裝大叔小聲問我:難道你就沒覺得那姑娘很眼熟嗎?

我搖頭說:我這個人跟誰都是自來熟,我倒是不覺得認識那個姑娘。可就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不知為什麽,我忽然想起了那張詭異的身份證!

大腦中猶如劃過一道閃電,我劈手拉開抽屜,找出那張名叫葛鈺的身份證,定睛一看,原來是她!

今晚坐我公交車的女郎,就是身份證上的葛鈺!

也就是說,這是一張死人的身份證!

我還一直保留著,心說等候失主認領,誰知道這身份證的主人早就死了。

西裝大叔對我說:今晚坐你公交車的是她,那個沒錢坐車的小女孩也是她,隻不過是她年幼時的樣子。

我將遇見奶奶時所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他點頭說:當時站在你旁邊的女鬼,十有八九也是這個葛鈺。

“那我奶奶是不是葛鈺害死的?”我連忙追問。

西裝大叔搖頭,說:應該不是,你是所有司機裏邊最特殊的一個,葛鈺一直不殺你,原因在哪我不清楚,但前三任司機都曾收到過戒指項鏈高跟鞋,唯獨沒收到過身份證。

“也就是說,葛鈺的身份證,隻給過我一個人?”我問道。

“沒錯,葛鈺如果要殺你,在她剛上車的時候你就沒命了,但她一直沒動你,我在想,她是不是也想尋求幫助。”西裝大叔分析道。

我說這話怎麽講?西裝大叔說:我曾經查過葛鈺的死因,十二年前她枉死路邊,被人挖了心髒,所以凡是心靈肮髒的人,她都會動手殺掉,前三任司機都是因為貪財,自己私吞了金戒指和項鏈,所以死於非命。

話說到了這裏,他語氣一頓,又說:你不一樣,你沒私吞這些財物,不貪財,我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想幫你,如果你帶過戒指和項鏈,那我也救不了你。

事情發展到這一刻,已經漸漸清晰了,我問: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繼續開吧,葛鈺暫時不會害你的,等我再調查一段時間吧,對了,把葛鈺的身份證給我。”

身份證上有家庭住址,看葛鈺的家庭住址是在一個小村子裏,她應該是一個用功讀書的女孩,考上了藝術學院,卻喪命街頭,被不法分子挖走了心髒。要知道一個心髒在黑市上至少能賣四十萬。

臨走時,我又問:大叔,周炳坤說千萬不要翻開駕駛座,你知道駕駛座下邊藏的什麽東西嗎?

他點頭,說知道,我又問那是什麽東西,他說這個暫時就不告訴你了,你知道了反而不好,總之你別打開駕駛座就行。周炳坤跟你說的話,都是我曾經告誡他的。

西裝大叔走了,我始終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始終不知道駕駛座下邊到底藏著什麽。

又這麽開了一段時間,發現確實沒什麽詭異的事情,可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葛鈺不想殺我,那為什麽要給我設置鬼打牆?這裏邊又隱藏著什麽秘密?

心裏就這麽發愣,開車也走神了,在我醒悟過來的一瞬間,我嚇了一跳,猛踩刹車,因為在郊區的道路正中間,正有一個老太太蹲在地上燒紙錢。

公交車的輪胎在地上摩擦了三四米才停下來,當時車頭距離那個老太太,頂多兩尺!

我驚魂未定,心說自己差點就犯了殺人罪了。

跳下車,我對那老太太說:阿婆,你這半夜十二點燒什麽紙錢啊?

老太太頭也不抬,說:我兒子出車禍,就死在了這個地方,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給他燒點錢花的。

我很納悶,心說這老太太燒紙錢,幹嘛不去路邊燒?蹲在路中間多危險。

重新上了公交車,我繞開老太太,繼續朝著下一站地進發,可車子剛開了一半,我猛地一驚,心說不好!

陳偉曾經跟我說過,不到站點不準停車,哪怕遇上個快死的人,也不能停!

我剛才做了什麽?沒在站點就停了下公交車!

我特麽真想打自己兩巴掌,陳偉跟我說過的忌諱,我幾乎都犯了,在緊張焦慮之下,我開到了焦化廠,不過這一路上,倒也安穩,偶爾稀稀疏疏上來幾個乘客,也都是坐幾站就下車了。

在焦化廠總站停下了車子,我歎了口氣,雙手合十念叨著:基督耶穌,滿天神佛,求保佑啊。

正閉目念叨,忽然耳邊傳來一句:嗬嗬,你幹嘛呢?

我側頭看去,褲襠一顫,差點嚇尿出來!

公交車前門上來了一個女郎,二十出頭的年紀,穿著一襲緊身小皮衣,很時髦,而且長發披肩性感至極,她正是葛鈺。

我心說完蛋,第一次犯忌諱是在焦化廠停留了超過十分鍾,然後就遇上了葛鈺。

這第二次犯忌諱,不到站點就停車,然後又遇上了葛鈺。

除此之外,她從沒坐過14路公交車,雖然西裝大叔告訴我,葛鈺暫時不會害我,但此刻看著她,真是後背發涼。

“小司機,你看起來很緊張啊?”她投了一枚硬幣,對我笑道。

我支支吾吾的說:大姐,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咱終究是兩類人,你可不能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