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驚,當即就要往回縮腳,但馮婆卻按住了我的肩膀。
抬頭一看,馮婆對我輕輕搖頭,示意我不要害怕。
腳脖子上傳來陣陣緊繃感,那抓在我腳脖子上的手,能明顯感覺到很細膩,就像是一雙女人的手,正在撫摸著我的小腿。
那隻手從我的腳脖子開始,緩緩的往上撫摸,一直撫摸到我的膝蓋位置,在即將露出水平麵的時候,我趕緊瞪著眼珠子往水裏看。
因為我感覺到了那隻手就在水平麵的位置,可低頭一看,水中平靜無常,根本看不到一絲東西,但那撫摸感,真真實實。
忽然間,我膝蓋下的小腿,被猛然一抓,像是那雙手掐住了我的小腿肚,這種緊繃感一下子讓我身體抖了一下。
馮婆還是對我搖頭,示意我不要怕,還對葛鈺比劃了幾下手勢。
葛鈺說:你昨晚中了巫蠱,婆婆要幫你把巫蠱取出來。
這麽神奇?
我說:婆婆怎麽知道的?
馮婆又是對葛鈺比劃了一陣,葛鈺說:淩晨四點多的時候,躺在棺材裏的小人忽然劇烈的跳動了起來,婆婆起床後,打開棺材蓋看了一眼,那個男性小布偶的右腿上,流出了鮮血。
布偶身上流出鮮血?
我愣在了原地,有些目瞪口呆。
“啊!”悴不及防,小腿上一陣劇痛傳來,我忍不住叫出了聲。我感覺水底下那雙手在來回撫摸我小腿無數次之後,猛的一下掐在了我的小腿肌肉上,給我掐的生疼。
而且這種疼痛還是持續性的,葛鈺趕緊說:阿布,忍住,一定要忍住!
我咬著牙,不停的倒吸涼氣。要說疼也不是特別疼,怎麽說呢,這種感覺就好比在打針,針頭插進肉體之後,正在往裏邊推射藥水。
就在此時,我眼角餘光忽地瞥見,在我小腿下邊的水域中,忽然飄上來了一片片猩紅色的鮮血,應該是我的小腿流血了。
我感覺我的小腿上,被那雙手掐出了一個破洞,而且能明顯感覺到有兩根手指,插進我小腿的傷口中,捏著一根東西往外拽。
應該就是那隻螞蟥了。
等到疼痛感消失之時,我臉色煞白,馮婆和葛鈺趕緊扶起我。
從池塘中抽出小腿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右腿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任何血跡,但卻感覺渾身輕鬆,那條螞蟥肯定被取出來了。
由於走在村裏,不太方便說話,到了家中的時候,馮婆給葛鈺詳細的比劃了一陣。
葛鈺說:這種藥粉叫做水中仙,用來破解巫蠱很有奇效。
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個破解法?我怎麽感覺水裏有一雙手在摸我的腿啊。
葛鈺說:對,在水中淹死的人,死後火化,留下骨灰。這骨灰再加以秘料配置,便可調製成水中仙。水底下的那雙手,就是淹死者的鬼魂,你可以理解為水鬼。
這個我懂,叫水鬼多不雅,還是水中仙比較好聽。
原來這就是請水鬼來壓製巫蠱之術,看來這巫蠱之術真是見招拆招。
葛鈺說:破解巫蠱的辦法有很多,水中仙的作用比較籠統,可以同時破解很多種巫蠱的,但是前提條件下必須是在水中施展,不然請不出水鬼。你身上的那條螞蟥,婆婆告訴我,應該是梅花水蛭,這種水蛭鑽入人的身體以後,一時半會並不會害死人。
梅花水蛭的名頭我沒聽過,葛鈺說:看來那個人暫時不打算害你,梅花水蛭鑽入身體之中,逢梅花綻放之時,你身上便會浮起梅花印,哪裏浮起,哪裏奇癢。
聽這意思,就跟皮膚病差不多。看來那個鬼叔是故意嚇我的,他先是甩手封我頭頂十八門死穴,以此來震懾住我。
隨後就用了一條梅花水蛭,鑽進我的身體,看著挺嚇人,其實就是騙我。因為他知道我的內心防線已經被攻破,我已經怕得要死。
“阿布,你沒了靈魂,沒了心髒,又讓自己的鮮血滴到了棺材的小布偶身上,有這三重保護,應該能夠抵擋一陣百年詛咒了。”
葛鈺說完,我看向了馮婆。西裝大叔說過,有高人暗中保護我,這個高人,我不知道是海伯,還是馮婆,還是那天晚上詛咒顯現時,所出現的臉譜麵具男,這個事情還有待調查。
馮婆起身,拿著小鋤頭走向了菜地,臨出門時對我倆揮了揮手,示意我們坐下來聊,她去弄點青菜。
我指著牆上泛黃的照片,問:葛鈺,你是不是經常跳舞給婆婆看?
葛鈺笑著說:對啊,她很喜歡看我跳舞。
我想了想,說:葛鈺,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也得你問出來,我才知道方不方便告訴你啊,對吧。”一聽這話有道理,我點了點頭。
我說:馮婆的年紀看起來有七十歲了,而你現在看起來頂多二十出頭,算上你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1980,那也僅僅是三十五歲,我覺得你倆的年紀,相差的有些……
“有些大,對嗎?”葛鈺絲毫不避諱,直接說了出來。
我點頭,不吭聲。
“其實婆婆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是她撿回來的孩子。”葛鈺幽幽的看著門外的棗樹,聲音很低,很沉。
我說:哦,從我在冰庫中見到你之後,從我在餐廳裏見到婆婆拉冰塊之後,我就覺得婆婆一定是個好人。
葛鈺笑著說:婆婆當然是個好人,你小時候,她還給你買過糖吃,你忘了嗎?
我渾身一震,猶如電擊一般,瞬間愣在原地!
我說:不可能吧?我從小生活在鄉下,村裏的人我都知道,我從來沒見過婆婆,別的不說,我大腦的記憶中,根本沒有婆婆的長相啊。
正巧這時候,馮婆回來了,手裏抓著一大把青菜,對葛鈺我倆笑了笑,示意我們今天中午在這吃飯。
馮婆做飯去了,葛鈺是個孝順女兒,也走向了灶房,看樣子是去幫馮婆的忙了。
我一人坐在屋裏,感覺很是清涼,心說有馮婆幫我,那個鬼叔我就不鳥他了。
他辛辛苦苦種在我身上的梅花水蛭,被馮婆以及一個池塘,輕輕鬆鬆的破掉,看來那個鬼叔也沒多厲害。
但另一方麵我也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大意輕敵,這是兵家大忌,也是每一個人的大忌。
吃飯了,飯雖不豐盛,但卻別有一番風味,吃飯的時候,馮婆止不住的往我碗裏夾菜,臉上始終洋溢著和藹慈祥的笑容。
吃完飯,臨走的時候,馮婆拉開抽屜,給了我一枚銅錢,她對葛鈺比劃了許久,葛鈺才懂。
“阿布,回到市區之後,如果你想知道那個西裝大叔的肋骨上寫的是什麽字,就站在他的背後,把這銅錢放到你的眼前,從銅錢正中間的小孔中看過去,你就能知道了。”
我接過來銅錢一看,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康熙通寶。我說:謝謝婆婆了。
馮婆笑著摸了摸我的頭,目送我倆離開了桑槐村。
在路上,我忍不住疑惑,繼續問道:葛鈺,你說婆婆小時候就見過我?還給我買過糖吃?這是真的假的?
葛鈺看了一眼車窗外,俏臉上浮現出一絲憂色。她說:這是真的,在你還穿著開襠褲滿大街跑的時候,婆婆就已經見過你了。
我的大腦中真的想不起來這件事,葛鈺又說:阿布,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們村子外有一條長滿青草的古道,村裏人都說那是古時候的軍隊,為了加速行軍但又不暴漏,在夜間偷偷的修築了一條小路,直通山頂。
我一愣,心想葛鈺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我貌似沒跟她說過吧。
葛鈺說:在你四歲的時候,那天傍晚有個女孩拉著你的手,迎著夕陽餘暉,走在那條古道上。
我瞪大了雙眼,猛的一腳踩下急刹車,激動顫抖的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