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你的腳步!移動,不要隻盯著我,光用眼睛是不夠的…”

山穀一角的空地上傳來啪啪的擊打聲,迪侖和索爾正各自手持木劍對打著,說是對打並不準確,其實是迪侖正在教索爾基本的劍術。

自從轉職為強盜這個“大有前途”的行業後,索爾就被分派到迪侖手下;而對他極為欣賞的迪侖,更決定親自教導他戰鬥的技巧。

迪侖的職業雖然是名魔弓手,但用起劍來卻也毫不含糊,他一邊口述一邊引導著索爾的步伐,兩人木劍不斷相交,看起來倒有模有樣。

可惜比起迪侖這名好老師,咱們的新晉強盜沙隆巴斯就實在太不爭氣了。他嘴角掛著白沫,瘦弱的胸口急劇起伏著,勉強隨著迪侖的動作,在場上徒勞的奔跑,模樣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在這個世界裏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隻要稍有條件都會練習劍術,像索爾這樣一竅不通的反而少見。不過正因為這樣,迪侖更堅信,索爾隻是個普通的老百姓。

“哈哈,沙隆巴斯,你好笨哦!”空地一角,卡菲爾坐在一根原木上拍手大笑,那柄讓索爾心驚膽戰的釘頭槌,就倚在她的腳邊。

原本對索爾很厭惡的卡菲爾,不知為什麽,突然對他產生了很大的興趣。這些天,索爾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更是他每天劍術課的忠實觀眾。

但是,索爾卻不敢招惹這位情緒不穩定的大小姐,那天在溫泉驚天一槌給他的教訓實在太深刻了,他自問沒有列斯塔那麽恐怖的抗打擊能力。

又練習片刻,就在索爾覺得自己快要力竭而亡的時候,迪侖終於撤劍後退:“就到這裏吧,中午你休息一下,我們下午繼續。”

索爾哪還能回答,隻是趴在地上急劇的喘息著:“不成,再這樣下去,老子的小命非送在這裏不可,得想個辦法盡快脫身。”

卡菲爾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你是我見過最笨的家夥,和迪侖哥練習了好幾天,還是一點進步也沒有。”

索爾可不敢得罪她,聞言苦笑道:“多謝提醒。”

“喂,你餓了嗎?看你挺可憐的,幹脆你先在這裏休息,我去拿午飯給你。”卡菲爾像是不經意的說道。

不明白她又想玩什麽花樣,索爾警惕的道:“不用了,謝謝。”

“你什麽意思?”卡菲爾板起臉:“怕我在你飯裏下毒嗎?”

索爾暗暗皺眉,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幹嘛總找我的麻煩。他不耐煩的擺擺手:“當然不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卡菲爾有些著急的拉住他:“喂,你為什麽總是…”

疲憊加上心情不好,索爾終於爆發了。他轉過身怒道:“我還要問你為什麽總是要跟我過不去!那天在溫泉我根本是無心的,還被你敲了一槌,你到底想怎麽樣?拜托你讓我好好吃頓午飯行不行!”

卡菲爾一愣,小嘴漸漸扁了起來:“我…你…”

“糟糕!”索爾猛的清醒過來,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可以隨便對屬下發脾氣的領主了。他手忙腳亂的解釋道:“你別哭,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討厭!”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卡菲爾抄起釘頭槌就是一下重擊。“人家隻是想幫你,為什麽你要這麽怕我?”她哭著跑開。

索爾血流滿麵,趴在地上微微抽搐著:“大小姐,我覺得自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的問題根本就是多餘的…”

天啊,誰來救我離開這個地獄!

“索爾哥,這些天辛苦你了,讓我來服侍你吧。”

恍惚間,索爾似乎又回到了洛維爾的領主官邸,正躺在瑪琳的懷裏,接受她小手的按摩。

“咦,我在哪裏?”索爾迷惑道。

瑪琳趴到他的肩頭:“這裏是洛維爾,你回家了啊!”

“洛維爾?”索爾高興起來:“這麽說,我不用再做山賊了?哇哈哈哈,我終於脫離苦海了!來,小瑪琳,讓我親親以示慶祝!”

瑪琳羞紅了臉,卻任由索爾抱住。見她這麽乖巧,索爾兩手也不規矩了,嘴巴更迫不及待地湊到她的臉蛋上。

“咦?瑪琳,幾天沒見,你的身子壯實了不少呢!到處都是肌肉,胸部也變硬了…哇,臉上怎麽也紮紮的,好像有很多胡子…”

“沙隆巴斯!沙隆巴斯!”瑪琳的聲音突然變成粗壯的男聲。

“呃?”

“沙隆巴斯,快起來,要遲到了!”瑪琳繼續道。

正閉目享受的索爾迷惑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赫然是自己同宿舍的強盜拉文!而自己的手,正死死抓在他結實的胸部上。

“我就知道,那種好事果然都是作夢。”索爾仰天長歎。

見他醒了,拉文一把拉他起身:“快點拿著武器,大家都出去了!”

索爾一邊急急忙忙的穿衣,一邊問:“什麽事這麽急?”

拉文狐疑的看著他:“昨天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營地裏食物不夠,我們得出去打獵!”

索爾終於記起來,最近營地裏食物不足。由於去死團隻向貴族下手,不能出去找普通百姓“借糧”,於是老大列斯塔決定進山裏打獵,而自己正好被分派在狩獵隊裏。

抓起自己的劍,索爾急忙向外跑去。

這時拉文追了上來,一臉幽怨的道:“討厭,原來你也是‘姐妹’,怎麽不早告訴人家?還偷偷抓我的胸部…看你這麽急,那今晚人家就犧牲一下,到你的**…”

駭然看著拉文虯髯橫生的“嬌羞”麵孔,索爾愣了半晌,一腳飛踹過去:“你離我遠點!”

索爾加入去死團已經半個月了,這些日子日曬雨淋,讓他白皙的皮膚已有些發黑,臉上也生出稀稀拉拉的胡須,配上亂糟糟的頭發,破爛的衣服,手裏的長劍,已完全是一副山賊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劍術依然那麽爛。

每每攬鏡自照,索爾都為自己大好形象的轉變痛心不已。但真正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自己居然開始適應這種生活了!

我,我還真是賤啊!

來到外麵,狩獵隊已經集合完畢。列斯塔對這次的狩獵很重視,親自挑選了三十名最強壯的山賊,由他和迪侖帶隊;至於索爾為何也能入選?據說是迪侖準備讓他好好接受一次“血的洗禮”

但卡菲爾赫然也在隊伍裏,自從那天劍術場一槌之後,小丫頭到現在一直沒理過索爾,不過索爾當然樂得清靜。這時兩人目光相對,卡菲爾哼的一聲轉過頭,故意不理他。

索爾毫不在意的聳聳肩,然後快步入列,隊伍隨即向山裏開拔而去。

這次他們的目標是北山的一群赤鼻豬,這東西有點像野豬,喜歡群居,平時懶洋洋的人畜無害,然而一旦發怒或是受到驚嚇,就會發瘋似的橫衝直撞,相當可怕。不過它們雖然膘肥體壯,卻頭腦簡單,正是理想的食物來源。

經過半天的跋涉,眾人來到赤鼻豬的聚集地。按照事先的計劃,他們分為兩撥,一撥埋伏在豬群的必經之路上,另一撥則負責驅趕它們,采用分批圍剿的方式進行狩獵。

索爾在伏擊隊裏,由迪侖帶隊。列斯塔則負責比較危險的驅趕。似乎故意不想見他,卡菲爾也跟著去了。

離約定動手的時間還有一陣,群盜放鬆的在埋伏地點休息,三三兩兩的低聲交談著。索爾有些無聊的擦著自己的劍,突然看見拉文一臉曖昧的向自己走來。

直到今天早上,索爾才發現,這個一起住了半個月的家夥,性別傾向對自己有相當大的威脅。生怕他纏上自己,索爾趕緊起身向別處走去,同時考慮回去後要不要向迪侖申請換宿舍。

“天啊,我在想些什麽?我應該要考慮怎麽逃跑才對!”

就在索爾胡思亂想的時候,腳下絆到樹根,一個趔趄差點栽倒,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抓住,卻是迪侖。

“什麽事這麽慌?小心一點,被它紮到就麻煩了。”迪侖把他扶正,同時指著索爾身後道。

索爾見他指的是一塊生在樹下類似苔蘚,但表麵生滿火紅se尖刺的東西,不由奇怪道:“這是什麽?”

“它叫火針草,這東西的刺有很強的毒性,被它刺中就麻煩了。”迪侖道。

索爾緊張起來:“會死?”

迪侖搖搖頭:“隻是會很疼。”

索爾不在意道:“我還以為有多厲害,隻是有點疼嘛!”

迪侖正se道:“千萬別大意,它會疼得讓你難以忍受,挨過它刺的人,這輩子絕不會想再挨第二下。而且它毒性發作的時間完全無法確定,可能是幾分鍾,也可能是幾天,叫人防不勝防,這才是最麻煩的。”

見他還是不放在心上,迪侖正要再說,一名強盜跑上來:“迪侖,時間到了。”

“準備好,各就各位!”迪侖點點頭,高聲下令。

強盜們立刻抽出武器進入預定位置。樹林裏忽然發出一陣隆隆的轟響,大地也跟著震顫起來,隨著響聲越來越近,沒多久,數十頭赤鼻豬從樹林裏湧出。

緊跟在豬群後麵的是列斯塔率領的強盜們,他們手持武器緊緊追趕,不斷高聲喊叫驚嚇豬群。列斯塔跑在最前麵,手裏提著誇張的大斧,在豬群裏左衝右突,英勇無比。

很快第一批五頭赤鼻豬被成功的從豬群裏驅趕出來,向眾人埋伏的地點跑來。等它們跑近以後,迪侖大叫一聲:“攻擊!”便立刻當先站起射出第一箭。

跑在最前麵一頭強壯的公豬立刻被貫穿頭顱,它嘶叫一聲,巨大的身軀栽倒在地滾出好遠,後麵的幾頭豬也紛紛被絆倒。

赤鼻豬的頭骨非常硬,甚至被一些獸人直接用來做頭盔,迪侖竟能一箭貫穿,足見其擁有與外表絕不相稱的強大臂力。

群盜一擁而出,亂劍齊上,把驚惶失措的豬群殺掉,隨後迅速拖走屍體,靜待第二批來送死。就這麽來一批殺一批,豬群很快隻剩最後十頭。

或許是在生死關頭突然開竅,頭腦簡單的群豬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在領頭公豬的帶領下,所有的赤鼻豬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全部向索爾等人的埋伏地點湧來,試圖突圍逃開。

“攔住它們!”迪侖高呼一聲,第一個跳了出來。

群盜紛紛大叫著湧出攔住豬群,人豬之間立刻展開一場混戰。索爾也“英勇”的殺出,隻不過是跑在最後,並自動負責起“殿後”的重任大任。

開玩笑,我可不想把小命葬送在豬蹄下。

困獸之鬥是相當可怕的,在求生**的唆使下,群豬發揮了驚人的戰力。不斷有強盜被豬拱翻踐踏,人的慘叫和豬叫聲此起彼伏。

不過明白放走它們就意味著沒得吃,殺紅了眼的強盜們寸土必爭,死死把豬群攔住。很快的,列斯塔的援兵也跟著衝了上來,圍住豬群開始屠殺。

這時一頭受傷的赤鼻豬奮力突破重圍,然而它還沒來得及為自己逃出生天哼上兩聲,竟赫然發現前路擋著一個礙眼的家夥。

在它簡單的頭腦裏,凡是擋住自己逃命的東西一律都該踩爛,於是赤鼻豬不再猶豫,一低頭就撞了過去。

這時索爾正躲在最後麵,忝不知恥的高喊加油,為浴血奮戰的同伴們進行“精神加持”,突然看到一頭雙目赤紅、滿身鮮血的豬向自己撞了過來,立刻嚇得魂飛魄散。

“我的媽呀!八戒,你跑錯方向啦!”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個嬌小的人影突從一旁衝出,跟著就聽碰的一聲巨響,那頭赤鼻豬發出一聲慘嘶翻滾在地,頭上的血柱噴起丈高。

這個情景索爾再熟悉不過,救他的果然是卡菲爾,此時她的釘頭槌還滴著鮮血。看了驚魂甫定的索爾一眼,她又一言不發轉身衝入戰場。

這時明白已經衝不出去的赤鼻豬們,聚在一起負隅頑抗,群盜一時收拾不下。

看到卡菲爾過來,列斯塔道:“快唱戰歌!”

點點頭,卡菲爾把釘頭槌豎在胸前,低吟道:“戰神菲瑞斯啊,請接受您信徒的請求,將無畏的勇氣賜給這些英勇的戰士…”

隨著她用難懂的語言吟唱出節奏奇特的歌曲,圍攻豬群的群盜突然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無不迸生出莫大的勇氣。本來已經很疲累的他們,更是擁有遠超平常的速度和力量。

卡菲爾吟唱的是向戰神祈福的戰歌,這是戰鬥牧師特有的技能,可以讓戰場上的鬥士無所畏懼,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

有了戰歌的加持,群盜殺豬的速度明顯加快。特別是列斯塔,他興奮的狂叫著,巨斧每揮舞一下,必定會濺起漫天鮮血,殺得興起,他更直接把一頭最強壯的赤鼻豬從頭至尾劈成兩半。

很快,所有的赤鼻豬都被斬殺殆盡。見戰鬥結束,卡菲爾又吟唱出另一首和緩的歌曲,讓興奮過度的戰士們平靜下來。

“好,把獵物搬下山去吧!”迪侖吩咐道。

就在這時,一頭沒有斷氣的赤鼻豬突然從血泊中爬起,向專心吟唱的卡菲爾咬去!這時所有人都忙於搬運獵物,一時根本來不及反應。

眼見卡菲爾就要被豬撲倒在地,一旁的索爾快步衝上把她向自己這邊一拉,卡菲爾驚呼一聲,已被索爾抱在懷裏;赤鼻豬失去目標,最後的餘力也用盡,倒地的時候終於氣絕。

索爾這一下用力太猛,腳踩在血裏滑了一下,加上卡菲爾的重量,整個人不由自主向後倒去。慌忙間他往後一看,赫然發現火針草就在自己屁股下麵!

臨危不亂,索爾趕緊把腳一蹬,後背貼上樹幹,全身肌肉繃緊,腰部拚命往上抬,總算在屁股離火針草的刺尖還有一毫米時穩住身體。

“呼,好險…幸好這些天的鍛煉沒有白費。”索爾暗自慶幸,渾然不覺自己因為全身緊繃的關係,正死死把卡菲爾摟在懷裏,而自己挺起的胯間,正和卡菲爾的臀部做著親密接觸。

“小子,好樣的!”、“動作不錯啊!”見此情景,強盜們無不高聲起哄。

卡菲爾羞得滿臉通紅,她狠狠把索爾一推:“放開我!”掙脫他的懷抱。

一瞬間,索爾的臉變得古怪至極。

大概卡菲爾也覺得自己這麽做有點過分,她轉頭道:“剛才謝謝你…咦?你怎麽了?”

索爾神se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刺,刺進去了…”

“什麽?”卡菲爾沒明白。

索爾苦笑:“算了,沒什麽。剛才你也救過我,大家就算扯平了吧。”

卡菲爾看著他,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後隻是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等她離開以後,索爾爬起身來,揉了揉屁股。

“什麽嘛,一點也不疼,害我嚇得不得了!”索爾在屁股上摸索半天,發覺沒有任何異樣,總算放下心來。“說什麽會疼得難以忍受,原來隻是唬我。”他咕噥一句,決定不再理會。

這時群盜將死豬的屍體集中起來,分批搬下山去,狩獵終於圓滿結束。

第五章我們結婚吧,沙隆巴斯!

“哇哈哈哈,喝呀喝呀!”

當天晚上,山賊們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宴會。這次狩獵出奇的順利,雖然有不少人受傷,但都不嚴重,經過卡菲爾法術的治療後,個個又開始生龍活虎。這時強盜們聚在一起盡情的喝酒玩鬧,驅散白天的疲勞。

“沙,沙隆巴斯,謝謝你救了卡菲爾!來,我敬你一杯!”已經醉醺醺的列斯塔正靠著索爾口齒不清的道。

“哈哈,沒什麽,沒什麽!”索爾趕緊謙讓。

“唉,可憐我們父母死得早,卡菲爾就由我一手帶大。這丫頭什麽都好,人也漂亮,就是脾氣太火爆,所以我一直到現在都害怕她嫁不出去,嗚嗚嗚…”突然間,他又像個擔心女兒的父親般哭了起來。

索爾還能說什麽?隻好不住勸解,說什麽卡菲爾溫柔賢淑、漂亮能幹、性格大方、惹人喜愛,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些詞能跟她沾上邊。

“你也認為她很不錯,對吧?”列斯塔紅著眼睛道。

索爾以為他又在說胡話,順口答應道:“卡菲爾很討人喜歡啊!”

“妹夫!”列斯塔突然一把摟住索爾:“卡菲爾就交給你了!”

“哇啊啊,你在說什麽,我並不…”索爾大驚失se。

“哥哥,你在胡說什麽!”突然一柄釘頭槌從天而降,狠狠敲在列斯塔頭頂。

卡菲爾又羞又怒的從列斯塔身後走16K網…出來,淚眼欲滴:“反正我又野蠻,又不漂亮,嫁不出去也不關你們的事,這樣你滿意了吧?”言罷不理目瞪口呆的索爾,轉頭就跑。

索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哥哥說胡話,幹嘛衝著我吼?”

“嗯啊…咦,剛才是誰敲我的頭?”這時倒在地上的列斯塔哼了一聲,迷茫的爬起。

索爾不得不佩服,這家夥的頭實在硬得可以。

“沒什麽,沒什麽。”索爾趕緊打著哈哈。

“頭兒,你說卡菲爾是你從小帶大,那你一定很了解她囉?”這時一名強盜打趣道。

列斯塔胸口一挺:“這是當然,我什麽都知道。”

“那卡菲爾的三圍是多少啊?”另一個人問道列斯塔抓抓頭:“是…是…哎呀,我想不起來了!”

“不知道了吧,吹牛!”

“我看卡菲爾根本不是你帶大的。”

列斯塔大怒:“誰說的!卡菲爾從小最聽我的話,我說什麽她都會答應!”

眾強盜紛紛表示不相信,要列斯塔拿出證據來。

“那你們要怎麽才肯相信?”列斯塔問道。

群盜麵麵相覷,半晌,一個膽大的說道:“除非你敢去卡菲爾房裏偷一套她的內衣出來,我們才信。”

話題到這裏已經偏離原來的主軸了,偏偏一提起類似的話題,男人無一例外都會變得極度興奮。這時所有人都亢奮的高聲起哄,這個角落一時熱鬧得無以複加。

“去啊,頭兒,是男人就去啊!”人們已經失去理智了。

“好!”列斯塔一拍大腿,紅著眼睛站了起來,這時他已經完全喝醉了。

“喂,等等,你不會真的想…卡菲爾是你妹妹啊!”索爾大驚,趕緊拉住他。

“這,這算什麽?我從小把卡菲爾帶大,拿她一套內衣有什麽大不了的…”列斯塔開始出現了邏輯紊亂的征兆。他斜眼看了索爾一眼,拉著他就走:“妹夫,你跟我一起去。”

“啊?什麽,為什麽我也要…”索爾驚問,可惜被列斯塔鐵鉗般的手箍住,哪裏掙脫得開?

“頭兒,好樣的,我們等你!”後麵眾盜紛紛鼓掌尖叫。

片刻後,索爾和列斯塔已出現在卡菲爾的房間裏。

出乎意料的,她的房間布置得很精致,和她火爆的脾氣一點也不合拍,**甚至還放著幾個玩具布偶,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隻是房間一角擱著幾柄閃閃發光的備用釘頭槌,顯示了女主人暴力的尚武風格。

列斯塔正興致勃勃地在卡菲爾的衣櫃裏翻動著,各se內衣丟得滿地都是:“黃se?不好!藍se?也不好!紅se?嘿,這丫頭真大膽!黑se蕾絲?好哇,她從哪裏買到的…”

“老大,快點吧!”索爾不住催促,雖然潛入少女房內偷內衣,是他這輩子最想做的十件大事之一。但東西是卡菲爾的,而正在翻她衣櫃的卻是她的親哥哥,這就未免太過古怪了。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索爾心裏一驚,跑到窗前一看,隻見卡菲爾正慢慢向這裏走來。

她似乎心事重重,低著頭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兩隻手在胸前絞來絞去。

“卡菲爾回來了。”索爾壓低聲音道。

列斯塔這時正在一套性感黑se內衣和清純白棉內衣間猶豫不決,聞言嗯了一聲:“哦,她回來了啊。”

突然,兩人的目光落到地上亂七八糟的內衣上,再麵麵相覷。

“哇啊啊,妹夫,我在做什麽?我究竟在這裏做什麽?”

“你問我有屁用啊!”

“怎麽辦怎麽辦?如果被卡菲爾看到,我就死定了!”列斯塔急得團團轉。

索爾冷汗:“老大,你不會是現在才發現吧…”

列斯塔突然停下,死死盯著索爾:“不行,我不要死!你立刻去把她引開!”

索爾大搖其頭:“幹我什麽事?我才不去!”

列斯塔獰笑:“哼哼,如果卡菲爾發現你也在這裏,你認為她會放過你嗎?再說如果被發現,我肯定不活了,臨死也要拖你下水!”

“你好卑鄙…”

“少廢話,快去吧!”列斯塔抬腿就是一腳。

等索爾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門口,無奈之下,他隻好向卡菲爾迎去。

“你在這兒幹什麽?”看到他,卡菲爾明顯吃了一驚。

索爾一臉正se:“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卡菲爾繞過他就要向屋子裏走去。

索爾大驚,趕緊拉住她:“卡菲爾,你聽我說!”

“放開我,反正我在你眼裏隻是個討厭的人!”她突然發起脾氣來。

索爾不敢讓她繼續走了,他一把摟著卡菲爾的肩膀,讓她背對房門。

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卡菲爾結結巴巴的道:“你,你要幹什麽?”

從索爾這邊看去,列斯塔出現在窗口,對他狠狠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索爾無奈,隻好硬著頭皮道:“其實…我喜歡你。”

“啊?”卡菲爾臉唰的紅了,但很快就變成怒容:“你又想耍弄我了吧?”

“不是,我是說真的…”索爾大急。

“放開我,我要回去了!”卡菲爾掙脫他的手。

小命要緊,索爾再顧不得其它了。一咬牙,他抱住卡菲爾,深深望著她的眼睛:“卡菲爾,嫁給我吧!”

卡菲爾完全懵了,她喃喃道:“你在說什麽?”

索爾欲哭無淚:“我也不知道…”

“啊?”

“不是,總之我是認真的,我們去那邊談吧!”索爾回過神來,連推帶搡的把茫然不知所措的卡菲爾帶往一旁的小樹林。

樹林很幽靜,月光遍灑,照著索爾,也照著卡菲爾。

半晌,卡菲爾低下頭,以蚊蚋般的聲音道:“沙隆巴斯,我很高興有男孩子對我這麽說,但你的話太突然了,況且我們一點都不了解對方,所以我真的不能答應…”

她轉過身,發現索爾正深深的仰著頭,嘴角微微**,似乎正極力在壓抑著什麽。月光從側麵照過來,讓他看起來有一種男性的滄桑。

兩行清淚,從索爾眼角流出,緩緩滑過臉頰。

“原來,他是這麽在乎我…”一瞬間,卡菲爾完全癡了。

她默默替索爾拭去淚水,然後一臉幸福的依偎在他懷裏。

“我答應你。”

事實上,索爾的心裏是這樣想的…

“嗚嗚嗚,火針草的毒好像發作了,我疼得說不出話來,誰來救救我啊…”

樹林外,列斯塔和迪侖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太好了,卡菲爾終於嫁出去了!爹,娘,列斯塔總算沒有辜負你們的臨終遺願!”列斯塔淚流滿臉,不斷用“手巾”擦著眼淚。

“是啊,太好了。”迪侖也道,說著,他欲言又止的望著列斯塔:“大哥,那不是卡菲爾的內衣嗎…”

“現在外麵有一個很奇怪的傳言,說我們去死團前些日子襲擊了前往王都的洛維爾一行人,並殺死他們的領主。”

這天,去死團的內部會議上,迪侖通報了這個消息。

索爾心裏一驚,暗道這件事終於還是傳開了。現在他已經知道不是去死團幹的,那究竟是誰處心積慮的要殺死自己呢?

本來做為一名新晉強盜,索爾是沒有資格參加去死團的內部會議的。不過自從那晚成功“攀上”卡菲爾這棵大樹以後,他就從嘍囉青雲直上,直接變成列斯塔團長的心腹,才得以列席會議。

像現在,他正坐在會議桌一角,還被一臉甜蜜的卡菲爾親昵的摟著。看她的表情,好像這裏不是在開會,而是她和索爾的蜜月套房。

“真奇怪,究竟是誰要陷害我們去死團?”列斯塔不解地道。

迪侖望向索爾:“沙隆巴斯,你有什麽線索嗎?”

索爾硬著心腸道:“沒有,索爾·洛維爾這家夥無惡不作,得罪了太多人,要是哪天他橫死街頭,我一點都不奇怪。”

卡菲爾愛憐的替他擦去眼淚:“沙隆巴斯,你又流淚了。”

索爾垂頭嗚咽:“嗚嗚嗚,我忍不住,因為那家夥死了,我實在太高興了…”

這時另一名資深強盜道:“反正我們去死團的目標,就是要殺死那些無良的領主,那家夥是不是死在我們手裏都無所謂。”

迪侖點點頭:“沒錯!不過究竟是誰用我們的名號借刀殺人,也必須調查清楚,去死團絕不會任人擺布。”

“對,一定要查個清楚。”索爾響應道,他也很想知道究竟誰是幕後黑手。

列斯塔道:“這事就先到這裏吧。其實今天會議的主要目的,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我和迪侖決定幹一票大的。”

畢竟是強盜,聽到“大票”這個詞就都興奮起來,眾人紛紛詢問,就連索爾也不例外,顯然他已深深的融入這個新職業。

迪侖解釋道:“再過不久就是王國慶典,現在各地領主都在前往王都,我打聽到幾天後巴林領的領主會途徑此處,因此決定打劫他。”

這話一出,眾盜無不動容,一個盜賊道:“可是巴林領是王國實力最大的領地之一,他的領主這次出來一定會有很強大的兵力保護,我們能成功嗎?”

迪侖點頭道:“正因為這樣,我才決定要幹。如果成功了,將能大大提高我們去死團的名聲,對那些無良的領主也是一種威懾。

“而且我還打聽到,巴林領主這次攜帶了一批珍寶,準備參加弗裏敦的黑市交易,如果能得到它們,我們就能實現普路曼老大的遺願,擴大去死團的規模了!”

這話一出,眾盜不再猶豫,紛紛點頭讚成。

列斯塔拿出一幅地圖,指著上麵的某處道:“我和迪侖的計劃是,所有的人在這裏埋伏,等巴林領主的車隊經過時,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怎麽樣?”

那條路在前往王都的必經之路上,夾在兩座山坡之間,坡上林木茂盛,確實是伏擊的理想地點。

看了片晌,索爾突然道:“我覺得這裏不太好。”

“哦?”迪侖有些意外:“為什麽?”

索爾指著地圖道:“這裏雖然適合埋伏,但前些日子發生了假的去死團襲擊事件,路過的人一定會倍加小心;而且那裏的地形太明顯了,巴林領主經過時不可能不提防,因此我們成功的機會並不大。”

像是第一次認識索爾般看了他一眼,迪侖問道:“你說得對,那你有什麽好建議嗎?”

索爾毫不猶豫的指著地圖一角:“這裏最合適!”

看了他手指的地方一眼,列斯塔疑道:“那是條河啊!”

索爾點點頭:“這裏我曾經去過,水很淺,徒步就可以涉過。隻要能讓對方從這裏過河,趁他們還在水中時襲擊,就一定能成功。”

一個強盜忍不住道:“可是橋在上遊,他們又怎麽會從這裏過河?”

索爾自信的笑笑:“很簡單,拆橋!這條河段隻有那裏水流平緩,而且王國慶典在即,對方急著趕路,不怕他們不從這裏走。”

“好啊,妹夫,真有你的!”列斯塔重重在索爾肩膀一拍,誇獎道。

被他打得一個趔趄,索爾不禁暗想:“你們還真是笨,連半渡而擊這個最淺顯的道理都不知道,還學人家做強盜?”

他幹脆又道:“我還有一計。這條河上遊湍急,我們隻要提前把河道塞住,等他們渡河時放水…嘿嘿,到時就有好戲看了!另外安排一些人乘木筏順水而下,到時不管他巴林領主帶多少人都不夠看。”

所有人都驚異的看著他,顯然被索爾的計策驚呆了。

迪侖呆愕半晌:“厲害,這麽做確實萬無一失,我真是小看你了。”

索爾因為卡菲爾才能列席這個會議,雖然眾人因為喜愛卡菲爾而不去說什麽,但畢竟不把他放在心上。現在索爾這麽稍稍表現一下,立刻震驚了所有人,很多強盜已在心下感慨,老大確實有識人之明,這個“妹夫”果然不同凡響。

索爾被誇獎,卡菲爾比誰都高興,她一臉幸福地挽著索爾的肩膀:“沙隆巴斯可不隻這點本事哦,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

索爾不禁苦笑,心道:“大小姐你實在太看得起我了。”同時也感覺有些古怪,自己好歹是堂堂王國領主,現在居然夥同一幫強盜計劃搶劫另一個領主,這算什麽啊?

迪侖點點頭:“好,大家立刻著手進行吧!”

眾人離開會議室後,迪侖叫住索爾問道:“沙隆巴斯,剛才的計策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索爾心下微驚,知道自己突然的驚人之舉,讓迪侖感到非常奇怪。這也難怪,他一直都裝成普通百姓的身分,突然間成了“兵法大家”,這個轉變也的確太突兀了一點。

看樣子迪侖還沒有懷疑他的真實身分,隻是有些好奇,索爾趕緊胡謅道:“我從書上看來的啊!我父親是當地的教師,非常喜愛,家裏有很多史書。我記不得是從哪本書上看到過類似的戰例,剛才靈機一動就說了出來。”

迪侖哦了一聲,隨即釋然。

怕他再問什麽,索爾轉移話題道:“說起來我一直很奇怪,我們為什麽要叫去死團這個奇怪的名字呢?”

“名字是普路曼老大取的。”列斯塔這時走過來道。

“老大?我怎麽沒見過?”索爾奇道。

列斯塔滿臉唏噓:“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要從我們第一次遇見老大說起…我記得那年的二月十四日,我們兄妹突然在森林裏遇見老大。他穿著很奇怪的衣服,還問我們這是什麽地方,就像剛剛來到迪拿爾一樣。

“到現在,我還記得老大最喜歡吃的食物是地瓜,最愛掛在嘴邊的話是爭霸天下。不過老大真的很厲害,僅僅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和迪侖就決定跟隨他了。”

迪侖也露出緬懷之se:“是啊,我還記得老大當時身體一震,我就感到有種無形的氣息,壓得我不由自主想要臣服於他,就好像他是國王一樣。”

卡菲爾臉紅道:“我也是,當時我第一眼看到老大時,就好想嫁給他呢!”

索爾忽然覺得怎麽有點耳熟,不由問道:“後來呢?”

列斯塔道:“後來老大就帶領我們成立了去死團,不過一開始我們的名字是‘去死去死團’。我曾問過老大,為什麽要取這個名字,老大流著淚說,是為了紀念二月十四日這一天,去死團的名字是我們現在才改的。”

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索爾的腦際,他不由自主顫聲道:“那…那他人呢?”

卡菲爾紅著眼道:“死了。”

“啥?”索爾大驚失se:“死了?怎麽會死了?”

列斯塔歎了口氣:“老大成立去死團時,說是要一統大陸,建立後宮啥的,反正我們也不懂,不過他劫掠那些無良領主倒是很合弟兄們的心意。後來,有一次我和老大不小心被當地治安隊發現,被追到一座懸崖上。

“當時那個領主勸我和老大投降,老大卻仰天大笑,說什麽即將獲得神功之類奇怪的話,然後他就要跳下懸崖。我的天啊!那個懸崖足有幾百公尺高,我以為老大瘋了,就趕緊拉住他。”

說到這,列斯塔一臉悲痛:“然而老大卻叫我投降,並且很肯定的說,幾天後他就會力量大增,天下無敵,馬上會去救我之類的話,然後就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都怪我當時沒有拉住他。”

“那,那後來呢?”索爾顫聲道。

迪侖兩手一攤:“幾天後,我和卡菲爾把大哥從監獄裏救出來,卻沒等到老大。我們去懸崖下尋找,卻隻發現老大已經摔得支離破碎,屍體也已經發臭…”

列斯塔不禁號啕大哭:“天啊,那可是幾百公尺的懸崖啊,我到現在都不明白,老大為什麽會有那種奇怪的自信,非要跳下去不可。”

索爾隻覺一陣眩暈,趕緊用手扶著桌子。

看他有些不對勁,卡菲爾關切的道:“你怎麽了?”

索爾有氣無力的擺擺手:“沒什麽,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說著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天啊,這究竟是個什麽世界?

看著他的背影,列斯塔突然道:“不知是否我的錯覺,我怎麽覺得妹夫給我的感覺那麽像老大呢?”

迪侖也道:“奇怪,我也這麽覺得。”

列斯塔大歎:“希望妹夫不要像老大那樣突然秀逗,跑去跳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