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瑪西亞雄都,郊外軍營。
隨著海克斯飛門那耀眼的藍色魔力光芒漸漸散去,出現在塞拉斯等法師刑徒軍戰士眼前的,便是故鄉那久違的明媚陽光。
德瑪西亞的天空很漂亮,有種原始而純真的,未經工業汙染的美。
這是成天陰霾密布的祖安,萬萬不能與之相比的。
“這邊陽光真好。”同行的戰友感歎。
“是嗎?”塞拉斯卻隻是笑笑:“我倒覺得,祖安更好。”
“你還恨這兒?”戰友若有所思。
“不。”塞拉斯搖了搖頭。
他現在沒那麽狹隘。
實事求是地說,今天德瑪西亞的太陽的確很亮。
“但……”但禁魔塔裏的法師們照不著。田地裏耕種的貧農、大街上奔波的小販、鐵爐前勞作的工匠,他們恐怕也不會喜歡這樣毒辣的太陽。
“德瑪西亞的陽光很好,但它終究是屬於少數人的。”塞拉斯眺望遠方依稀可見的雄都城牆,為此喃喃歎道。
“以後就不一樣了。”戰友說:“我們這次回來,為的就是改變這一切的。”
“嗯。”塞拉斯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沒忘記自己此行的使命。
在艾歐尼亞,他親眼目睹並親身實踐了,一條可以從根子上拯救德瑪西亞的道路。他看到了拉克絲向他承諾過的美好未來,在另一片土地上逐漸生根發芽的動人景象。
所以,塞拉斯回到了這片曾經讓他恨入骨髓的土地。
而這時,他恨的已經不是德瑪西亞這個國家了。他是來向他真正的敵人複仇的。
“都老實站好,染魔罪人!”突然,一聲刺耳的咒罵,打斷了塞拉斯躊躇滿誌的暢想。
一隊搜魔人兵團騎士,在那漫天揚塵之間,騎著戰馬囂張到來。
塞拉斯所在的法師刑徒軍,這次是跟著嘉文與蓋倫率領的德邦遠征軍,一起回到德瑪西亞的。
那隊搜魔人騎士在路過德邦遠征軍時,連步伐都不敢放得太快。路過時還紛紛下馬,向嘉文皇子、蓋倫將軍,及遠征軍的全體士兵們躬身致敬。
但到了他們這群法師麵前,搜魔人騎士的精神便立刻抖擻起來了。
他們騎著馬在塞拉斯等人麵前傲然停下,又拉著韁繩、高居馬鞍,衝法師們倨傲地揚起下巴。
乍一看,就好像這十幾位搜魔人,將眼前這數百名曆經戰場考驗的法師們給包圍了。
“嗬嗬。”塞拉斯一聲暗笑。
如果是在以前,他可能會很生氣。生氣到想引弗雷爾卓德蠻族入關,把德瑪西亞人全給滅了。
但現在,他釋然了。
什麽禁魔法案?什麽搜魔人?
不過是人類在有限的資源環境之下,用來應對內卷、轉移矛盾的統治手段罷了。
塞拉斯現在倒能理解那些貴族了。在德瑪西亞國內資源有限,又無力對外開拓的情況下,讓法師來當這個“犧牲者”,的確是最能保持內部穩定的辦法。
如果他是德邦貴族,他指不定也會這麽做。
但在領風者為這世界送來變革之風之後,這種方法就已經過時了。
眼前這些耀武揚威的搜魔人士兵,還有他們背後的主子,都隻不過是……
“墳墓裏的枯骨罷了。”塞拉斯暗暗冷笑。
麵對這萬年未有之大變局,搜魔人算什麽,埃爾德雷德又算什麽?
不過塵埃而已。
風一吹就散了。
而搜魔人們還全然沒有感受到風暴前夕的漣漪,他們仍舊將麵前的法師們當作可以隨意驅使,也理應受到奴役的牲畜。
“罪人們!”為首的搜魔人隊長揚了揚鞭子,就好像:“都給我聽好了!我……”
“你想幹嘛?”旁邊驟然響起一聲嬌喝。
拉克絲提著她那無比醒目的海克斯機械法杖,在娑娜的陪伴之下,快步走到了這裏。
“拉、拉克珊娜小姐?”搜魔人隊長手裏揚起的馬鞭,頓時在半空中僵住了。
“誰允許你,這麽跟我的士兵說話的?”拉克絲眉頭一挑。
“我……”搜魔人隊長臉色難看。其實他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
這些法師就算成了刑徒軍的戰士,他們也是刑徒,是罪人。染魔的罪人是沒資格當作人看待的,這是德瑪西亞的律法。
所以,哪怕這些法師現在是冕衛家族的士兵,他們也是應該受歧視的。
但拉克絲卻不吃這套:“你給我下來!”
她舉起手中法杖,信手便釋放出一片灼目的光芒。
搜魔人的馬匹都被這光芒灼得脾氣大發,驟然不受控製地掙紮蹦跳。許多騎士猝不及防,便當場摔下馬來。
為首的那名搜魔人隊長倒是身手了得,沒有驚慌落馬。
但他看了看拉克絲那張冷峻的小臉,卻還是很懂事地順勢翻身,從馬上狼狽地“摔”了下來。
“這、這是魔法?”後頭還有個年輕搜魔人不懂事,竟然在落馬後喊出聲來。
“閉嘴!”搜魔人隊長看了眼拉克絲盔甲上的冕衛家徽,回過頭便狠狠地瞪了那年輕人一眼:“這是海克斯科技……你懂什麽!”
其實這是海克斯,還是魔法,大家心裏都有點兒疑惑。
但既然埃爾德雷德將軍還沒發話,上頭還沒拍板,那它就一定是海克斯科技,不是魔法。
至於它最後到底是海克斯還是魔法,那就得等搜魔人兵團的高層會議來研究決定了。
“……”搜魔人士兵們不懂這麽多。
總之,他們在法師麵前那高人一等的氣勢,算是被徹底打下來了。
“告訴你們——”這時,拉克絲又說出了讓搜魔人們更加難以接受的話語:“這些法師不是罪人,他們是跟我一起在艾歐尼亞前線浴血奮戰的戰爭英雄!”
“他們在戰場上打敗的諾克薩斯人,可能比你這輩子見到的都多。”
“你們應該像對待遠征軍一樣,向這些歸國英雄鞠躬致敬!”
“什麽?!”搜魔人隊長聞言大怒。
這已經是冕衛家族的權勢,都無法讓他低頭的問題了。
這是原則問題,是政治問題。作為搜魔人兵團的一員,他絕不可能讓步。
他今天要是在這裏鞠了躬,那回去之後飯碗可能都不保了。
“鞠躬。”拉克絲板著張臉,冷冷地說:“否則你們別想走。”
“拉克珊娜小姐,您的要求實在太過分了!”搜魔人隊長冷著臉說:“如果您非要讓我們向這些罪人低頭,那我也就隻能回去稟告埃爾德雷德司令,讓……”
“嗬。”拉克絲絲毫不為所動。
畢竟,她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挑起保王派與搜魔人兵團之間的矛盾的。
這事兒讓埃爾德雷德知道最好。不知道,那她這出戲可就白演了。
於是拉克絲臉色一沉,眉頭一挑,便用她那瓷娃娃般稚嫩可愛的麵孔,擺出一副貴族惡小姐的跋扈模樣:
“知道我姓什麽嗎?拿埃爾德雷德壓我,他也配!”
“這……”搜魔人隊長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鞠躬。”拉克絲冷冷催促。
“這不可能!”搜魔人隊長咬了咬牙,誓死不從:“搜魔人絕不會向這幫染魔的臭蟲低頭。”
“您這是在侮辱我,侮辱搜魔人兵團,拉克珊娜小姐!”
看他那一派神情堅定的模樣,還真有幾分隨時為搜魔人兵團獻上心髒的氣場。
“娑娜?”拉克絲有點兒不安地看向好友。
她也是第一次演這種驕橫大小姐的角色,還真怕一不小心把人給逼死了。
然而,娑娜卻隻懷抱靉華古琴,集中精神看了那些搜魔人一眼,便向她搖了搖頭:
“都慫,別怕。”
這下拉克絲放心了。
她很不客氣地舉起法杖。法杖上鑲嵌的海克斯RGB燈組光芒大作,再然後:
滋啦——
一道激光飆射而出,險之又險地從搜魔人們身前擦過。
下一秒,他們腳下的土地,就被劃出了一條線,一道流淌著熔融岩漿的深長溝渠。
一寸,就差那麽一寸,他們的身體就要熔化在那熾烈的高溫中了。
“?!”搜魔人們頓時駭出了一身冷汗。
“不要再讓我重複了。”拉克絲說。
一陣微妙的沉默。
然後,搜魔人們都驚恐地看向他們的隊長。
而那搜魔人隊長更是一秒都沒猶豫,哆嗦著就向法師們低頭鞠了一躬:“歡、歡迎英雄歸國……”
“大聲點,聽不見!”拉克絲哼道。
“歡迎英雄歸國!”
“大聲點!我說聽不見,就是聽不見!”
“歡迎英雄歸國!!!”搜魔人們一臉悲催地大吼。
“哈哈哈……”法師們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連十幾年來始終一臉苦大仇深的塞拉斯,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雖然他已經放下了狹隘的仇恨,選擇擁抱了更為遠大的理想。但不得不說,看著這些平時把法師當狗使喚的搜魔人,這時候在這兒鞠躬……這感覺也是挺爽的。
“好了好了。”拉克絲狠狠地羞辱了這隊獵魔人一通,便匆忙收手。
她到底貴族當少了,還不習慣這麽壓迫人。
於是在達成給搜魔人兵團來一個下馬威的目的之後,拉克絲便及時進入了正題:
“你們剛剛過來,是準備跟我們說什麽?”
“這個……”搜魔人隊長擦了擦額間冷汗,猶豫著說:“是埃爾德雷德將軍讓我來傳令。”
“他讓我來提醒您,您麾下的這些罪……這些戰士,等會兒回德瑪西亞雄都的時候,不能走凱旋門,要從側門進城。”
“哦?”拉克絲若有所思。
凱旋門,其實就是德瑪西亞雄都的東方城門。
這座高大宏偉的城門原本沒有名字。
隻是過去數百年來,得勝歸來的德瑪西亞將士總是從這座城門進入雄都,並在城門口那白石鋪地的寬闊街道上,接受國王和貴族們的檢閱,以及雄都人民的夾道歡迎……
所以久而久之,這座城門也就被德瑪西亞人稱為凱旋門了。
“這一回,凱旋門那裏也準備了歡迎儀式?”拉克絲明知故問。
“當然。”搜魔人隊長回答:“這次嘉文皇子遠征得勝、大捷凱旋不僅國王陛下和各位大人們親自到場,就連雄都的市民們都為了一睹遠征軍的風采,自發地匯聚到了凱旋門外。”
那場麵可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德瑪西亞過去幾十年來,可能都沒出現過這種熱鬧。
“那憑什麽不讓我們去呢?”拉克絲揚起她細細的眉毛:“我們也是遠征軍的一部分啊!”
“這……”搜魔人隊長頓時就懵了。
你瘋了嗎?
他很想這麽問。
禁魔法案是德瑪西亞的鐵律。法師更是萬眾公認的罪人。
他們能被允許戴著爆炸項圈,離開禁魔塔為國效力,就已經是天大的寬宥了。
這些罪人哪怕在前線立了功勞,他們也隻配從無人注意的側門,從那屬於他們的陰暗角落,悄悄地回到雄都。
可現在,拉克絲竟然想帶著一幫染魔罪人,當著國王陛下、滿朝勳貴以及那無數雄都市民的麵,從凱旋門光明正大地走進來?
這、這成何體統!
這影響實在是太惡劣了。
這是要讓德瑪西亞禮樂崩壞、國將不國啊!
“拉克珊娜小姐,請您務必……”
“閉嘴。”拉克絲揚了揚手裏的法杖:“你一個月才掙多少,玩什麽命啊?”
“……”搜魔人隊長沉默了一下。
其實他掙得還挺多的。薪水、獎金加各種灰色收入,那日子過得都不比小貴族差了。
但……
搜魔人隊長看了看拉克絲法杖上微微亮起的RGB燈條。
果然,還是命更值錢。
“您請便。”他帶著部下,默默退到了一旁。
拉克絲則得意地跨上駿馬,回頭對法師們說:“同……同袍們!”
“走,我們這次進凱旋門!”
……
雄都,凱旋門。
嘉文三世國王,此刻正帶著德瑪西亞王都的大小貴族,站在這座宏偉城門的大門口,高興地等待著德邦遠征軍的凱旋歸來。
而在國王、貴族和列開陣型的國王禁衛之外,在那道路兩側擁擠守候著的,則是無數聞訊而來的市民群眾。
他們手裏捧著各式各樣的鮮花,臉上還都帶著激動開懷的笑容。雖然現場已經擁擠到沒有落腳的地方,但市民們的熱情仍舊絲毫不減。
這些人還真不是被自願的,而是自願來的。
因為嘉文皇子率領的德邦遠征軍,這次的確在艾歐尼亞取得了不少戰果。
“聽說了嗎?嘉文皇子在巴魯鄂一戰就擊潰了諾克薩斯的十萬精銳。就連曾經殺害了一世陛下的那個前任諾克薩斯之手賽恩,這回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是啊,!”
“我還聽說就連那領風者的李維會長都說,這回沒有嘉文皇子和德邦遠征軍的傾力相助,領風者就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
“……”
遠遠聽到市民們對自家兒子的吹捧,嘉文國王老臉都笑開了花。
穩了,這下穩了。
他兒子是有能力的,但最大的缺點就是年輕,沒戰功,沒威望。
而嘉文國王又已經老了,德瑪西亞國內的局勢又那麽微妙。
萬一他哪天突然走了,嘉文皇子無功無名,在軍隊中沒有威望,少年登基恐怕很難服眾。
現在好了,嘉文皇子在艾歐尼亞一戰,就把軍功和威望全給刷滿了。
首先,他這次帶回了賽恩的屍體。
賽恩是諾克薩斯曾經的大將,更是殺害了上上代國王嘉文一世的凶手。
他在戰場上當著無數德瑪西亞將士的麵,一手捏爆了這位國王的頭顱。
這次恥辱性的大敗,過了50多年也仍舊是德瑪西亞人難以釋懷的國恥,是之後兩代嘉文國王都無法忘卻的血仇。
而這一次,嘉文皇子親手為他的曾祖父,為嘉文王室,為德瑪西亞洗刷了這個恥辱!
賽恩那具因血魔法改造而不朽不爛的屍體,現在就跟個戰利品似的掛在德瑪西亞雄都的城牆上,死不瞑目地看著那些為德邦高聲歡呼的雄都群眾。
光憑這一點,嘉文皇子就足以成為德瑪西亞的大英雄。
而他的戰績還不隻這些。
“是他帶領聯軍走向了勝利!”
“是他一戰擊潰諾克薩斯十萬大軍,挫敗黑色玫瑰與名將杜·克卡奧,嚇得諾克薩斯人自此開始全麵收縮戰線,讓德瑪西亞本土麵臨的戰爭壓力瞬間消減一空……”
如果按這戰績算,那嘉文皇子簡直就是將軍中的將軍、無敵不勝的象征、諾克薩斯的克星、艾歐尼亞及德瑪西亞的救主、杜·克卡奧也歎服的少年英雄、符文之地所有傑出將軍中最傑出的元帥……
“咳咳。”聽到人群中越來越離譜的吹捧,嘉文國王自己都有點兒不好意思。
他知道,這麽說是過分淡化了領風者這個主力友軍的存在,嚴重突出了嘉文皇子個人及德邦遠征軍的作用。
甚至,就算謙虛一點,說諾克薩斯那十萬大軍是德邦遠征軍和領風者一起擊潰的,那都很有“我跟鑄星龍王並稱世界最強二人組合”的嫌疑。
但……
這個說法最早卻並不是源於嘉文國王和德邦官方,而是源自領風者自己。
是領風者協會的李維會長在報紙上公開刊文,將嘉文皇子給吹成巴魯鄂一戰的關鍵人物,把他率領的德瑪西亞遠征軍吹成絕對主力的。
在李維版本的戰報中:
賽恩是嘉文殺的,伊莉絲是拉克絲轟死的,杜·克卡奧是蓋倫俘虜的。
就連實力接近神明的弗拉基米爾,都是他們三個跟李維一起砍死的。
總之,在領風者的宣傳中,嘉文、蓋倫、拉克絲三人都是德瑪西亞百年難得一見的傳奇英雄。而嘉文作為皇子和領袖,在其中戲份最多、光環最重。
雖然不知道領風者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吹捧自家兒子,是為了向德邦王室示好,還是有什麽其他更為深層次的目的……
但既然友軍都幫忙這麽吹了,老國王也就欣然接受了。
反正,他也正好需要這種宣傳。
看著眼前這些高呼著嘉文之名,熱情期待著遠征軍凱旋的雄都市民,嘉文國王心情愈發舒暢。
他就等著兒子率軍歸來,帶著他在雄都百姓和德邦將士麵前,好好地出一次風頭。
然而……
“不好了,國王陛下!”
一個傳令兵匆匆趕來,為他送來了一個意外的消息:“陛下,拉克珊娜將軍提出要求說……”
“拉克絲?”嘉文國王腦海裏浮現出拉克絲那人畜無害的稚嫩麵龐。
她……還能提出什麽不好的要求。
“她拒絕讓法師刑徒軍從側門進城。她要求我們將那些染魔罪人當作遠征軍的一部分,一同迎入凱旋門!”
“什麽?!”老國王表情一愣。
周圍的貴族們更是一片嘩然。
雖然傳令兵已經將聲音壓得很低,但能在這個世界當貴族的人幾乎沒有廢物。
在場的貴族們都是聽覺敏銳的超凡戰士,他們都聽到了這個匪夷所思的消息。
“拉克珊娜那丫頭,想帶著染魔罪人進凱旋門?!”
貴族們都震驚地看向在場的皮特·冕衛和奧格莎·冕衛,拉克絲的父母。
他們都想知道,冕衛家族這回到底是想搞什麽幺蛾子。
但皮特夫婦卻也一臉震驚,也不知道是演的,還是真不知道此事。
“陛下!”埃爾德雷德坐不住了。
他緩緩將目光從在場的冕衛家族成員身上掃過,然後快步走到嘉文國王麵前:“染魔罪人絕對不能從凱旋門進入雄都——”
“還請您下令,駁回拉克珊娜將軍的無理請求。”
埃爾德雷德用詞強硬。可見他平靜的外表之下,絕對掩藏著難以壓抑的憤怒。
“沒錯,陛下!”禁魔派的貴族們見狀也紛紛附和:“請您下令,駁回拉克珊娜將軍的無理請求!”
幾乎所有人都在替埃爾德雷德說話。
這本來是讓嘉文國王最不悅的一幕。
但這一次,老國王倒能理解。
因為拉克絲的要求實在是太離譜了——
從哪個門進,這問題看似普通。
但實際上,它卻是一個涉及德瑪西亞國家根本,辦幾年“大禮議”都吵不出結果的要命問題。
拉克絲這簡直就是想當著全德瑪西亞的麵,公開打搜魔人兵團的臉。
更糟糕的是:她做這種事,冕衛家族搞這種大動作,竟然都沒提前跟他這個國王說。
“皮特。”嘉文國王皺起眉頭,看向自己的老友:“你女兒這是在做什麽?”
“我也不清楚。”皮特將軍搖頭。
“……”老國王沉默。
他覺得老朋友這是在裝傻。
雖然在冕衛家族與搜魔人兵團徹底決裂之後,冕衛家族就又是他可以絕對信任的政治盟友了。
他也的確期待著冕衛家族跟搜魔人兵團之間的爭鬥,希望可以以此穩定國內漸漸失衡的局勢。
但那不是在現在。
現在領風者都發育得要超神了,他還哪有心思搞什麽內鬥?
冕衛家族搞出這種嚴重不利於團結的操作,還不提前跟他這個國王說……
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嘉文國王眉頭越蹙越深,終於下令道:“傳令給拉克珊娜·冕衛,讓她帶著法師刑徒軍從側門進城。”
“那丫頭要是還繼續任性的話,那……”說著。老國王罕見地加重了語氣:“就讓她帶著部下在城外呆著,不用再進來了!”
他在貴族們滿意的目光中下達了命令,然而……
“陛下。”傳令兵這時才吞吞吐吐地說:“其實,提出要求的不止是拉克珊娜將軍……”
“還有誰?”老國王臉色一沉:“蓋倫?”
他這下可真的生氣了。
借著得勝還朝的威風,公然要挾國王。
怎麽,想造反啊?
“說!還有誰?是誰在跟那丫頭一起胡鬧!”嘉文國王沉聲問道。
“還、還有……”傳令兵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還有嘉文皇子殿下。”
“他說……他說那些法師也是遠征軍的一部分,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浴血奮戰的德邦英雄。”
“如果不讓那些法師進凱旋門,那他也就不進來了。”
嘉文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