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十九樓》爆了。
晚上十點, 看完《沉默的十九樓》前兩集的觀眾沒看過癮,各種找花絮、物料,亦或者幹脆重刷第二遍。
【南北影視出品, 必屬精品!】
【我們十九樓剛播出就登了三熱搜,作為劇粉我很驕傲】
【許淖演技好好,我打算等我男朋友回來強烈安利他一起看第二遍】
【多刷刷,好像播放量破兩億會發彩蛋】
【衝鴨十九樓,你可以的】
【好爽有沒有,前兩天網上的輿論一種十九樓、南北影視還有虞總要相繼完蛋的感覺,結果劇一播出,輿論翻盤】
【跟虞總頂著壓力做的“一元錢會員”活動有很大關係,如果不來點出血活動, 我感覺第一天播放量會受很大影響】
【對對,總之十九樓贏嘍,耶耶耶~~~】
...
同天, 沉默的十九樓官博宣布電視劇將一個月後於海外上映, 讓一眾劇粉激動驕傲不已。
線下,全國許多連鎖的密室逃脫門店跟南北影視合作, 決定做一期“沉默的十九樓”專題密室逃脫遊戲, 深度還原已播出的劇情中的幾處經典場景。
隨著後續集數播出的增加, 各類主題將越來越多,這是《沉默的十九樓》收回成本的方式之一。
《沉默的十九樓》的爆火以及近期南北影視做的一係列宣傳,讓天南地北APP以影視視頻的身份初次進入廣大劇粉視野。
天南地北APP會員數量在《沉默的十九樓》上線當天, 數量破億,會員增長速度高於陸氏、季氏, 成為業內人士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
除了會員數量高速增長,天南地北APP還吸引了一堆影視投放的廣告主, 以及願意在天南地北APP上映的劇方。
廣告部、市場部工作量激增,HR廣泛招人,公司體量進一步擴張。
在互聯網公司發展緩慢、經濟狀態下行的當下,南北影視發展之快,讓整個娛樂圈眼饞不已。
陸氏股東在《沉默的十九樓》首播就爆了的當天淩晨三點,給虞圖南發了一條祝賀短信,約她後天下午麵談。
虞圖南明白,她過了陸氏大股東的這一關。
他們從最初的打量,到一步步測試,再到觀察,如今,終於承認了她。
《沉默的十九樓》爆紅全網的當晚,內娛很熱鬧,很多業內人士發來祝賀消息,問什麽時候舉辦慶功宴。
幾天下來,這部劇勢頭比虞圖南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意料之外的效果還要歸於祁逾白他們幾個人辦的線上演唱會。
前幾天她忙於工作,跟陸子野他們幾個人的接觸不得不少了下來,最多隻能平常在微信群裏問問吃飯沒有。
她這幾天就近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裏,連家都沒回。搬進來前跟陸子野提過這件事,還以為他會小小抗議一番,結果什麽都沒說話,隻多嘮叨了幾句少熬夜。
當時虞圖南就覺得很反常,但工作上要處理的事實在太多,又以為他是想跟季湛熬夜打遊戲,便沒有多說什麽。
直到昨晚祁逾白說的那番話才明白,原來這幾天陸子野、季湛、許獨行、薑朝暮以及祁逾白比她想象中要忙很多。
她在努力,他們同樣如此。
聽到那番話,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虞圖南想了想,早早關上電腦,準備請偷偷在背後為她忙碌的弟弟妹妹們吃頓飯。
自和季氏集團的合作告終後,鬧出了一堆事,虞圖南忙碌不已,和陸子野、季湛幾個人還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電腦屏幕緩緩黑了下來,隨之一股無言的輕鬆氛圍湧入心頭。
屏幕暗下來的那一刻,虞圖南才真正覺得,這場讓她注意力高度集中,持續了很久的戰爭終於短暫結束了。
她知道後續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比如收購公司後如何保持盈利、人員擴張,虞圖南暫時不想管這些。
她隻在意——
沈念清發起的這場戰役裏,贏的人是她。
《沉默的十九樓》表現得令人超乎想象,效果比跟季氏合作更好;天南地北APP迎來了上億會員,這是南北影視搶占影視市場的第一步。
虞圖南唇角微勾,拎著包欲往外走時,手機鈴聲響起。
屏幕上出現一串陌生電話。
“您好,我是虞圖南。”
她輕聲接起。
原以為是哪位投資商找她談合作,等來等去卻隻等到一陣沉默。
虞圖南仔細聽了幾秒,聽到手機那頭微弱的雜音,眉眼微皺:“有事嗎?”
一秒。
兩秒。
第三秒,虞圖南正欲掛斷,一道低沉的聲音透過微弱的雜音,仿佛曆經千山萬水緩緩落入她的耳畔。
“虞總。”
虞圖南微微一愣。
很多人這麽喚過她,語氣或尊敬或調侃,或平常或疏離,無論哪種都或多或少帶著一絲禮貌,特別是在說到“總”這個字時。
這次不一樣。
很不一樣。
聲音有大提琴的低沉,尾音帶著一絲含笑的呢喃,輕飄飄的,又感覺他吐字時格外認真。
輕飄飄的低笑恍如透過空氣竄到她耳朵裏,癢癢的。
虞圖南眉眼緊皺,不動聲色地拉開和對方的距離:“請問您是?”
“我是紀嶼淮,虞總的合夥人之一。”
虞圖南輕揉眉眼。
很誠懇地說,她對這個名字沒有一絲印象。
不過合作夥伴倒很熟悉。
除了陸子野、季湛、薑朝暮以及兩家集團,虞圖南近來隻接受了來自“盛澤”老板的投資,隱約聽宋特助說過,盛澤的老板叫紀什麽來著。
想必,應該是這位?
她抿唇,狀似漫不經心地說:“原來是盛澤的紀總,這段時間太忙,理應上門拜訪您的。”
她靜靜等待著對方的回複,由此試探她究竟賭對了沒有。
記不住合作商的名字,是一件很尷尬又很致命的事。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虞圖南心下一緊,不動聲色地想轉移話題時,紀嶼淮低低“嗯”了一聲,認真回應她的前半句。
“我是。”
兩個字,低沉優雅,很動聽。
也很認真。
倒讓一向善於交際的虞圖南有點莫名其妙。
她接觸過的老總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位了,從沒有哪個人跟他一樣,認真又專注的回應“我是”兩個字。
奇怪的對白裏,又突然冒出來兩個字:
“恭喜。”
紀嶼淮低聲道。
虞圖南不解。
“聽說虞總這次大勝,作為新加入的合夥人,自然得恭喜你。”紀嶼淮頓了頓,站在落地窗前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唇角不自覺微勾:“希望虞總能繼續贏下去。”
盛澤最高層辦公室裏。
紀嶼淮的哥哥紀臣獨自下著圍棋,聞言指尖一頓,饒有興趣地看向斜側站著的紀嶼淮。
光影輕撫他的側臉,露出如雕塑般完美的下頜線。
黑色襯衫沉穩。
模樣很帥。
為了打個電話,編的理由這麽呆。
紀臣搖頭,繼續下棋。
手機那邊的虞圖南不明白這通電話的緣由。
在她的視角裏,這通電話很莫名。
合作夥伴在她第一戰大獲成功後,忽然打電話慶祝她,還強調讓她繼續贏下去?
一瞬間,虞圖南腦袋轉得飛快。
奇妙視頻的收購資金全部來自紀嶼淮的私人投資。
尋找合作夥伴之前,虞圖南強調過投資商不能幹涉她的決策,很霸道的一條原則,因此同意的人不太多,盛澤的紀總會同意,著實在她意料之外。
意外歸意外,虞圖南決策時依然我行我素,收購奇妙視頻時沒有通知紀嶼淮。
現在...
對方是借恭喜之由來敲打她的?
用他的投資我行我素可以,但她必須一直贏下去,讓他的投資得到應有的回報。
對此,虞圖南接受良好。
投資商有這種要求合情合理,畢竟,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吹來的。
“紀總,我明白。”虞圖南語氣淡淡:“待會還有點事要處理,明天下午之前會將您想要的文件發給您。”
紀嶼淮捏了捏鼻尖:“嗯。”
掛了電話,紀嶼淮回頭,對上哥哥紀臣戲謔的目光,斂眉:“你怎麽還在。”
“我的兒子還在劇組裏為你工作,想盡辦法給你當小鵲橋,現在你趕我走?”
紀嶼淮不語,低頭處理工作。
鋼筆利落地劃過文件,批閱出幾處有問題的地方。
紀臣看了會,眸光一閃,慢悠悠放下黑棋,笑著問:“在虞總那裏吃癟,轉過頭來找我的麻煩?”
談論這件事,紀臣總是格外大膽:“虞總現在記不記得你這號人物?我的兒子在劇組百般受歡迎,反而是你這個當小叔的,一點存在感沒有。”
紀嶼淮將處理完的文件放在一邊,漫不經心地掀眼。
雙眸濃墨深邃。
紀臣連忙嬉皮笑臉地說:“行,不提。”
話音剛落,妻子黎姝敲門走近,聞言點點紀臣的腦袋,嗔怪道:“又說了什麽。”
紀臣一把抱住黎姝:“沒什麽,就是他眼巴巴跟虞總打了個電話,估計對方還不認識他,被我識破後用眼神威脅我,讓我不要再談這件讓他傷心的往事,老婆,他威脅我,我好怕。”
饒是黎姝已經對自家丈夫的“不著調”行為習以為常,聽到這段話,仍又無奈又好笑地輕輕踹了他兩腳。
“別鬧,正經點。”
“好的老婆。”
紀嶼淮抬頭,擰眉:“還不走?”
紀臣一邊收圍棋一邊火上澆油:“老婆,不要怪你的小叔子,他不討厭你,隻是他沒有女朋友何談老婆,隻是嫉妒我們夫妻恩愛,我能喊老婆罷了。”
黎姝不想理紀臣這個戲精,隻不過他說的內容又很重要。
自家小叔子自半年前手術醒來後,性情看似冷了些,甚至看起來有些“涼薄”,不喜旁人親近,如今連最基本的應酬都不會去。
四個月前由於時常拒絕應酬,獨來獨往,冷淡得很,惹惱了不少以前的合作商。股東們急得來辦公室大鬧,他不置可否,一周後VR遊戲上市,技術難關被攻克,受世界矚目,一眾股東閉麥,合作商們悔不當初,再想尋求合作已晚。
從惹惱合作商到股東大鬧,再到合作商順勢威脅,紀嶼淮從未做出什麽反應,當時黎姝以為是紀嶼淮被逼無奈,在暗地裏憋大招,想用新產品驚豔所有人,四個月過去,黎叔知道她想錯了。
紀嶼淮從始至終根本不在意合作商的威脅、股東們的狠絕、業內人士的懷疑,這群人的評價與喜好無足輕重,不會影響他分毫。
他像路過這個世界的神祇,不留一絲感情於世間,冷靜地等待下一次離開。
就連對待他的哥哥紀臣,都會帶著幾分看似不經意的疏離。
半年前至一個月前的這五個月裏,這種感覺尤為清晰。
紀臣幾年前違背紀家父母意願拒絕聯姻後,銀行卡被凍,股份被收走。紀家父母妄圖用“金錢”、“家世”的力量逼迫紀臣妥協。
紀臣散漫、不著調,但死死堅持,後來他們結婚生子,紀家父母都未曾來見過一麵。
黎姝原以為時間能夠減弱一切矛盾,可是幾年過去,橫亙在紀家父母和紀臣中間的壓抑情緒不僅沒有減弱,反倒愈演愈烈。
紀臣沒跟紀家的人見麵,包括紀嶼淮,直到半年前紀嶼淮手術蘇醒,紀臣去探望,他們才有了幾分聯係。
但關係仍有幾分冷。
紀嶼淮對紀臣的態度,更像一種“我們是一家人的禮貌”應付。
他給她和紀臣的兒子找了禮儀老師,不顧紀家父母的反對與威脅,將紀家一部分股份還給了紀臣,給予了他們生活上的富裕與安定,但其他的關心,便沒有了。
他給予了物質,卻不留一絲情感。
這對兄弟的關係是如何走到能開玩笑的地步的?
黎姝仔細思考了一會,後知後覺發現竟然跟虞圖南有關。
一個半月前,虞圖南的綜藝《如此可愛的我們》火遍大江南北,同一天,紀嶼淮從路過人間的冷漠神祇變成了準備駐紮在世間的人。
一個有七情六欲、脫離神性的人。
紀嶼淮開始接受紀臣的吃飯邀請,會在晚飯後點開《如此可愛的我們》直播綜藝,要求他們全家人一起看。
他們的寶貝兒子送給紀嶼淮的畫,他也收下了。
黎姝曾經和紀臣私下底幻想過——
像紀嶼淮這種“漫不經心的神明”戀愛起來會怎麽樣。
他會不會和普通人一樣,因為心上人的一句甜言蜜語欣喜若狂,變得好像不是自己。
是否會陪她一起去看她最喜歡的演唱會,聽她最愛的音樂,即便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也會在她跟著萬人齊唱某一首歌時,側頭出神看著光影下她的側顏。
她看著舞台上的風景,他看著她。
黎姝的猜想得到了紀臣一聲無奈的長歎。
“老婆,少看點小說。我們紀總又不是什麽純情弟弟,他是大魔王。”
在商戰上殺伐果斷的冷漠高傲大魔王。
黎姝舉雙手讚同。
隻不過——
見到虞圖南後的紀嶼淮,720°全方位改變。
變得純情。
純情得要命。
黎姝都忍不住作為純愛戰士,為他加油呐喊,讓他趕緊去表白。
紀嶼淮不僅看虞圖南的直播、新聞,每一秒有她的視頻都足以讓他翻閱無數遍;他像很多人一樣,看到她的發言和模樣會不由自主地勾唇。
據他們寶貝兒子的可靠消息,紀嶼淮曾半夜不睡覺,在某段時間虞圖南黑料頻發的時候,注冊無數個小號在微博上跟網友battle至半夜。
黎姝想到自家小叔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狹眸冷冽,薄唇緊抿,雙手鍵盤敲得飛快的模樣,就很出戲。
那雙手剛簽完幾百億的訂單,卻在幾個小時後,夜幕降臨之時,敲擊鍵盤反駁黑粉。
自家小叔子喜歡人的方式,太奇怪。
黎姝和紀臣不止一次提議讓紀嶼淮去見虞圖南,約著吃一頓飯,接觸一段時間兩人自然相識,紀嶼淮未應。
後來虞圖南深陷危機之中,紀嶼淮翻閱了所有新聞,找人調查,卻——
始終沒有出手幫她。
明明知道幫了能刷好感,在虞圖南麵前有個基本印象,可是紀嶼淮始終按兵不動。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老婆?”
一道輕喚打斷了黎姝的思索,她回過神,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紀臣已經收拾好東西,自然地拉著她的手準備離開。
他們還得去接被紀嶼淮忽悠進《山河萬古》的“可憐崽崽”。
黎姝想了想,小聲問:“小叔子前段時間私人投資追加到三個多億,這筆錢下去,虞總依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紀臣點頭。
如果知道,紀嶼淮不會強調“我是”。
黎姝歎氣:“小叔子情路坎坷,不去安慰他?”
紀臣心態很好:“算不上坎坷,他投資不是為了刷虞圖南的印象分。”
黎姝一愣,下意識看向紀嶼淮,想了想,拽著紀臣往外走,等離開辦公室走到電梯前才問:“不是為這?”
前段時間,紀嶼淮一改往常,忽然投資了虞圖南的影視公司。
黎姝一直以為是她和紀臣喋喋不休的“提議”讓紀嶼淮恍然大悟,終於放棄了“按兵不動”這招,開始主動進攻,努力在虞圖南麵前刷好友度。
但——
不是?
紀臣笑了笑。
他起初也以為是這樣。
直到前天,祁逾白、季湛、薑朝暮、陸子野、許獨行努努力力幫虞圖南宣傳天南地北APP的事上熱搜後,全網都在誇他們。
紀臣看過熱搜,私下問紀嶼淮為什麽不做點什麽幫幫虞總。
這時候以驚人的模樣出現,虞圖南大抵會更順利的度過難關,對他的印象自然會好。
否則,三個億的投資丟進去毫無作用。
一點印象分都拿不到。
這是他的理由。
紀嶼淮沉默地處理完大部分文件,見他還沒走,頗有一種得不到答案住在辦公室的固執與無賴,半晌,拿起最後一份文件,閱覽時漫不經心地回答。
——她是扶搖而上的飛鳥,不喜躲避在低矮的屋簷下。
***
紀臣和黎姝離開後,辦公室裏回到往日的安靜。
手機“叮”一聲響起。
屏幕顯示,有新短信。
來自虞圖南。
——紀總,近日會將您的投資款項明細以及未來的投資效益計劃發送給您的助理。需要拷貝一份給您嗎?
紀嶼淮捏了捏鼻梁,指背順勢抵在額間。
半晌,回了一個字。
“嗯。”
紀嶼淮反扣屏幕,靠在椅背上盯著窗外的萬裏長空。
忽地,唇角微勾。
有些無奈,又有些失笑的模樣。
無論現在,還是從前,她始終記不住他的名字。
紀嶼淮闔眸小憩。
不知怎麽,腦海裏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
——像陸子野一樣,取一個亮眼的名字。以後他們的第一句大抵就不是“原來是XX的紀總,這段時間太忙,理應上門拜訪您的。”
古怪的名字,更好記。
****
另外一邊。
虞圖南掛了電話後將紀嶼淮的私人投資一事跟宋特助說了一下,解釋完之後聯係陸子野他們幾個,準備一起吃頓飯。
【我在樓下等你們】
微信小群裏,虞圖南的這條消息剛一發出去,立馬迎來了幾條回複。
【行,姐】
【五分鍾後下來】
【好,馬上寫完第三幕劇本】
【好嘞,圖南無聊可以去坐秋千,很好玩的!】
虞圖南輕笑,關上屏幕在秋千旁邊走了兩圈,有點想玩,但又有點不好意思。
好歹她現在是南北影視的老板。
公司老板玩這個,好像有些丟臉。
虞圖南點點鼻尖,猶豫半晌,正準備坐下,微信又叮咚響了一聲。
【季文柏:剛回國,聽說沈念清氣得不清,恭喜恭喜,祝賀南北影視渡過難關,更上一層】
虞圖南失笑。
【沒想到季氏集團的大老板也會幸災樂禍】
【季文柏:沈念清逼季氏放棄合作,讓一群跟你們合作很久的員工努力付諸東流,我幸災樂禍一次,情理之中】
虞圖南回了個“是是是”的表情包,目光隨即落在“沈念清”一行字上。
沈念清的反應意料之內。
她很高傲。
用三百億的項目截斷合作,除了想影響南北影視的發展外,更是用一種含蓄又高高在上的方式,想讓虞圖南看清她跟沈念清之間的差距——
即便自己和季文柏關係不錯,但在利益麵前,季氏集團仍然選擇放棄南北影視。
但是,她傲慢的警告最終以慘敗告終。
沈念清的牌已經出了。
虞圖南關上手機,看向遠處川流不息的車流,彎唇,笑得張揚。
但她,還沒有。
要求季氏集團取消和她合作的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想到這,虞圖南心裏很痛快。
輪到她出手了。
“姐。”
驀地,身後傳來一聲隨意的輕喚。
虞圖南轉身。
辦公大廈門口,陸子野、季湛、許獨行、薑朝暮四個人一起走出來,約是這段時間太忙,無論是演唱會還是《沉默的十九樓》後續工作很多,他們神情裏還有未散去的疲憊。
不過看到虞圖南,臉上輕鬆了幾分。
虞圖南將沈念清、陸成午的事放到一邊,全身心地投入到晚飯中來。
“想吃什麽?”虞圖南輕笑:“最近你們辛苦,好好犒勞你們。”
陸子野:“那得選個貴的地方。”
“去榮記公館!”薑朝暮一錘定音。
六十三樓高層,視野開闊,景色絕佳,裏麵的帝王蟹也是一絕。
小公主都這麽說了,其他人沒什麽意見。
中途許獨行給祁逾白打電話,將榮記公館的定位發給他。
薑朝暮:“他最近應該很忙,沒空過來就算啦。”
祁逾白這段時間正在為《山河萬古》做準備,學習禮儀,劇組開劇本研讀等等,工作量不大。
隻不過他主動提出的線上演唱會占用了他所有休息時間,薑朝暮為了演唱會服飾的事去找過他,碰巧他剛彩排完,縮在保姆車裏小憩。
除了虞圖南,薑朝暮從未等過別人。那天聽說祁逾白昨晚不眠不休練了八個小時的舞蹈,白天上禮儀課,雙眼布滿了紅血絲,剛睡半小時。
助理說得可憐,薑朝暮不好意思叫醒他。
原以為會等很久,結果一個小時後鬧鍾就響了。
為線上演唱會籌備的這幾天,陸子野、祁逾白應該是最累的兩個人。
祁逾白是藝人,拍戲時晝夜顛倒,習慣了忙碌,陸子野不同。
他跟她一樣,之前閑散得很。
想到這,薑朝暮杏眸咕嚕轉了半圈,往陸子野的方向看去。
他跟虞圖南坐在一排,雙手環胸,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微卷的頭發被落日的餘光籠罩。
他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不知道虞圖南說了什麽,他側頭看著自家姐姐笑了笑。
笑過之後,偏頭。
他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愣愣出神。
眼裏的笑意被一種無法言說的寂寥與沉默取代。
寂寥。
這個詞出現在薑朝暮腦海時,她愣了好一會。
陸子野怎麽可能有這種情緒。
他是張揚不已的龍傲天,在他們幾個人中,也是“大哥”的存在。
薑朝暮抿嘴,戳戳季湛的肩膀,小聲問:“剛才在說什麽?”
季湛將手機給她:“餅餅說最後的排名出來了。”
“排名?”薑朝暮一頭霧水地接過手機。
出現在視野裏的是一張微博截圖。
【@最強八卦:第一屆圖南杯“最佳弟弟妹妹”正式告一段落,讓我們鄭重歡迎第一屆“圖南杯”冠軍得主@祁逾白閃亮登場。超話投票結果如圖所示[圖片]】
薑朝暮知道第一屆“圖南杯”這個梗。
這梗源自電影《重返十八歲》的宣傳事件。
那時他們都為電影的宣傳做了點什麽,獨獨陸子野什麽都沒做。網友玩梗,把他們的宣傳方式放在一起比較,看誰才是虞圖南最有用的弟弟or妹妹。
後來上綜藝時節目組親自下場帶節奏,第一屆“圖南杯”正式拉開帷幕。
候選嘉賓很多,遲遲沒有角逐出冠軍。
過去這麽久,沒想到網友們還記得。
網上五天前舉行了“第一屆圖南杯”的投票。
為了保證投票結果的公正性,投票者必須加入六個人的團體超話。
投票後還要在評論區宣誓“不毒唯,堅決維護第一屆圖南杯的公平公正性,投票時拋掉個人濾鏡,以六個人合體後的表現作為評選的唯一指標”,超話主持人做得又正式又沙雕,惹來了很多吃瓜路人。
最後參與投票的人共計七萬九千八百四十三人,有近三萬人選擇祁逾白,陸子野的票數比他低五千票。
薑朝暮翻了下團體超話。
【恭喜大白,為我們陸小野流下心痛的淚水,怎麽不是你啊陸小野!】
【嗐,為了還有第二屆圖南杯,也因為祁逾白唱歌實在好聽,天南地北APP會員量蹭蹭漲離不開大白的努力,本小陸總鐵粉隻能痛心投給祁逾白了】
【哈哈哈哈哈我們大白很有用的,對吧】
【恭喜大白,加入南北影視後終於散發出了自己的人格魅力】
【輸給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祁逾白,小陸總不虧!】
【小公主也很努力噠,保鏢小季總也很努力的,餅餅也是,沒關係,舉辦到第五屆時,你們都有份!】
【emmm萬一到時候虞圖南又加新弟弟妹妹了怎麽辦】
【...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話題,把我整沉默了,家人們】
....
薑朝暮把手機還給季湛,轉頭開始質疑陸子野:“第一名不是你,你竟然沒有鬧?一笑而過?”
陸子野的注意力從窗外轉到車內,懶懶瞥了眼薑朝暮:“我很成熟的。”
許獨行一臉認真,說話語氣帶著幾分笑意,像大哥哥哄自家幼稚弟弟一樣:“是是是,大哥有大哥風範。”
季湛抿唇,盯著屏幕,不知道想到什麽,輕笑出聲。
薑朝暮:“嗬,你們的二弟因為大哥風範和成熟,已經笑出了聲,這算不算背刺你們?”
虞圖南很少加入他們的小學生鬥嘴,約是順利度過難關讓她身心都放鬆下來,她彎唇,一本正經地回答薑朝暮:“不算。”
頓了頓,又補充:“這是明刺。”
薑朝暮:.....
圖南講起笑話來,怎麽這麽冷(bushi
調侃歸調侃,除了開車的許獨行,另外三個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季湛身上。
陸子野:“給你個機會解釋,在笑什麽。”
季湛說得老實巴交:“聽了餅餅的大哥風範發言,再結合網友的評論,我覺得有點好笑。”
他說著,截圖評論區,編輯圖片重點強調了兩段評論。
【別調侃陸野野啦,我們的三歲半霸總得不到第一屆圖南杯的冠軍,指不定在哪偷偷抹眼淚呢】
【哈哈哈有畫麵感了,一絲不苟的黑西裝配上金絲邊眼鏡,霸氣龍傲天看到最後排名的時候摘掉眼鏡默默流眼淚,手臂彎曲,露出手腕上低調昂貴的腕表。這一刻,他不是龍傲天,他隻是需要被守護的陸野野!】
虞圖南從微信群裏看完了兩段評論,煞有介事地說:“不錯,很中肯。”
陸子野:.....
薑朝暮杏眸彎彎,捂著肚子笑道:“網友都是人才。”
季湛點頭附和。
所有人都在笑。
陸子野麵無表情。
很顯然,他們的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許獨行正開車,聽到他們悅耳的笑聲,對微信群裏發的截圖好奇不已:“什麽評論這麽好笑,誰來念我聽一聽。”
好笑的事,怎麽能少得了他。
陸子野:?
還想二次傷害?
“開你的車。”陸子野沒好氣地道。
許獨行笑了笑,不能讓他聽“笑話”,他自然要在別的地方找樂子,一邊看後視鏡裏的路程一邊調侃著說:“我們大哥確實成熟了,竟然能坦然接受輸給祁逾白的事實。”
季湛:“感覺你在拱火。”
“怎麽會。”許獨行從前視鏡裏掃了眼陸子野:“這樣大哥,待會祁逾白來了,你罰他不準吃飯,樹立大哥威嚴。理應如此,得到了網友的肯定,就要從別處付出一些,不能什麽好事都讓他占。”
虞圖南:...
“這還不是拱火?”
許獨行說得認真:“我這明明是火上澆油。”
在他沒說之前,陸子野應該對祁逾白搶走他的第一很不滿了,無需拱火。
虞圖南&季湛:....
陸子野想翻白眼,對上季湛、許獨行、虞圖南的打趣完全氣不起來,季湛坐在他後排,湊到他耳邊跟他說悄悄話,漸漸的,兩個人都笑出了聲。
薑朝暮看到的落寞氛圍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在他身上一樣。
車上氛圍輕鬆起來。
薑朝暮將陸子野的落寞理解成“沒有拿到第一卻又肯定祁逾白”付出的emo,沒當一回事。
聊著聊著,到了榮記公館。
他們來之前已經定了位置,祁逾白半小時後推門進來時,菜剛好上齊。
許獨行彎唇:“冠軍來了?來,正中間的C位留給你。”
祁逾白:....
虞圖南輕笑:“別管他們,你來之前所有人都被調侃了一遍。坐吧,衣衣沒來?”
“她吃過,在上禮儀課,我待會去接她。”
薑朝暮:“是好哥哥呦。”
祁逾白:...
怎麽今天都陰陽怪氣的= =
祁逾白的位置剛好在陸子野旁邊,剛坐下,季湛、許獨行、薑朝暮三個人齊刷刷看向他,視線在他和陸子野兩人間遊弋,帶著股看好戲的勁。
祁逾白知道網上評選的事,也知道桌上這幾個人除了虞圖南,最近越來越放飛自我。
他們好像就是這樣。
在外人麵前還會克製一點,跟親近的好友越熟悉越鬧騰。
這一桌子,大約隻有虞圖南一個“正常人。”
祁逾白頓了頓,試探性地看向虞圖南:“他們怎麽了?”
虞圖南說得一本正經:“你拿了冠軍心有不滿,想拱火第一第二打起來。”
薑朝暮:“是的是的,我們就是這樣的人。”
他們等了一會,希冀的目光落在陸子野身上。
不吵架不打架,沒戲看。
失望.JPG
陸子野懶得理他們,安靜吃飯。
虞圖南吃到半飽,想到一件事,問祁逾白:“《山河萬古》籌備得怎麽樣,大約四五天後會正式官宣演員名單。”
不必說,必然要引起軒然大波。
祁逾白出演,網友能料到。
但是許獨行的父親許威嚴參演,會把這部劇推到另一個山巔。
“很順利。”
許獨行:“聽說另外一位小演員沒演過戲,連娛樂圈都沒接觸過,這是第一部 ?他表現得怎麽樣。”
他寫的劇他了解,兩位小演員的戲份不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撐起來。
衣衣有祁逾白這位影帝哥哥陪著,私下能教學,即便初次演戲,呈現出來的效果也不會太差,許獨行更擔心另外一位小演員。
祁逾白正處理螃蟹,聞言,慢條斯理地抽出紙巾,擦拭指尖的油漬,抬眸,莫名看了眼虞圖南:“很好。”
陸子野給虞圖南盛了碗湯,慢慢把白瓷小碗放到虞圖南麵前,皺眉問:“看我姐幹嘛?”
祁逾白抿唇,猶豫半晌:“他是為了你姐姐,表現得這麽好。”
虞圖南:?
陸子野:??
**
另外一位小演員叫紀棕,八歲,小學二年級。
家教禮儀非常好,儼然是位有禮的小公子。
來麵試時穿著規矩的古裝,腰間掛著玉佩,正經得不行,被導演戲稱為是古代縮小版“霸總”。
說的話,也特別霸總。
“虞總沒有來麵試嗎。”
大人之間談商務叫虞總就罷了,一個八歲的小學生,開頭閉口“虞總虞總”,有種黑客寶寶三歲半的反差感。
紀琮麵試準備得很充分。
據說來之前還特意請教過表演老師。
問小朋友的問題都很簡單,基本最後都會落在家庭身上。劇組的工作人員需要時常跟小演員的家人溝通。
原本很簡單的問題,卻因紀琮的回答成了廣為流傳的可愛笑話。
即便祁逾白不在麵試現場,也有幸從工作人員那的轉播聽說了紀琮被問的問題與他的答案。
王導問:“琮琮表現得很好,是爸爸媽媽教的嗎?”
紀琮點頭。
王導又問:“怎麽會想到來演戲?”
這個問題讓紀琮沉默了一會,良久後,他一臉正氣地回答:“爸爸媽媽一直被小叔養,小叔說我長大了,以後不給爸爸媽媽生活費,讓我用自己的雙手給爸爸媽媽賺錢。”
全劇組:....
好..好慘的崽崽。
年紀小小,被小叔忽悠出來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