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圖南前腳剛到家, 陸子野、季湛、許獨行、薑朝暮後腳就回來了。
“姐,什麽時候到的。”
“剛剛。”
他們晚上在家吃的,阿姨做的晚飯, 家常菜。
薑朝暮丟掉了往日的優雅,哼哧哼哧快速吃飯,嘴巴鼓鼓,約是咀嚼得太累,她歇了兩秒,杏眸明亮,而後又咀嚼起來。
看得虞圖南隨著她的拒絕,五官糾結地擰成一團,心疼地給薑朝暮夾了點雞胸肉。
“慢點吃。”
許獨行上下打量她, 撞了撞季湛的手肘,狐疑地問:“今天幹嘛去了?忙得一天沒吃飯。”
薑朝暮擺手。
嘴裏有飯,說不出話。
虞圖南、許獨行下意識看向季湛。
作為保鏢, 小公主想做什麽, 或者又做了什麽,他是最清楚的人。
季湛語氣平靜:“她著急拚圖。”
虞圖南、陸子野、許獨行:....
虞圖南欲言又止。
心疼早了。
許獨行揉眉, 妥協般道:“可以, 沒忙到不能吃飯就可以。”
虞圖南笑了笑, 看到季湛,忽地想到一件事:“三天後是季伯父的生日宴,你們準備了什麽禮物, 說出來讓我參考一下。”
季湛:“沒準備。”
虞圖南不意外,下巴朝陸子野、許獨行的方向抬了抬:“你們呢?”
“沒有。”
陸子野說得理直氣壯:“季湛去了, 他心情好,花冤枉錢買禮物做什麽。”
薑朝暮:“季伯父聽到這話會哭死的。”
給他買禮物=花冤枉錢
誰聽了不得感歎一句“季文柏是大冤種”。
季湛埋頭吃飯, 不搭理他們。
虞圖南仍在竭力遊說:“雙手空空去參加生日宴,你們好意思?”
她原意是想用激將法,用不送禮的慚愧與尷尬激怒這些人,對上他們懶散怠慢的眼神,虞圖南頓了頓,一字一字道:“嗯,你們好意思。”
禮物隻能她準備了。
虞圖南無奈。
不礙事。
到時候以團體的名義送出去就行。
薑朝暮吃完飯,抓著季湛埋頭“建造積木版別墅”大業,虞圖南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背影,收回目光,轉頭詢問陸子野:“季文柏怎麽感覺在季湛心裏,評價越來越差了?”
明明前段時間有轉好的跡象。
之前陸子野、許獨行、薑朝暮一起打趣季文柏,日常提到他的時候,季湛的反應都沒現在這麽冷淡。
那時候,他有反應,時而無語時而氣惱地反駁。
現在,是漠不關心。
漠不關心比憤怒、生氣,更加嚴重。
陸子野知道虞圖南想問什麽。
“《沉默的十九樓》一事後,他再沒提過他爸。”
虞圖南點頭不語。
吃完飯後,她在別墅裏四處走動,散散步。推開一樓陽台的玻璃門,在一排娃娃機前站了一會。
家裏的娃娃機不是24小時都開機的狀態。
此刻,燈光暗著。
裏麵的貓咪、小兔玩偶委屈地藏在暗夜裏,被黑暗籠罩著。
虞圖南撥動開關,“啦啦啦”的背景音樂霎時打破長夜裏的安靜,音樂活潑好聽。
粉色的光芒像流水一樣,以順時針方向環繞著娃娃機。
遊戲幣就在娃娃機旁邊的粉色儲物盒裏,虞圖南抓了一把出來,試著玩了幾次。
通通沒抓住。
“圖南姐,你想抓哪個?”
他原本在陪薑朝暮搭建積木城堡,薑朝暮不知何時抬頭,不經意發現虞圖南被娃娃機難住了,迅速讓他過來幫忙。
經過一段時間的“娃娃機”訓練,季湛對如何快速抓到娃娃有了一套自己的心得體會。
虞圖南:“那個小兔子。”
她側身靠在娃娃機旁,通過玻璃門看了眼認認真真拚圖的薑朝暮,淡淡一笑:“拚圖好玩嗎。”
季湛:“還可以。”
話音剛落,背景音樂從“啦啦啦”變成了“噔噔蹬蹬”的慶祝音調。
“給,圖南姐。”季湛乖巧遞過來一隻坐著的玩偶小白兔,脖頸間係著黑色的溫莎結。
虞圖南rua了一把它的小腦袋,又指著娃娃機:“還有那隻兔子。”
藏在娃娃堆的最後麵。
難度有些大。
季湛點頭,微微□□,盯著娃娃海裏的小兔子,思索著要怎麽將那支弄出來。
九月。
晚間溫度有了變化。
微風吹來遊泳池裏的空氣,拂過脖頸,帶著絲涼意。
很舒服。
虞圖南溫柔又漫不經心的語調,就在那陣舒服裏,像春日裏彌漫著的清香一樣,悠悠傳來。
“馬上就是中秋,回家吧。”
季湛微頓。
側頭往清香湧來的方向看去。
虞圖南背靠在娃娃機前,專注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
淡粉色流光霎時朝她奔湧而去,照亮了她的側影,也讓她眼裏的寂寥變得清晰。
粉色流光往下。
虞圖南的側影再度陷入黑暗中。
寂寥,一閃而過。
“不回家嗎?”虞圖南又問。
季湛抿唇。
半晌,投幣的聲音“噠噠噠”響起。
結束時,出現了悶悶的三個字。
“不想回。”
虞圖南:“因為季氏集團和我們的合作取消這事?”
季湛沉默。
虞圖南也不說話,靜靜等待著他的答案。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視野裏出現了一隻稍微大點的小兔子,同樣係溫莎結,不過比剛才的那隻體型大些。
虞圖南沒接,反而把自己手中的小兔子放在季湛空著的那隻手裏。
季湛捏著兔子娃娃,語氣很輕:“不是因為這件事。”
在南北影視待了一段時間,季湛或多或少了解商圈規則,知道季氏集團不能僅有季文柏一人做決定,獨斷專行的後果很嚴重。
虞圖南微愣,聲音放柔了些:“方便告訴我,因為什麽嗎。”
季湛低著腦袋。
久久不語。
虞圖南想了想,自顧自地說:“我其實,有時候很羨慕你。”
季湛抬眸,像一隻倔強的小狗,滿眼不信。
虞圖南不由輕笑,眉眼彎了彎:“真的,很羨慕你。”
“你有一位關心你的父親,整天追著把資產送給你,你卻不想要。”虞圖南說到這,笑意更濃:“像小說裏描寫的,一個人逃一個人追。在季文柏追逐的過程中,可以感受到他的無限愛意。”
“能被親情圍繞,不值得羨慕嗎。”
“不止我,很多豪門富二代應該都很羨慕你。”
“他們想牢牢抓緊的資產,需要跟兄弟姐妹相爭後才能獲得,可你呢,回家後就能得到大部分動產、不動產。”
“偏偏你不想要。”
“又高尚,又幼稚。”
季湛偷偷瞄了她一眼,聲音低低的:“感覺你沒有誇我。”
虞圖南彎眸,像rua陸子野一樣,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在誇你。”
“如果我是你,回家後的第一件事,會牢牢將季文柏給我的資產攥到手裏,滿心滿眼想著怎麽利用他的愧疚獲取更多的利益。”
“那你知道,那時候的季文柏會怎麽做嗎?”
“所有情感都是雙向的,單方麵的利用會讓他的愧疚在我將他利益化的過程中慢慢消失,我們會演變成沒什麽感情的父女,他忙他的,我快樂我的。”
“還好他的女兒不是我。”
“正因為不是我,是你,他知道你不在乎他的資產,他的全部,所以著急、心慌,思考怎麽才能讓兒子回到家庭。”
“對你的關注越來越多,情感越來越濃。就算你要他的全部資產,他也會雙手奉上。都說愛情需要維護,親情同樣如此。”
虞圖南:“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了嗎。”
季湛不知道虞圖南怎麽說著說著,又繞到了那件事上,可能是晚風太溫柔,虞圖南今晚格外有姐姐的風範,又可能是她說的羨慕理由打動了他,季湛頭一次說出了埋藏在內心已久的想法。
“我怕他尷尬。”
五個字,虞圖南瞬間明白了全部。
他不是不希冀親情。
而是——
怕從小在街巷中長大,被人稱作混混,時常打架的他,回到季家這個百年家族裏,丟了季文柏的臉。
季文柏作為季家家主,無論是侄子侄女,還是分支的季家後代,跟季湛一輩的要麽被送去深造,要麽有了自己的事業。
季湛不同。
可偏偏,他的父親是季家百年來最優秀的繼承人。
季文柏沒有缺點。
現在季湛擔心,他是那個缺點。
虞圖南皺眉。
“不要這麽以為。”
“遇到事情,先把問題推給別人。應該這麽想,季文柏忙活了一輩子,如果連讓我當個快樂的鹹魚小王子的能力都沒有,他就白活了。”
“更何況,你優點很多。”
季湛眼眸一亮,時常沒什麽表情的臉龐多了幾分鬆動與期待。
“有什麽。”
虞圖南笑了笑:“轉了半天,是想讓我誇你?”
季湛低頭,擺弄兩隻小兔子玩偶。
耳畔,響起虞圖南清冷又認真的聲音。
“你有義氣,重情義,有耐心,很乖很乖,做飯一絕,最近新學的幾個菜品特別好吃,你樂意陪伴陸子野,很少生氣,對待小公主更是體貼,你是最紳士的那一位。”
能在受人瞧不起、被人稱作混混、被父親虐待的黑巷裏成長為外冷內熱的乖弟弟,已經足夠優秀。
被虐待的時候,還想著保護別人。
在黑暗裏開出了一朵花,足夠了。
不是嗎。
季湛微微彎唇,想到什麽,又壓了下去。
“最初,他隻給我錢。”
虞圖南輕笑,忍不住奪過那隻大點的兔子敲了敲他的腦袋:“因為他隻有錢,笨。”
“在你沒有回家之前,他做了那麽久的商人,管理大集團,周圍會出現很多附和拍馬屁的人,他們都想從他手上獲得一份利益,一點資產。”
“錢與權,是他圈子裏最重要的東西。”
“他理所當然地把他圈子裏認為最重要的東西給了你,你或許不喜歡,這是溝通不到位,但不能代表,他不會坦然接受你的過去。”
好像總是這樣。
親人之前藏著道道溝壑。
朋友反倒能真心實意地將某些羞於或者不敢說出口的事,說出來。
麵對家人,卻總遮遮掩掩,藏在心裏。
“他不提你的過去,是愧疚,是心疼,絕對不是鄙夷,更不是用錢敷衍。”
“回去吧,中秋回去看看。”
“一家團圓。”
“他的家裏,隻有你了。”
“你不想知道,他過去二十年,怎麽度過這個節日,以及他的生日嗎?”
虞圖南的話像鋒利的針,一針一針戳進心裏。
沒來由的疼。
虞圖南敏銳地發現季湛的眼眶紅了兩分,望著天空,勾唇,忽地開口:“回家很重要。”
“想想朝暮,如果要跟朝暮在一起,總得去見見薑清。你一個人搞不定薑清,你爸估計能。”
季湛雙頰瞬間紅了起來,從淡淡的粉紅一點點變成深紅,握著兔子五指緊了緊。
“亂說。”
虞圖南輕笑打趣:“我感覺,朝暮好像挺喜歡你的誒。”
“圖南姐。”
“行,不說,拚積木去,朝暮往這邊看了一百遍了。”
“圖!南!姐!”
...
季湛握著兩隻小兔子回到桌遊桌前,繼續擺弄積木,臉上的紅潤怎麽都消不了,惹來薑朝暮奇怪的打量。
“別看。”
薑朝暮哼唧唧了兩聲。
“抓娃娃太慢,被圖南罵哭啦?”
“不是。”
“說說嘛,說了我才能幫你呀。”
“自己拚。”
季湛正欲起身,薑朝暮連忙拽著他的手腕:“不行!”
“我不說就是了嘛。”
....
虞圖南關了娃娃機,特意繞了個遠路,不打擾薑朝暮和季湛拚圖,走向二樓時,碰到許獨行出來接水。
虞圖南不擔心薑朝暮、許獨行和他們父母的關係。
朝暮之前鬧別扭,多是因為薑清前兩年有過結婚的打算,她不是反對母親結婚,隻是感覺對不起父親,再加之薑清看中的男人很虛偽。
她非常不喜歡。
後來這段婚姻不了了之,薑朝暮本就跟薑清缺乏溝通,小時候跟薑清接觸的機會少,家長會、同學會都是家裏的阿姨、管家參與,情感淡薄,這段婚姻成了兩個人冷戰的導火索。
薑朝暮是純純的樂天派,隻要有人陪著她玩,心情好,什麽矛盾都沒有。
薑清主動送她離家出走的行為讓她很滿意,連帶著兩人的關係也緩和了些,沒人再提父親和那段不了了之的婚姻。
她們又成了彼此的依靠。
至於許獨行。
許威嚴願意演他的劇本,已經代表著作為父親的他願意跟兒子低頭。
許獨行怎麽可能不懂這裏麵的深意。
隻是,需要時間接受過去的不被理解罷了。
虞圖南回到房間,淡淡一笑。
她的周圍,都是一群想要得到愛與家人承認的固執小朋友呀。
***
接下來兩天,《沉默的十九樓》第二周更新,又爆了一次。
在虞圖南意料之內。
她的注意力從《沉默的十九樓》轉移到《山河萬古》,以及即將到來的陸氏集團第三季度股東大會。
陸氏集團的股東大會出了點問題。
原本以倪君為代表的反對陸成午的陸氏股東們,有一位臨陣跳車,去了陸成午的陣營。
倪君為了趕陸成午下台,籌備了近兩年。
從最初挑選股東人員、小心翼翼地拉攏股東,膽戰心驚,如履薄冰,生怕選錯了人、說錯了話,對方將她的心思告知給陸成午。
再到如今,她正麵跟陸成午硬剛,光明正大地說出了想換人選的想法,這一路,她走得著實不容易。
計劃得滴水不漏,誰知到關鍵階段,有股東反水。
倪君氣得臉色發白。
反水的股東占據8%的股份,這種關鍵時刻,別說8%了,就連1%或許都能在大會上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虞圖南聽說這件事後,神情跟著凝重起來。
這件事產生的影響不僅僅是丟失一位占據8%股份的支持者那麽簡單。
距離股東大會召開僅剩四天。
敏感時刻,股東們都很敏感。
他們思考得很多。
他們的陣營丟失了8%的股份,天平往陸成午的方向傾斜,最終能獲得勝利嗎?
如果不能...
一旦失敗,陸成午會怎麽對他們?
像倪君這種意誌堅定的代表人物不會臨陣脫逃,占據1%、2%的股東們,就不一定了。
可能失敗的想法會在股東們的腦海裏無限放大、發酵,慢慢的,變成對陸成午的畏懼、害怕。
最後,或許就演變成了臨陣脫逃。
虞圖南認認真真看了三遍倪君發來的股東名單,將她認為可能反水的股東名字圈了起來。
人數不少。
天平嘩啦一下往陸成午那邊傾斜了大半。
倪君給虞圖南打電話時,都快氣笑了。
“原是我小看了他,見他安逸這麽久沒什麽回擊手段,以為他害怕,沒想到釜底抽薪,打的是這主意。”
虞圖南安慰了兩句,掛斷電話後,對著手機發呆。
現在,她需要給她的陣營打一針強心劑。
她打開短信界麵。
陸梓漪連發八條謾罵的話,她一句都沒回複。
兩天過去,還沒聽到陸梓漪回國的消息。
虞圖南皺眉,正準備讓宋特助給她訂一張去國外的機票,“叮”一聲,消息來了。
高傲的三個字。
【陸梓漪:來見我。】
虞圖南不氣不惱,緊繃的心無形間鬆了下來。
她給倪君發了一條短信。
【別著急,等我的好消息】
****
陸梓漪回國沒有告知陸成午。
她知道陸成午一直不希望她回國,陸梓漪不知道原因,但看到虞圖南的消息後,心裏像有無數螞蟻在爬。
擔憂,慌亂,像炸彈一樣易怒易炸。
給虞圖南打過無數電話,石沉大海,通通沒有回應。
陸梓漪第十八次看了虞圖南在國內的消息。
虞圖南最近風生水起,《沉默的十九樓》、電影《重返十八歲》、綜藝《重返十八歲》以及綜藝《演員101》每一項都出圈了,成為了當下內娛最受矚目的影視老板。
即便五分鍾前陸成午還打了國際電話過來關心她,問她有沒有吃飯,學業如何,從他的言語裏,陸梓漪能聽出父親的喜悅。
喜悅?
他為什麽這麽開心?
結合虞圖南在國內的成就,陸梓漪徹底慌了。
陸梓漪大學時學的財經管理,在世界一流大學留學,為的就是將來接管陸氏集團。
她暫時沒做出什麽成就,倒是在國外見識了不少繼承人之間的鬥爭。
腥風血雨,兄弟姐妹表麵相親相愛,實則背後往死裏整對方,每天鬥來鬥去,都是為了成為最後的繼承人。
金錢麵前,沒有血緣,更不念親情,鬥的就是能力。
陸梓漪深知此事,越發慌亂。
她調查過虞圖南的身份,起初以為虞圖南隻是陸子野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假冒貨。
陸子野為了讓她不爽,讓假冒貨陪他上綜藝。
後來,想法變了。
陸梓漪感覺虞圖南應該是陸成午的私生女。
可問題是,陸子野為什麽會聽一個私生女的話?
陸梓漪從不懷疑自己的身份。
最後的結論是:他們倆都是私生子。
都是為跟她搶奪家產來的。
在虞圖南沒有出現之前,陸梓漪對搶奪家產這事沒什麽危機感。
一個不被陸成午喜歡的囂張跋扈的兒子,怎麽配跟她爭奪家產?
這種自信在虞圖南出現後,摔了個粉碎。
虞圖南的能力、決策、處事方式、人脈,無論哪一項,都優秀得讓陸梓漪心慌。
很明顯。
在繼承之戰上,她沒有跟虞圖南鬥的牌。
陸梓漪唯一的優勢是陸成午的重視,她陸家正統大小姐的身份。
國內傳來消息,虞圖南近期頻頻和陸成午爆發矛盾,兩人關係僵硬。陸梓漪之前將這作為奪取繼承之位的關鍵底牌,收到虞圖南的消息後,這張虛無的底牌好像被撕了個粉碎。
虞圖南要參加陸氏集團的股東大會?
她有股權?
...
一個個問題砸來,將陸梓漪最後一點自信砸成了空。
偏偏,陸成午依然不準她回國。
沒有給她任何理由。
“爸爸放棄我了?”這類想法竄進腦海後,迅速生根發芽。
陸梓漪嚐試相信陸成午,安慰自己,企圖將讓她惶恐不安的猜疑連根拔去。
白天還好,學業、社交能拽走她一半的注意力,可到了晚上臨睡前,思緒像跳脫韁繩的野馬無限狂奔。
陸成午考驗過虞圖南的能力後,滿意至極,遂放棄了她這個遠在國外的女兒。
表麵鬥爭,實則考驗候選繼承人的能力,國外頂豪家族裏有許多類似的例子。
繼承之戰裏,沒有親情。
於是,她成了遠在國外的棄子。
這一想法自虞圖南發來挑釁短信後,時不時在她腦海裏浮現。
整整失眠兩日後,陸梓漪狠下心,違背陸成午的要求毅然回國。
如已經拿下繼承權的朋友說的一樣,縹緲的親情不能讓她享受上層生活,隻有股權、資產才是真正握在手裏的東西。
有這些,她才能有底氣。
....
陸梓漪約虞圖南在她的私人酒莊見麵。
酒莊不對外開放。
占地麵積很大,後麵種了好幾畝葡萄,還沒進酒莊,風已經將裏麵的醇香送了出來。
酒莊大門為一扇雕刻著龍與鳳凰的鐵藝大門,門後擺著幾米寬的假山,假山上流水潺潺,看不清裏麵的景色。
看得出來,當初建造酒莊時,設計師是費了心的。
虞圖南下車後,讓司機在酒莊門口等著,隻有收到她發的短信1,就報警進去找她。
司機聽了臉色慘白:“虞.,..虞總,要出什麽事?”
虞圖南淡然自若地整理外套:“99%不會出事,但兔子急了會咬人,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好的,我明白。”司機擦擦腦門的汗:“謹慎好謹慎好。”
虞圖南剛站到鐵藝大門後,立馬有酒莊管家開門迎她:“陸大小姐在裏麵等您,虞小姐請隨我來。”
管家這句話裏的“陸”和“虞”字咬得格外重,似乎在提醒她的“虞”姓身份。
虞圖南滿不在乎地輕笑出聲。
她的笑聲漫不經心,聲音很低,像不經意間的輕哼,又帶著幾分懶意。
笑聲像帶刺的輕嘲,漫不經心地嘲弄著如今還有人將陸氏大小姐的位置看得如此重要,還要時刻強調提醒。
聽得人心裏不舒服。
管家腳步微頓,下意識側身回頭看了眼虞圖南。
“管家?”虞圖南挑眉,淡淡提醒停在原地不動的酒莊管家。
管家皺眉,一語不發往裏走。
表情明顯冷了下來。
虞圖南毫不在意。
她會在這,就代表接受可能會出現的冷嘲熱諷。
或是來自他人,或是來自陸梓漪。
陸梓漪初次跟她見麵,不可能輕易放過她。
她有心理準備。
都沒關係。
結果最重要。
果然。
酒莊管家在一扇木藝門前停下,轉頭,語氣很硬:“我去問問大小姐方便與否。”
虞圖南後退一步,示意他去。
這一等,等了十五分鍾。
虞圖南麵不改色地打量四周。
沒有一處可坐下來休息的地方。
虞圖南勾唇,撥通了一個號碼。
剛撥過去三秒就被掛斷。
虞圖南不氣不惱,泰然自若地給對方發短信。
【陸梓漪約我見麵,你不好奇,私生女會和我說什麽嗎?父親】
消息剛發過去,電話打來了。
虞圖南沒接,麵無表情地看著屏幕上的綠色撥通按鈕,等了十幾秒。
“什麽事,陸總。”
“虞圖南,你究竟要做什麽。”陸成午咬牙切齒地問,尾音上揚,帶著不寒而栗的冷意:“你拿這件事威脅她回國?”
虞圖南微微愣了一秒,彎唇輕嘲:“你們父女的感情沒有我想象的那般好,原來她是背著你回的國。”
她原以為,陸梓漪回國,怎麽樣都得告訴一下陸成午。
兩個人合夥來對付她。
聽到門那頭傳來的腳步聲,虞圖南接著說:“別急,一起聽聽,她背著你回國,想跟我說什麽。”
聲音很輕,每一個字像羽毛一樣搖曳而下。
很輕,很輕,落到地上的一刻,卻砸得人心間怒火四起,壓抑得不行。
陸成午呼吸沉重,憤怒與壓抑透過手機傳過來,虞圖南說的每一個字都成了讓他怒火中燒的原因。
偏偏,她在電話那頭,仍若無其事,不緊不慢。
酒莊管家打開門,“大小姐在裏麵等。”
頓了一秒,目光落到她耳畔的電話上:“最好打完再進去。”
虞圖南笑聲輕盈,聽得陸成午心裏蹭蹭燃起道道怒火,心裏住著一頭凶獸,恨不得現在就把心裏的怨恨放出去,讓凶獸給予虞圖南重重一擊。
很氣,氣得想要毀滅所有。
虞圖南:“沒什麽事,結束了。”
管家點頭往裏走。
虞圖南握著手機跟上。
陸梓漪坐在三樓陽台處,外麵風景不錯,一眼就能看到外麵的葡萄藤。
虞圖南把手機背扣在桌上,指尖捏著麵前的紅酒杯,杯中有紅酒搖曳,散發出淡淡醇香。
她隻是輕搖酒杯,始終沒喝一口。
陸梓漪嚐了口紅酒,輕嘲:“不敢喝?膽子這麽小,怕我毒死你?”
虞圖南:“有這想法,你是這樣的人,不是嗎。”
陸梓漪原本想嘲諷虞圖南膽子太小,沒想到被她懟了回來,氣得秀眉緊擰:“我們開門見山,私生女沒有碰陸氏集團的資格。”
虞圖南挑眉一笑,放下紅酒杯,蔥白指尖摩挲著扣在桌麵的手機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格外認真地點評:“沒資格,我承認。”
陸梓漪愣了兩秒。
沒想到剛才還像刺蝟一樣咄咄逼人的虞圖南忽然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一時語塞,品了品杯中紅酒,強壓住心神,按照計劃想的那樣,十分傲慢地說:“現在,陸家的正統大小姐回來了,作為私生女的你,隻能靠邊站。”
“你沒有姓陸的資格,更沒有觸碰陸氏的資格,私生女隻能永遠藏在黑暗裏,見不得光,陸氏不會承認你。”
...
一句又一句有關私生女的論調,虞圖南聽了幾分鍾,聽累了,淡淡開口:“說完了?”
未等陸梓漪回答,虞圖南捏著手機往下走。
酒莊管家在她走後端著兩碟點心放到陸梓漪麵前:“大小姐,她走了?”
陸梓漪輕哼,站在三樓的陽台往下,高高在上地打量著往外走的虞圖南。
“被我罵的一句話不敢回。”
“理應如此。”
....
虞圖南離開三樓後,瞥了眼仍沒掛掉的電話,眼裏多了一分笑意。
她慢吞吞走到一樓,感覺陸成午煎熬、謾罵的時間已經夠了,才麵不改色地聽起電話。
“陸總,看來您的女兒很不喜歡私生女這個身份。”
很平靜的一句話。
陸成午深呼吸,隔著手機都能聽到對麵氣急敗壞的呼吸聲。
“你想什麽樣?”
“股份。”
“做夢!”
虞圖南抬頭,恰好和三樓居高臨下看著她的陸梓漪目光對上,她不緊不慢地開口:“現在,我距離你的寶貝女兒隻有十米的距離。”
“說話的聲音再高些,她就能聽見。”
“回國麵對這一切,一定不好受。”
“被你從小保護的嬌滴滴大小姐,到時候怎麽麵對網上的謾罵嘲諷。她會憤怒吧,會砸壞房間裏的所有東西,站在碎片滿地的房間裏竭力發泄,罵你,罵讓她置身怒罵中的我,罵自己成了她今天嘲諷的私生女。”
“夠了!”陸成午咬牙:“見麵談。”
“當然,見麵詳談,有一份禮物,提前作為中秋節禮品送給你,你會喜歡的。”
“爸爸。”
...
陸梓漪不知道樓下的虞圖南在打電話說些什麽,又在跟誰說,隻知道她的神情越發輕鬆、得意,最後兩個字說得很慢,口型簡單,吐出這兩個字時,她鳳眼彎彎,朝樓上揮了揮手,笑容得意又張揚。
全然不是陸梓漪想象中被罵得歇斯底裏的模樣。
陸梓漪闔眸。
腦海裏全是虞圖南說的最後兩個字。
爸爸。
她在跟陸成午打電話。
****
虞圖南去見陸成午之前,中午悠閑地跟陸子野、許獨行、季湛、薑朝暮吃了頓飯,飯桌上,陸子野臭著張臉:“姐,你最近怎麽天天出門應酬。”
虞圖南:“就這幾天,以後沒應酬了。”
季湛:“感覺圖南姐在謀劃什麽大事情。”
薑朝暮讚同點頭,神秘兮兮地問:“見誰?是不是能讓我們公司發達的神秘大人物。”
虞圖南輕笑。
“能不能讓南北影視發達不知道,但應該能讓我發達。”
許獨行:“圖南姐,你去。我們幫你照顧大哥。”
陸子野:?
“我要你照顧?”
季湛附和:“大哥無聊,我會陪大哥消遣,不用管,放心出門做大事。”
後來照常鬧了兩句。
虞圖南笑著聽,下午,她跟宋特助拿著合同去了和陸成午赴約的地方。
虞圖南沒讓宋特助進去,隻讓她在茶樓的會客廳等著。
會客廳裏除了他,還有陸成午的兩位保鏢。
虞圖南掃了眼兩位保鏢,淡淡一笑,將帶來的檔案袋交給宋特助,推門往裏。
包廂裏隻有陸成午一個人。
他麵色陰沉地沏茶。
茶具小巧精致。
聽到門口的聲音,微抬眼皮掃了眼,隻是一刹,又將注意力放在茶壺上,仿佛虞圖南是什麽避之不及的瘟疫一般。
虞圖南:“既然我們彼此相厭,便省去冠冕堂皇的客套話,讓我們雙方都舒服點。”
陸成午一語不發地沏茶。
恍如家族裏的陰沉家主,忽然來了興致,自己沏茶,動作行雲流水,陰鬱裏透露出一絲不凡氣度。
包廂裏安靜異常。
茶香嫋嫋,旁人看了隻覺得是兩位人悠閑自在喝茶品茶,自有一種歲月靜好。
直到——
“我要20%的股份。”
“啪”一聲,茶壺被重重摔到角落。
水花與茶葉四濺,貼在牆壁上,陰沉沉地往下落。
幾秒前還和諧的包廂,仿佛哐哐砸下幾道驚雷,嫋嫋茶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瘋狂、憤怒、怨恨與一雙充血的雙眸。
“你做夢!”
三個字說得咬牙切齒,帶著想把對麵的人砸成粉碎的惡意與滔天憤怒。
聲音低啞,沉悶,字與字之間夾雜著清晰的喘息聲。
牆壁上落下一道道水痕,像一個人在牆上落下的抓痕,五指死死抓著牆壁,抓得指尖出血,指甲瘀青泛紫依然沒有發泄出一分憤怒。
虞圖南漫不經心地擦掉濺在她手背上的茶葉與水珠。
有些燙。
白皙的皮膚留下點點紅痕。
“我是認真的。”
陸成午手握成拳,一把推開讓他厭煩的沏茶工具,在碎片落地的雜音裏,他雙手撐在茶桌邊,起身彎腰,盯著虞圖南一字一字陰沉道:“我說,不可能。”
“虞圖南,你大可以將私生女的消息告訴給全世界,這種威脅,在我這裏值不了20%,陸氏是我的,隻會是陸梓漪的,你,即便是鬱瑾的女兒又如何?陸家,由我掌管。”
說著說著,陸成午大抵說出了點自信,深吸一口氣,慢慢坐回座位上。
虞圖南麵上情緒沒什麽變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捏緊,指甲泛白。
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她氣後半句,氣他對原配的毫不在意。
但她不能生氣。
虞圖南將所有情緒發泄都用在了十指緊扣的雙手上,指尖傳來的疼痛讓她找回了兩分理智。
她淡淡一笑,抬眸,高深莫測地看著陸成午的雙眸。
勾唇,聲音自信。
“是嗎。”
“我說,我要給你帶一份中秋節禮物,想看嗎。”
陸成午還沒反應過來,四周已經響起了一道道聲音。
有虞圖南的,也有...
沈念清的。
最後還有,他的。
是之前沈念清第一次約虞圖南見麵時,他們的談話。
陸成午下意識就想搶,被虞圖南輕易躲開。
“現在呢,陸總。”虞圖南一手漫不經心握著錄音筆,一手輕輕撐著下巴:“公布你的出軌對象。沈念清夭折的孩子出現在陸家,鬱瑾的女兒卻流落街頭,網友們應該很好奇,這種奇怪的現象是怎麽出現的?”
“錄音筆裏,顯然沈念清不知道緣由,想來想去,福爾摩斯般的網友們會發現,隻有陸成午知道答案。”
“現在,有可能嗎?”
虞圖南關了錄音筆,風輕雲淡地看著陸成午發瘋。
陸成午連連喝了幾杯冷水平緩心情。
虞圖南順勢轉變攻勢,尖銳冷冽的語調變得平靜、輕柔起來。
“小朋友犯錯都知道被發現後要付出一點代價,作為成年人,你犯的錯可不小。”
“我可以退一步,15%。”
“好好想想,這個信息透露出去,你失去的不僅僅是股份,還有網友的質疑、警察的調查。”
“這是錄音筆的原件,沒有拷貝,僅此一份。你可以尋找技術人員過來驗證我話中的真偽,或者拍下我們交易的錄音,如果我以後再用這段音頻找你索要股份或者其他,網友們罵的就不是你了,是為了股份、冷血無情謀求利益的我。”
“到時候,你可以請黑粉做很多文章,你做過類似的事,擅長明白怎麽黑我。”
陸成午怒意漸漸平息,他闔眸,深濃的眉毛擰在一起,一張臉上寫滿了糾結、猶豫、不甘與煩悶。
聽到最後一句,眉眼又皺了皺。
不知道虞圖南是在陰陽怪氣,還是真心實意。
虞圖南:“我退最後一步,10%。”
“鬱瑾的股份就是10%,按照繼承法,作為她的孩子,陸子野和我都能繼承她的一部分股份,打官司太麻煩,我直接找你要。10%,你隻是損失了鬱瑾理應留給我和陸子野的一部分股份,這10%原本就不應該屬於你,沒有損失什麽,不是嗎?”
“10%,這是底線。”
“否則,晚上這條錄音就會出現在各大媒體和社交網站的頭條上。”
陸成午有所鬆動。
10%。
是他從鬱瑾那得來的股份。
比起麵前的威脅,給虞圖南這10%算不了什麽。
這本就不能完全屬於他。
這樣一想,陸成午心裏好受多了。
抬眸。
陸成午眼神銳利:“我找技術人員過來檢查有沒有拷貝錄製。”
虞圖南輕笑:“可以。你的技術人員會發現,這條錄音隻播放了一次,就是現在,沒有任何鑽空子的機會。”
為了不讓陸成午猶豫、惶恐,擔心還有下一次的機會,虞圖南在錄音時就想到了這點。
半小時後,技術人員經過反複檢查,確認無誤。
虞圖南收回錄音筆,“現在交易?”
陸成午皺眉:“我需要準備合同。”
正想說再等一天,先把錄音筆交給他,虞圖南打了個電話。
門外,宋特助敲門進來,遞給她一份文件,虞圖南看都沒看,直接放在陸成午身邊。
“簽吧,簽過之後,它就屬於你了。”虞圖南輕搖錄音筆,眉眼微揚。
陸成午再次深呼吸,打開文件看到上麵的股權轉讓數值時,臉黑了下來。
10%。
她一開始要的就是10%。
前麵的20%、15%都是她的手段。
她知道20%會被拒絕,放出一個讓他完全無法接受的數值後,一步步、一點點攻占他的心理防線。
令他心驚的是,虞圖南像閑情逸致的棋者,一步步掌控棋牌局麵,按照她的計劃擺弄棋子,麵上卻仍雲淡風輕。
而他,成了她棋盤上的一顆棋。
陸成午的憤怒與不甘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
他甚至覺得虞圖南是故意當著他的麵打開這份文件,好讓他明白她今天的局。
最後,還是簽了。
簽下名字的那一刻,陸成午甚至產生了一絲淡淡的後悔。
虞圖南,她是天生的上位者。
不過這種情緒轉瞬即逝,迅速被不甘與痛苦取代。
虞圖南把錄音筆放在他麵前,同時對著簽好的文件拍了張照片,發給倪君和文件傳輸助手,而後關上文件夾,和宋特助一起離開。
兩位保鏢站在外麵,看了他們一眼,下意識攔住。
虞圖南:“照片我都發出去了,陸總,還有攔的必要嗎?”
陸成午重重倒在椅子上,闔眸。
半晌,抬手。
保鏢退後一步,恭敬送他們離開。
離開茶樓的那一秒,倪君打來電話。
“你怎麽做到的?”
在這一致命時刻,拿下10%的股份。
虞圖南:“您隻需在乎過程。不過,未來兩天的路必定不好走。陸成午肯定還會有後招。”
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在股東大會上失利。
虞圖南想了想,皺眉道:“再查查名單,警惕臨時出現背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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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陸氏股東大會召開的前一天,虞圖南都沒有聯係過陸成午或者陸梓漪。
不過她不找別人,別人會找她。
股東大會前一天下午三點,公布了第二天下午四點股東大會召開的名單,隻有參與名單的人收到了相關文件。
虞圖南作為持有陸氏集團11%股份的大股東,自然有權利參加。
名單裏沒有陸梓漪的名字。
正常。
陸成午還沒把股份轉給陸梓漪。
甚至國內隻有少部分股東才知道陸梓漪的存在。
虞圖南看到名單後,悠閑地躺在沙發上吃蘋果,手機就放在沙發扶手邊。
周日,不上班。
陸子野他們也在。
薑朝暮和季湛仍在搭建積木城堡,許獨行創作劇本《天南地北》受到阻礙,過來跟她一起看電視。
陸子野則坐在沙發另外一邊,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低頭搗鼓著他的遊戲。
許獨行:“圖南姐,這段時間很少見你看電視。”
虞圖南淡淡一笑:“等個電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等到,看電視打發一下時間。”
“是上次說的,能讓你富有的神秘大人物?”
“不算大人物,但挺神秘的。”
剛說完,鈴聲響起。
許獨行:“恭喜圖南姐得償所願,電話這麽快就來。”
虞圖南笑著起身,把抱枕丟給他,捏著手機往二樓走。
來電顯示:陸梓漪。
虞圖南猜到陸梓漪會給她打電話,沒想到這麽快。
“你從我爸那裏奪走了股份?”
“你有什麽資格!!”
陸梓漪尖銳的喊叫有些刺耳,虞圖南皺眉,把手機放遠了些。
她打賭,陸梓漪不知道陸成午為什麽會把股份轉讓給她。
但這,恰恰能成為計劃中的一環。
虞圖南站在窗前,無聊地撥弄著窗簾上的流蘇,淡淡道:“上次陸大小姐說,私生女沒有資格得到股份,原配的孩子才有。”
“本就如此!”
“私生女和私生子,你們就是上不得台麵!”
虞圖南甩掉手裏的流蘇,眼神淡淡的,多了一分嚴肅與認真:“可是,陸梓漪。”
“私生女,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