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斯年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以這種方式打招呼。

臉色本就因為發窘,而陰沉得像要是台風來臨之前的天色。

回頭看眼落在腳邊又細又長的木棒,再抬頭朝二樓看去。

莫姐正笑逐顏開朝他伸著手,繼續興奮地說:

“是我啊!莫姐!你不認識了嗎?哎喲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上來慢慢說!”

莫姐說著轉身,像要下樓迎他們,但轉臉又回來,朝厲斯年腳下一指:

“幫忙撿上來啦,”莫姐指指窗子,“沒它窗子要晃的!”

厲斯年這才明白,原來那木棍是用來撐窗子用的。

這時偷眼看來的顧娉婷,再也忍不住,失笑出聲,用手悄悄捅他一下:

“西門大官人,快幫你的金蓮撿起來,不然等下她要罵的!”

顧娉婷拿捏著調侃的聲調,令衛虎差點兒失笑出聲,但目光落到厲斯年烏雲翻滾的臉上,登時強忍了回去。

“那個,淩先生,我去找人打探消息。”

衛虎轉身,匆匆走了。

但他顫動的肩膀,出賣了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這個季節涼穀山裏的遊客雖然沒有春夏兩季多,但,但凡來這裏旅遊的人,全部聚集在這條街上。

因為這裏的建築最具特色,所以是穀裏驛站的集中地段,當然也最熱鬧。

過往的行人早被厲斯年跟顧娉婷這對俊男靚女拽住視線,放慢腳步在圍觀。

此時更是停下腳步,遠遠近近看過來。

看到這會兒,各種笑聲夾雜著議論聲,一時各種聲音四起。

顧娉婷看著厲斯年窘迫又充滿威壓的緊緊繃著臉,再也忍俊不禁,抬手遮麵笑起來。

厲斯年狠狠瞪眼把眼角笑成魚尾紋的女人。

黑著臉彎腰拾起木棍。

闊步直奔莫姐的驛站。

該死的!

竟讓他當街出醜,等下看他怎麽治她。

莫姐一路歡聲笑語迎到大門口,開開心心地剛要跟厲斯年打招呼,顧娉婷先一步衝到厲斯年麵前,打招呼道:

“莫姐,好久不見!”

在莫姐叫出她名字之前,顧娉婷一把扯了莫姐便往裏走,

“這兩年生意還好吧?店裏又重新裝修了嗎?去年就要注冊的米酒注冊好了沒有?今天我能嚐嚐不?……”

顧娉婷熟門熟路地把莫姐扯到她二樓的臥室。

在此期間,她問話不停,壓根不給莫姐回答的功夫。

待厲斯年隨後進來,回手掩上房門後,顧娉婷這才驀地停住話頭。

她先是擁了擁莫姐,聽著莫姐在她耳邊抱怨:

“你一口氣問那麽多,要我先答你哪個?你這真是……”

“莫姐,幫我個忙……”

“啊?”莫姐詫異地鬆開顧娉婷,看著她。

顧娉婷苦笑了下:

“我那兩個寶貝,離家出走來了這兒,阿莫還沒跟你說吧?”

“什麽?”莫姐一雙不大的眼睛,瞪得差點兒鼓出來,尖叫道,

“他們還那麽小,跑出這麽遠,也太危險了!”

莫姐旋即又氣鼓鼓地道:

“這個阿莫!口風把得死死的!你人都到了,他還沒告訴我,而且一天也沒見到人影兒,讓人找他過來幫忙,家裏也不見人影,看我等下逮到他,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顧娉婷忙笑道:

“別氣了,可能是孩子們不讓說,想在這麵多玩幾天,莫姐,你先幫我保密,一切等我見到孩子再說,可以嗎?”

“當然!”莫姐笑起來,回頭笑看著厲斯年,

“厲先生永遠那麽帥,不笑不理人也帥,好了,出門右麵走廊最裏麵那間給你們住,那間房又大又暖,你們先進去休息,把心放到肚子裏,我下去幫你們安排晚飯,口風不會露出半點。”

莫姐依舊一如既往地熱情,劈裏啪啦地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了。

顧娉婷總算放下心來,跟厲斯年一先一後進了莫姐指定的房間。

然而房門剛一關上,顧娉婷便被厲斯年一下按到牆上,低頭對上她局促的雙眼。

“你這是幹嘛?”顧娉婷心虛地眨著眼,硬裝糊塗地問。

厲斯年沉沉的眸子盯著她,幽冷的眸光往她唇上一掃,悠悠地道:

“既然是西門,什麽不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