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
突然，厲斯年被小寶狠狠按了下胸口。
接近迷離的視線裏，小寶朝一個模糊的身影跑過去。
“媽咪！小貝！爹地在那兒……”
小寶的聲音漸漸遠去，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爹地！我在這兒！”
那是小貝的聲音！
厲斯年心裏清楚的很。
然而意識卻隨著腦中的劇痛，越來越模糊。
他拚盡全力想令自己再支撐一下。
不準暈！挺住！再忍一忍！
然而生理的劇痛，卻由不得他的意識來支撐。
在一個綿軟馨香的小小身子，撲到他的身上後，他到底暈了過去。
厲斯年覺得自己醒來的時候，耳邊是各種哭泣的聲音，夾雜著煩躁的低聲咒罵。
嗚嗚嗚的哭聲裏，嘶啞的童音在泣訴：
“……媽咪！小貝不想爹地有事！”
壓抑的低泣聲裏，有個相對稚嫩的聲音在嗚咽：
“爹地醒醒，小寶不能沒有你！”
“爹地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我們現在就帶他去最近的醫院！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
他聽出來了，是他的兩個寶貝，還有雖聲聲在安慰著孩子們，但早已心亂如麻的顧娉婷。
厲斯年想發出些聲音，卻不知為何，連動下嘴唇的力氣都沒有。
這時，另外一個甕聲甕氣的咒罵聲，終於越來越清晰可辨。
那是雷洛。
“哭什麽哭？他又沒死！不是喘著氣兒呢嗎！”
“這人沒事都讓你們哭出事兒了！”
“要我說這家夥命大著呢！”
“折騰多少回了都沒事！”
“你們就把心放肚子裏吧！就是我死了，他都能活得好好的……”
“不過娉婷我可事先跟你說好，等他沒事了，這賬我非找他算回來！”
“我非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以後老老實實在家躺著！”
“那是什麽人呐他也救！綁咱們孩子的人！”
雷洛尾音兒重重強調。
那語氣，就像他厲斯年也是個十惡不赦的匪徒似的。
罵了這些，雷洛還沒解氣，還沒罵完，還在繼續罵著：
“他不知道他要再死一回，老頭子也得像老太婆一樣瘋了麽？”
“他就是個不負責任的王八蛋！一點兒不為你跟孩子考慮……”
大雷洛的痛罵聲裏，厲斯年的神智一點點徹底恢複過來。
身體略微的顛簸，總算令他明白過來，自己正躺在飛機上。
隨著意識一點點歸籠，往事一幕幕，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裏飛快地輪換著畫麵。
過往關於涼穀山的一切。
泥石流曆險。
厲家別墅的大火。
他迎娶顧娉婷前後的場麵。
許佳慧為阻止他跟顧娉婷成親，不惜強行逼顧娉婷吞下打胎藥，才讓顧娉婷帶走假方嫻。
甚至遠到顧子佳騙他，是她跟他有了肌膚之親……
過往一切的一切，他全部想起來了！
隨著那些記憶，像倒帶一樣，在腦海裏一一閃現。
厲斯年心頭鬱積的情緒，越來越多，心越來越沉。
他也終於想起來，自己因何而失去記憶——
醫院裏，當他誤以為顧娉婷根本不在意肚子裏，那個屬於他們之間的孩子時，他痛得撕心裂肺地疾步離開醫院，晃神間出了車禍……
就在他失憶之後，再次跟顧娉婷走到一起後，母親的又一次算計，令他跌倒在室內，徹底失去記憶……
“爹地醒了！”
小貝突然的驚呼聲，令周圍所有的聲音靜止。
忽然，冰冷的指尖滑過他的麵龐，顧娉婷熟悉又陌生的疑惑聲，鑽進耳畔。
“斯年，你……你怎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