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厲斯年重新埋頭處理文件，再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顧娉婷在心裏拚命命令自己離開。
然而雙腳卻不聽使喚。
雙眼貪婪地望著眼前、貌似把她忘個幹幹淨淨的俊美男人。
他狹長的鳳眼依舊深沉如水，高挺的鼻梁依舊倔強而堅毅。
無人能比的完美下顎線，因近日的消瘦，顯得越發完美無缺。
整張臉背著光，像是最立體的剪影一樣……
半晌過後，厲斯年合上手邊的文件，突然抬眼看她，目光略帶詫異：
“還有事？”
那言外之意很是明顯——你怎麽還沒走？
原來她站在這裏半天，他竟然生生把她忘了……
顧娉婷不覺間攥了攥手指，尷尬地笑著搖頭：
“不，沒事沒事，您忙吧。”
厲斯年對她淡淡地點點頭，重又垂下視線，打開手邊另一份文件，匆匆忙碌起來。
顧娉婷後退兩步，倏地轉身，邁著略微零亂的步子，奔出室外。
按照跟厲澤成的約定，她直奔他的辦公室。
混亂不堪的情緒，令她忘記敲門，直接推門而進。
裏麵正跟厲澤成匯報的兩個副總，尷尬地朝門邊看了她一眼，馬上在厲澤成的示意下，退出門去。
顧娉婷慘白的一張臉，終因剛才的尷尬，染上點顏色。
她呆呆地坐到厲澤成對麵，低頭揉搓雙手，半晌之後，才低低地顫聲說：
“他不記得我了，如果他不是故意的話。”
“不過，我覺得他不是故意的。”
“他應該很恨我，恨我沒保護好孩子。”
“那種恨，不會幾天就忘得一幹二淨。”
“但他剛剛看我的眼神，除了陌生、還是陌生，我實在看不出別的。”
厲澤成始終沒有打斷她，直到她說完，都沒開口。
許久之後，厲澤成才歎了口氣：
“其實我一點兒都不意外，因為他忘掉的，都是對他而言，最不開心的事。”
“看來，你給斯年的打擊最大，所以他才會徹底把你忘了。”
“娉婷，我不知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但不管有什麽打算都沒關係，你都可以重新開始。”
“因為，我已讓人抹去了網上所有關於你們過去的信息。”
“包括厲家上下，任何人都不會跟他提起你。”
厲澤成頓了頓，特別強調地對她說：
“除非，他自己想起來。”
“不必了！”顧娉婷立刻搖著頭接口：
“厲董，就算他想起來，也不要讓他找我吧……”
厲澤成擰眉看著他，語氣不太好地問：
“為什麽？你不希望重新跟他在一起？”
厲澤成的聲音再度低沉下去，帶著明顯的不悅：
“還是說，過去你對他的感情，都是假的？”
事已至此，真的假的，還有什麽意義嗎？
這話在顧娉婷心裏滾了一遍，但她說不出口。
顧娉婷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強打精神，強迫自己笑了笑：
“隨您怎麽想吧。”
顧娉婷轉身，眸光黯淡地朝門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