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貝聽了顧娉婷的話，失望地垂下眼簾，又彎又黑的兩排睫毛，蓋住了她不安分的大眼睛。
顧娉婷彎下腰來，剛想安慰下女兒，就見小貝突然抽了抽嘴，繼而捂住小腹：“哎喲，媽咪，小貝肚子不舒服，我要去洗手間。”
幾分鍾後，小貝躲進洗手間的隔間裏，偷偷從小包裏掏出手機，打成靜音，飛快地給小寶發信息。
“哥哥，告訴你個好消息，媽咪跟厲叔叔今天領證結婚啦，晚上我們要去旋轉餐廳慶祝，你可不可以偷偷跑出來？小貝好想你。”
不負小貝期待，小寶幾乎秒回了她的信息：“時間，地點。”
小貝大喜過望地把時間地點發過去，激動地約定：“哥哥，晚上不見不散！”
*
顧娉婷帶著小貝走出商場，掏出手機看時間。
這才發現厲斯年剛剛打來了電話。
回撥過去才知道，厲斯年說臨時有事，要稍微晚些再過來，讓她先打車帶孩子去餐廳。
厲父，這就找厲斯年談了？
顧娉婷沒再多問，放下電話，抱著小貝開始攔車。
可手臂剛剛抬起，便被人從身後按下，手腕隨即被人扣住。
顧子佳冷冰冰的聲音，傳入耳裏：“顧娉婷，跟我走，爸爸想見你！”
“放手！”她反感地甩開顧子佳。
“你這個壞女人，你怎麽又出現了？”小貝拉著長長的小奶音，無可奈何地質問著。
顧子佳煩躁地摘下墨鏡，甩了甩一頭披肩長發：“你搞什麽？我攆你你不肯走，既然不走，爸媽遲早就要知道，你總不會真不要這個家了吧？”
顧娉婷冷冷地盯著顧子佳，就像在看鬧劇。
顧子佳無奈地點點頭：“好！就算你不想看到我跟咱媽，咱爸你總得見見吧？你不會連他老人家，都舍得不見吧？”
顧子佳說到這兒，飛快點開手機相冊，把屏幕遞到顧娉婷麵前：
“你自己看！你走這五年，咱爸因為惦記你，都老成什麽樣了？你倒好，回來這麽多天，根本沒想著回家看看他，你可真有良心！”
無需顧子佳往她心口紮刀子。
在顧娉婷看到相片的瞬間，心就像在滴血一般。
屏幕裏，父親的頭發花白得厲害，眼帶下垂得厲害，雙眼既空洞無神，坐在家裏的沙發上，望著門口發呆。
顧子佳：“從你走了之後，他天天下班一回家，就坐那盯著門，一看就看到半夜，天天跟我和咱媽念叨，說你指不定哪天就回來了，他得等著給你開門，因為你走的時候，連家門鑰匙都沒帶走……”
“你別說了！”
她強忍淚意打斷顧子佳：“我今天去不了，等下有事，晚上到家之後，我自己跟他聯係。”
父親她當然要見，但絕不會讓顧子佳陪著，她們之間，早談不上姐妹之情。
顧子佳咬了咬牙，似還要堅持，但略一猶豫之後，總算勉強點點頭：“行，那你晚上給他打電話吧，對了，他電話號碼變了，咱家也搬家了，新的電話跟地址，我等下發你。”
顧子佳意味不明地最後盯了她一眼，總算戴上墨鏡，轉身走了。
不知為何，顧娉婷在顧子佳轉身之際，莫名感受到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