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娉婷看著對麵的女人。

她想回以微笑,無論是出於禮貌涵養,還是借以掩飾心裏酸澀難當的複雜情緒。

但無論如何努力,她都笑不出來。

對麵的女人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的反應。

麵上始終掛著她猜不出心思的笑容。

麵色被水粉色大衣襯得似桃若李,能掐出水一樣的嫩白光潔,煞是好看。

顧娉婷愣愣地盯著對方,仔細描摹她的眉眼口鼻,額頭鬢角。

包括跟自己一模一樣,小巧的像元寶一樣的耳廓,還有綴滿一排耳釘的飽滿耳珠。

妝容雖略濃,卻讓人賞心悅目。

談不上氣質出塵,但絕對讓男人無法移開雙眼。

而對方,也在打量著她。

不帶任何欣賞的目光,把她從頭看到腳。

那雙跟自己一樣的杏眼裏,是幾經克製後,依然無法掩藏得住的嫌棄。

她知道,平日自己就不怎麽打扮。

這幾天格外沒什麽心思,除了不得不用的保濕護膚品,她隻塗了些淡得不能再淡的唇彩。

而那點可憐的唇彩,也在午餐時,跟著午飯一起進了肚。

剛剛又出來得過於著急,她根本忘了補妝。

“嘖嘖!”對麵管她叫“姐姐”的女人,在看了自己幾眼之後,實在忍無可忍地出聲挖苦:

“姐姐,你這是忙得連化妝的時間都沒有嗎?還是覺得天生麗質,抹把臉出門、就能豔壓群芳啊?”

顧娉婷暗自吸口氣。

這話說的,真讓她無語。

她知道自己皮膚白,最近幾天又失眠,麵色肯定不好看。

但嘴巴刻薄成這樣子,還真跟她一點兒都不像。

她總算知道兩人的區別在哪裏了。

於是淡然一笑,朝對方伸出手:

“我叫顧娉婷,你呢?”

“霍思琪。”

霍思琪極隨意跟她手掌一碰,便收回了手,隨即歪頭跟她道:

“特意來找我的吧?跟蹤過來的?”

顧娉婷搖頭,剛要解釋,霍思琪已經笑道:

“你性子好悶啊,跟我一點兒都不一樣,難怪爸媽不敢隨意認你,我現在總算明白了。”

“明白什麽?我性格不好?”

顧娉婷立即接話道。

霍思琪一看便是一個被嬌縱壞的小公主,性子直,有點心直口快。

因此,她可以放心大膽地發問。

估計這丫頭不僅會有問必答,還可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果然,她剛一問完,霍思琪便脆生生地笑道: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斂了笑,霍思琪繼續道,

“你性格有點兒內向,不夠活潑,又是被爸媽當年放棄的那個,所以他們有顧慮,不敢隨便認你吧,”

說到這兒,霍思琪再重新上下打量她一眼,搖頭道:

“不過我覺得他們有點兒多慮了,我可不覺得你脆弱,怎麽看,你都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主兒,可比我能擔事兒多了,”

霍思琪忽然歎口氣,

“其實這事兒你不能怪他們,當年誰讓你身體太好了,而我天生心髒不好,隨時都有over的可能,所以他們才帶走我。”

顧娉婷從站到霍思琪對麵,直到現在,臉上緊繃的麵容,才有些放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