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娉婷強行勾了下唇角,冷聲道:
“方總早,這麽早來找我,有事?”
方佩妮艱難地吞咽了下,而後難看地笑了笑:
“進來說吧,娉……”
“請叫我顧總,”
顧娉婷立刻冷漠地打斷方佩妮,
“我跟方總,”
顧娉婷深吸一口氣,“沒那麽熟!”
“孩子,別這麽說……”
方佩妮拉住顧娉婷的手,想把她拉進室內說。
卻被顧娉婷一個側身避過,擦著她的身體,邁進室內。
方佩妮默默地關上從沒覺得如此厚重的房門,背門而立。
微微低著頭,極力掩藏自己此刻複雜的情緒。
怪誰呢?
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一步。
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就是她找了多年的母親一事,以這樣一種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方式,被顧娉婷知曉。
怪誰呢?
又讓她如何麵對?
昨晚霍信衡還在埋怨她:
讓你早點告訴她,你偏不聽!
現在好,讓我們做父母的,該如何收場?
又讓孩子如何釋懷?
本身當年拋棄孩子先——不管什麽樣的原因!都是我們為人父母的不對……
想著那些被埋怨的話,方佩妮終於鼓起勇氣,抬頭看向顧娉婷。
顧娉婷此時剛好坐回自己的位置,轉椅滑動,帶出刺耳的噪音。
其實那聲音並不大。
隻是在這靜默得令人窒息的空間裏,被加倍的放大了而已。
還不待方佩妮開口,顧娉婷已垂著視線拿起一份文件,用淡得不能再淡的語氣,隨意問她:
“還有事麽?沒事我要工作,請出去!”
一句話刺得方佩妮心如刀割,快步走到案前,雙手撐著桌沿兒,俯身祈求地望著顧娉婷:
“你不問沒關係,我來說……”
“方總,”
顧娉婷聲音冰冷,頭都沒抬,僅揚起視線。
她說:“如果是公事,請跟我助理預約時間,如果私事,抱歉,我現在沒空,請出去!”
“當年我跟你爸爸……”
“請放尊重些,”顧娉婷再次冷聲打斷方佩妮,
“我爸爸身體有恙,至今我母親還伺候在床,請不要跟我父親扯上關係,”
顧娉婷冷冷地盯著方佩妮:
“並且據我所知,我父親根本不認識你!”
方佩妮剛要再張口,顧娉婷已寒聲繼續說下去:
“抱歉方總,我不想再重複一次:拜!托!如果是私事,”
顧娉婷冷冷盯著方佩妮,一字一頓:
“我!沒!時!間!”
言畢,冷冷的目光隻毫不客氣地寫著兩個大字——
出!去!
方佩妮終是停止了徒勞。
緊撐著桌沿兒的雙手,緩緩鬆開。
無比緩慢地後退一步,又一步,再一步。
就這樣慢慢退到門邊。
在即將轉身之際,方佩妮再度開口,但聲音已顫得不行:
“我知道你恨我,不聽我解釋沒關係,娉婷,隻要你給媽媽機會,我一定跟你解釋清楚。”
方佩妮話落,立刻落敗似地逃出門去,連門都沒有隨手帶上。
顧娉婷保持著方佩妮離開時的姿勢,靜默半晌,忽地手一鬆,手裏的筆無聲地落到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