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一座低矮的緩坡,下方的古城如畫卷般鋪開,它以高塔為中心,與岩漿長河為鄰,經曆千萬年不朽。

古城的一半已經滑入岩漿河,另一半也隻剩下倒塌的廢墟,唯獨中央的那座巨塔經年固執地矗立著,象征著這座城市昔日的榮光。

即使從倒塌的廢墟仍能看出這座城市當初的雄偉,連綿的建築,隆起的山形屋頂上鋪著黑色的瓦片,其上攜刻著卷雲與龍獸,數百米長的金屬鎖鏈掛在建築物的四角,鎖鏈上掛著黑色的風鈴,在海流中起伏。

千千萬萬的風鈴搖擺,在深淵中演奏著無聲的音樂。

慘白的魚類骨骼混雜著海底的淤泥,在骨骼的間隙中,分布著密密麻麻的黑色石子,但當安德拉進距離,才發現那些如石子般的東西,全都是貝類的黑殼。

水上,科考船中的張鞏義死死盯住蛟龍號傳回的圖像,一片保存完好的龍族古城,對於任何一個混血種勢力來說都是珍貴的財富。

作為工程方麵的專家,張鞏義並不了解生物學的知識,他印象最深的知識點就是當年生物書上抖擻精神的果蠅,而顯然,這些附著在骨骼上的貝類,已經沒有機會抖擻精神,留下屬於自己的遺傳物質。

這些貝類曾經依附於疏鬆多孔的骨骼結構之上,以岩漿裂口附近的微生物為食,他們的身體化為養料喂養那些大魚,時間推移,大魚隕落。

生態的循環就此繼續。

但這樣的循環並不符合生物學常識,在這條峽穀中分布了過多的大型魚類,單靠貝殼的正常繁衍根本無法維持,這生態圈的形成源於龍族。

龍族的血滋養了這裏, 白王聖骸的力量讓這些生物變異, 直到在這八千米的深海能支撐起龐大的生物圈。

坐在旁邊的海洋生物學專家激動得幾乎握不住手中的晨光圓珠筆, 這位剛畢業沒多久的生物學家皮膚黝黑,胳膊精壯強健,正絞盡腦汁用理科男並不算多的藝術細胞給這一現象命名。

“龍族殘骸培養出的生物圈, 類似鯨落,張哥, 你說把這種現象叫‘龍落’怎麽樣?”

張鞏義連忙阻止了對方進一步地發散思維:“小亮, 這種事情以後再說, 先看水底的情況。”

顯然,這位學霸的取名天賦並不算好, 但這並不妨礙他發現這處生態圈的問題。

“死亡得太幹淨了,不像是資源枯竭後生物總量回落,更像是……被某種毒素瞬間殺死?”

當一個生態圈中的生產者逐漸減少, 生態圈便會逐步調整, 直到生產者, 消費者, 分解者的數量重新回到一個合適的比例。

但在這處深海中,這由龍族遺骸構築的生態圈中所有的生物都在同一時間被殺死, 隻有這樣,才能留下如此光潔完整的骨骼與貝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