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眩暈,就像將自己裏外翻轉的感覺,路梨很少體會過這種奇怪的眩暈感,還不知道這是長距離傳送失控後產生的副作用,當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安德與昂熱關切的臉。
安德還是人類狀態下的樣子, 身上穿著件破破爛爛的袍子,看著跟乞丐差別不大,另外一邊的昂熱也是類似的樣子,身上的西裝到處都是劃痕,幾塊破布搭載身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看起來沒啥事。”安德鬆了口氣,揉了揉路梨的腦袋, 這姑娘平時就有點愣, 可不能再磕著了。
路梨揉了揉眼睛, 抬起頭來,卻看到了不太一樣的世界。
這裏是一間教室,有些破舊,露出後頭木質部分的黑板上邊掛著五星紅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八個字貼在那紅旗旁邊。
上頭是發出嗡嗡電流聲的日光燈管,旁邊的白牆上掛著幾個名人名言,黑白色的名人大頭照直勾勾地盯著下頭的三人。
教室裏是散亂擺放的桌椅,後門放著打掃用的拖把和掃帚,一個木頭書櫃放在窗邊,裏頭是些幾本幼稚的小人書。
路梨環視一圈,發現窗戶外的世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色,整個教室就像被包裹在一頭巨獸的腹中,看不見絲毫的陽光。
“這裏是哪?”路梨晃了晃腦袋,周圍的一切看起來很尋常,卻有些詭異, 就好像某些怪才的漫畫, 看起來平常,內在卻蘊含著深意。
安德攤了攤手,他也剛醒來不久,耶夢加得不知所蹤,但還好龍骨十字沒丟,現在那東西還放在他的空間袋裏,但被追捕的獵物逃走了還是讓他有些不爽。
他站起身來,路梨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墊上,隨著安德的動作床墊變化為一件袍子,被他嫌棄地從地上拿起,拍了拍灰塵,穿回了身上。
“這次恐怕麻煩了。”安德低聲說道,旁邊的昂熱坐在教室邊角的一把椅子上,正活動著身體,三人受傷都不算嚴重,但這並不妨礙安德對周圍的環境感到頭疼。
他走到窗邊,一拳砸在窗戶上,伴隨著清脆的響聲,窗戶破裂,一束光打破了黑暗, 透進了這個狹小的空間裏,路梨有些興奮地湊了過去,但下一秒,看清了窗外景象後,便感受到了失望。
在那層黑色的薄膜之後,是另一間幾乎相同的教室,一樣的黑板,一樣的桌椅,一樣的紅旗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啊,這我好像在哪裏見過……”路梨吐槽道。
安德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看向一邊的昂熱:“看起來那家夥是想要把我們困死在這裏。”
“無限循環的教室,”昂熱輕笑了一聲:“真是夠無聊的東西,我記得好萊塢有一批導演很喜歡類似的題材。”
“島國也不少,”安德聳聳肩:“這玩意成本低廉,是個導演都能拍。”
就在兩人說話間,路梨已經把頭探了出去,大半個身子都伸出了窗外,安德還在那裏吐槽低成本的cult片,就聽到一聲轟鳴從另外一頭傳來。
他轉頭望去,看到了一顆半幹枯的人頭被路梨拿在手中,對方有點驚訝,隨即手一鬆,人頭掉在了地上。
“他躲在門後頭想要咬我。”路梨把身子從窗戶邊抽回來,有點委屈地說道,說得就像被蟲子襲擊一樣輕描淡寫。
安德彈了她腦門一下,這看著倒在那頭的死侍,揉了揉路梨的腦袋:“多大個人了,還怕這些。”
“不是怕,”路梨拍開安德的手:“隻是被嚇了一跳。”
昂熱走過來,錯開兩人,手中折刀出鞘,直接跨過窗台,到了旁邊那間教室中,和這邊一模一樣的配置,多了一具死侍的屍體,屍體的腹部幹癟,好像許久都沒有進食過了。
“真夠糟糕的,”安德帶著路梨也來到了這邊的教室,大概是因為死侍的原因在,這裏彌漫著一種陳腐的味道,就好像梅雨季節後的老屋。
死侍穿著一身破爛的西裝,昂熱在他的兜裏掏了掏,找到了一張名片,上頭是排列整齊的日文。
“得,我就知道。”安德沒好氣地笑道:“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昂熱翻轉著手裏的卡片,沒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隻不過一個瞬間,原本的名片就被分割成了無數細小的正方形紙片,如同雪花般從昂熱的手心裏傾瀉而出,洋洋灑灑地落在地上。
“不過這次運氣不錯,”他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雖然配合著他的樣子怎麽也看不出慈祥這兩個字:“在這裏就不用顧慮其他東西了。”
說罷,兩人一同笑了起來,路梨白了兩個老家夥一眼,乖巧地站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昂熱站起身來,向安德問道:“你有辦法從這裏出去嗎?”
安德頭疼地走到教室的門口,轉了轉門把手,隨後將門一把拉開,門外是一層黑色的薄膜,安德敲了敲,發出了金屬碰撞一樣的聲音。
“你看,這東西現在是這種樣子對吧。”安德用好似魔術師一樣的語氣說道:“但理論上隻要等幾秒鍾。”
安德話音剛落,那層黑膜就如同水麵一樣波動起來,黑色逐漸褪去,露出了門後另外的世界,那同樣是一間熟悉的教室,一樣的黑板,一樣的座椅,還有那紅旗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路梨和昂熱就像兩個學生,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著安德的講解。
“這是隨機的,每間教室通往另外一間的路都是隨機的,”安德手舞足蹈地講解著,門後出現的通路隨著時間推移正在一點點消失,一層黑膜又逐漸地覆蓋在上麵:“看,現在這條路關上了。”
安德走到黑板前,一拳錘在還帶著粉筆灰的黑板上,黑板碎裂,露出後麵的牆體,在路梨驚訝的眼神中,一個孔洞在牆壁上慢慢擴大,另外一條通路出現在黑板之後。
“這東西就像是一堆肥皂泡,每個教室都是一個泡泡,然後這些泡泡互相之間隨機移動著,”安德攤攤手:“這是個大型迷宮,三維的那種,不,準確來說一般的空間定義在這裏已經失去了意義。”
“歡迎來到尼伯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