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一瘸一拐地走在陌生的石板路上,周邊是古色古香的傳統建築,幾個地攤上擺著不知道是西周還是上周的青銅器,老板坐在一旁,等待著肥魚上鉤。

這裏是仕蘭中學附近的一條古玩街,出了名地坑人,裏麵大多是些通鎳合金帶點鉛,卻硬說是金子的家夥。

其實也有些真貨,大多是漁民捕撈時撈出的水坑貨,輕易不要想著撿漏。

而對於一個初一的孩子來說,這種地方幾乎毫無吸引力,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剛才被打傷的地方已經出現了淤青。

路明非回想起剛才的事情,他和路鳴澤兩個人剛剛放學,就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被人圍了。

領頭的正是之前在班裏和他起衝突的同學,他沒有去告老師,而是選擇了看起來更解氣的方式:找人打路家兄弟一頓。

“路氏雙煞,我今天就把你們打生樁。”

這位堵人的同學姓錢,名鑫鑫,長得有些潦草,一些同學私下裏都叫他“猩猩”,性格也像猩猩一樣暴躁。

錢鑫鑫臉上掛著著囂張的表情,帶著一幫高中生圍住了路家兄弟,路明非聽說這家夥人如其名,家裏很有錢,父親是個大老板,卻沒想到他會做這種事情。

“哥,咱們怎麽辦?”

“還記得教官說的話嗎?”

路明非回想起之前在夏令營裏教官教他們軍體拳說的話:

“不要覺得學了點拳法就能打十個,人家人比你多,趕快跑,明不明白?”

在精妙的拳法在人數麵前毫無意義,路明非摸到了路鳴澤書包側邊裝著的水杯,小聲對他說道:

“等下一起跑。”

下一刻,路明非抄起水杯,向左邊砸去,金屬的水瓶打著旋砸在一個人腦袋上,那人哀嚎一聲,雙手捂著腦袋,讓包圍圈出現了一個缺口。

“走!”

兩人朝著那個缺口跑了出去,別看兩人人年級小,但此刻生死攸關,都爆發出了遠超平常的速度,兩人分頭,各自挑了一條路跑了出去。

“媽的,給我追。”

錢同學說出了標準的反派台詞,帶著一幫人朝路明非追了過去,就是這家夥把自己壓在桌子上,等下他就要把路明非壓在地上,告訴他誰才是班上最靚的仔。

一群人你追我趕,路明非手上挨了好幾下,還好這群人追的是自己,要是路鳴澤那個胖子,恐怕他早就被圍起來打了。

就這樣,路明非靠著自己所剩不多的體能艱難地甩掉了那群人,不過這也讓他迷失了方向。這些天他剛剛上學,根本不知道學校周邊是什麽情況,再加上閩州城中的路七彎八繞,路明非現在有些慌了神。

“這不是明非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路明非轉頭一看,發現路邊的一張桌子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他還認識,正是自己那個突然出現的叔叔:路安德。

“小路,這是?”

“我侄子,在旁邊的仕蘭讀書。”

說話的是旁邊古董店的老板,現在安德的茶館剛剛開業,根本沒人來,安德隻能出來找人聊天,一來二去就和旁邊古董店同樣很閑的老板聊上了。

“仕蘭可是好學校。”

古董店老板看著有六十多了,手裏把玩著一串念珠,笑嗬嗬地和安德聊著天。

安德拉過路明非,看著他手臂上露出來的淤青。

“怎麽,遭人欺負了?”

“德叔,我沒事,路上摔的。”

路明非不想給這位突然出現的親戚添麻煩,不願意說剛才發生了什麽。

“放屁,有事就說,我給你解決。”

安德直勾勾地盯著路明非,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說之前……”

路明非沉默了一會,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抽了抽鼻子,把那種流淚的衝動抑製下去,結結巴巴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打生樁,小小年紀這麽囂張?”

打生樁是把活人澆築到大樓的地基裏,是一種毀屍滅跡的手段,一些迷信的人相信這可以保佑建造出的樓質量更好。

安德握緊拳頭,砸在桌子上,把桌上的茶杯砸得一顫。

“他敢動你,我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安德生氣時,一旁的古董店主老胡卻想到了什麽。

“錢鑫鑫,他爹是不是叫錢四川?”

那古董店老板聽了錢鑫鑫這個清新脫俗的名字,立刻反應了過來。

“老胡,你知道他?”

老胡盤了盤念珠,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活脫脫一個算命的活神仙。

“我跟你們講,當年……”

當年老胡開古董店之前,也搞過一段時間風水先生的副業,有些自己的門路。

他曾聽一個同行說了件事,有個有錢佬想給兒子取名,於是找風水先生看了八字,那風水先生說兒子五行缺金,取鑫鑫最為合適。

“那人就是個騙子,壓根沒讀過書,隨便編了一個鑫鑫,結果那富佬還信了。”

老胡臉上的笑已經快壓抑不住了,一旁的路明非也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也沒想到自己同學那別具一格的名字居然來自於一次騙局。

“當時這事在我們圈子裏傳火了,大家都覺得那錢四川是個冤大頭。”

另一邊的安德聽著老胡的敘述,點了點頭,如此別具一格的名字,恐怕閩州也就這一位了。

“別太擔心,明天我去接你們,誰敢動你們,我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安德告別了老胡,拉著路明非進了屋,從廚房裏頭拿出一個熱毛巾,遞給路明非。

“先熱敷一下,我去給穀城打電話。”

安德趁著路明非不注意給他施加了一個治療輕傷,讓他手臂上的淤青好了不少。

半個小時後,路穀城帶著路鳴澤在茶館裏接到了正在玩搶灘登陸的路明非,路明非還未打掉最後一架飛機,就被叔叔拉著回到了家。

而等到幾個人走後,安德用店裏的座機打了一個電話。

“喂,對是我,幫我查個人……用傳真發過來就行。”

又過了一會,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安德需要的信息才姍姍來遲。

安德文件上那個半禿的中年胖子,用手指輕輕地敲了一下照片,最近太無聊了,他打算給自己找點事做。

比如……

給這個家夥一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