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露稀隻是遞給了她一個藥丸,那是雲千囑咐她的。

端木青自然知道那是什麽,看到那藥,想要發火,可是一看到給自己的人是露稀,卻什麽火都發不出來了。

她知道,就算是有脾氣,卻也是不可以對露稀發作的。

淡淡地接過藥,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放進了嘴裏。

眼看著她漸漸睡著,露稀偏著頭看了一會兒,才開門出去。

雲千就在書房裏,靜靜地搗著藥,安靜地好像完全不受外界的打擾。

聽到腳步聲,就看到露稀走了進來。

“她睡著了?”

隻是如此一問,便又低下頭做自己的事情。

“嗯!”

這一個字,卻讓雲千嚇了一跳,剛要抬頭,卻感覺到後腦一痛,接著眼前便黑了過去。

當端木青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驀然間發覺自己全身通暢,好像充滿了力量。

微微試了試,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藥性竟然解了。

頓時喜出望外,又擔心被雲千發現,連忙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

輕輕拉開門,才發現外麵並沒有人。

露稀也不在。

這卻是很奇怪的一個現象,一般露稀都會在這個屋子裏不出去的,就算是出去也都在附近才對。

一扭頭,才發現床邊的桌子上似乎有封信。

“小姐,雲大夫給我的藥我給他吃了下去,他給你下的藥我已經找到解藥喂你吃了。

你醒過來的時候,大概他還有一個多時辰才醒得過來,你離開的時間應該是充足的。

原本我是想著,永定侯府此時危險至極,你若是一直呆在這裏,大概也能夠逃得過一劫。

可是,我也知道,其實你心裏是想要回家的,那我就隻好這麽做了。

隻是,既然我已經清醒了,也就該走了。

以後的路,露稀就不再陪你了,小姐萬事保重。

千萬不要找我,我想要一個人去別的地方生活,不想再看到熟悉的人和物了。

珍重

露稀”

讀著這封信的時候,端木青的手,忍不住在顫抖,而眼淚就一顆一顆地砸在了信紙上。

原來露稀早就清醒了,隻是她一直在用這樣的方式在跟她相處。

這是她活在他們之間,最後的一種方式。

而為了讓她回去,她連這樣的方式都不能再保留了。

原來,在她的心裏還是舍不得他們的,所以,寧願選擇裝傻,也要生活在小兒胡同。

小兒胡同?!

端木青驀然間想起來,在她裝傻的這段時間裏,露稀一直都是呆在那裏的。

所以,其實露稀最想要呆的地方就是那裏。

雲千,露稀!

陡然間,端木青哭得更厲害了。

原來露稀心裏喜歡的人是雲千。

而她在經過那件事情之後,其實最不能麵對的人就是他。

她竟然這樣自私,讓露稀再沒有了這樣的機會。

馬車一直行駛到韓府門口,匆匆給了車夫一錠銀子之後,端木青咬緊了牙,敲開大門。

老趙在看到端木青的臉時,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韓淩肆聽到端木青回來的消息,也是不敢置信,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確定沒有受傷方才將她擁入懷裏。

“青兒,青兒!你……回來了。”

這句話說著說著,後麵竟然就自主便了音調,帶著些讓人心酸的哽咽。

落在端木青耳朵裏,也是一陣感動,一陣歡喜。

將她又撈出來,再細細打量了一遍,才發現她眼睛浮腫,像是哭過了。

“怎哭了?誰欺負你了?這些天你到底在哪裏?我快要急瘋了。

那一群廢物竟然找不到一點兒你的消息。”

抓住他捧著自己臉的手,端木青拚命地搖了搖頭:“我沒事!永定侯府怎麽樣了?”

韓淩肆生怕她累著,一把將她抱起來,往留青築方向去:“我們先回屋,我慢慢跟你說!”

和他一樣,林俞岩聽到消息也立刻過來了,但是看到他們夫妻關係那樣好。

又生生止住了腳步,雖然有些不舒服,到底人是好好地回來了。

所以,心裏還是歡喜的。

采薇一見到端木青,頓時便淚如泉湧,顯然也是被上次的事情嚇怕了。

還是小婉先去打水,拿東西,伺候她洗漱。

但是端木青此時哪裏還有心情做這些,迫不及待地便問:“情況到底如何了?

略一沉吟,韓淩肆道:“目前情況不好,但是也不壞,因為除了在墨園裏搜出來的那些東西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證據。”

端木青立刻道:“那些都是書信文件,對方是誰爹爹如何說得出來?他們沒有逼供吧!”

就知道她擔心這一點,韓淩肆接過小婉手裏的帕子,細細地替她擦拭著手指。

“沒有,嶽父就隻有一句話,那些東西他不認得,而且外麵還有百官和百姓的壓力在。

一直以來,嶽父在朝堂上便是中立派,也從來未曾得罪過什麽人,所以,關於這件案子,百官大多都是人為另有隱情。”

聽到這樣說,端木青略略放下心。

“現在要救嶽父他們出來,必須要找到關於端木竚和秦姨娘的證據。”

這句話讓端木青感到十分訝異,想不到他已經查到了這一步。

更加想不到,他竟然會大費周折地去幫她查探。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勾了勾她小巧的鼻子,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你的夫君啊!”

這一次,這句話像是一道細細的暖流,在她的心裏流過。

“你這些日子到底在哪裏?”

提起這個,韓淩肆立刻就緊張了起來,雖然發現她絲毫沒有受傷。

“小兒胡同。”

“什麽?!”這個答案讓他覺得十分訝異。

從小兒胡同出發,他不知道找了多少次,就是沒有任何一點兒線索。

原來,她就在那裏沒有出來過。

“師父用藥留下了我,一直不讓我出來。我沒有辦法。”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微微歎了口氣,端木青道:“因為,他是遠國人!”

這個答案更加出乎韓淩肆的意料了。

同時也讓他失笑,很少有人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偽裝到這個程度。

雲千也算是個人物。

想到他是遠國人,韓淩肆突然道:“我終於明白了。”

端木青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秦姨娘一定是遠國的什麽人。”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

“後山!”

兩人相視一笑,原來,不知不覺中,竟然累積了這麽多的默契。

“青兒!”

看到他們那般明媚的笑容,林俞岩心裏竟沒有妒忌。

看到來人,端木青十分訝異:“岩哥哥,你怎麽……”

韓淩肆便將他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端木青。

聽到說他帶了兵過來,端木青心裏一震。

前世,他也是因為永定侯府的事情,不顧一切帶兵入京,結果被皇帝下令處斬。

兩世為人,果然有些東西還是不變的。

如此深情厚誼,該如何致意?

端木青的眼眶忍不住的有些發熱了。

韓淩肆一見她那感動的樣子,心裏有些吃味起來,早知道她這麽在意,就不說這麽多了。

“好了好了,我不是沒有做出什麽事情嗎?”林俞岩笑道,“看到你這樣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是夜,韓淩肆帶著端木青和林俞岩一道,趁著夜色飛身入了永定侯府。

此時的永定侯府裏一片漆黑,人影盡無。

端木青看到這樣安靜的樣子,心裏又想到前世被抄家斬首之後,這裏荒涼的模樣。

心下又是一陣難過。

今世,絕對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轍!

這是她這一世的目的。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後山,秦姨娘平日裏住的院子十分小,此時也是漆黑一片。

林俞岩點燃了院子裏的幾盞燈,才讓人看得見路。

推開門,三個人便在屋子裏翻找起來。

可是從一開始,他們就大概知道,這裏是什麽都找不到的。

因為很顯然,這裏已經被人找過了。

大概就是那個晚上,陳劍南帶的人翻得。

果然,很快,三個人就匯合了,都是空空如也的雙手。

“青兒!還有一個地方!”

靜默了許久,林俞岩卻突然開口。

“嗯?”

“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和飛遠玩捉迷藏,我藏起來了,後來飛遠都找不到我,而我自己也出不來的事情?”

端木青略略一想:“迷宮?”

看她想了起來,林俞岩高興異常,點頭不迭:“就是那裏,當時還是你找到我的,我那時候都快要餓癟了。”

“對!若是真的有東西藏在那裏,陳劍南的士兵別說找到,就算是找到了,隻怕也半天出不來。”

“你們說的是哪裏啊?遠嗎?今天去得成嗎?”

聽著他們說著這些少年趣事,韓淩肆頭一個不高興了,連忙將他們的回憶打斷。

端木青搖了搖頭道:“就在這院子的後麵,聽說是祖父挖的。”

這一次林俞岩便當先往後走去,韓淩肆牽著端木青的手緊跟著他。

一直走到屋後麵的山坡前,林俞岩才住了腳:“就是這裏了。”

看了看沒有任何特殊的山坡,韓淩肆又看了看兩人:“這就是你們說的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