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秋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這人一身牛仔打扮,是跟著專家團來的。

他留著絡腮胡子,皮膚焦黃,如果不是因為那張昂撒人臉特征過於明顯,光從膚色判斷,你可能會以為他是一個墨西哥人。

信裏麵說他的職責是保護專家團的安全,不過具體的來曆並沒有說明。

陳劍秋沒有說話,等著這個人先開口。

“你以為你的把戲騙得了那些書呆子,能騙得了我嗎?”

絡腮胡子說話了,他警惕地和陳劍秋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站在門口的地方。

“哦?”陳劍秋屁股靠在了桌子上,雙手抱在胸前。

“你不是這座石頭堡壘的人,也不是這裏的什麽軍官。”絡腮胡子慢慢地說著,語氣中帶著試探。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陳劍秋的神態。

可他從陳劍秋的臉上也看不出來,這個年輕人的臉色平靜的可怕。

“我了解過,這裏從來沒有過什麽印第安士兵,更不用提黑人和中國人。”絡腮胡子繼續說道。

他盯著陳劍秋的眼睛。

“我見過你,在聖菲,那時候,你和阿斯特在一起。”

絡腮胡子環視了一下這個辦公室:

“這間房間原本的主人,應該已經死在了你的手上了吧。”

陳劍秋不承認,也不否認,眼前的這個人知道點什麽,但肯定沒有什麽確鑿的證據。

不過那又怎麽樣呢?自己能殺了沃恩,就不能殺了他麽?

“話說完了嗎?”陳劍秋開口說道,他欠了欠身子。

絡腮胡子明顯誤會了他的動作,他手滑向了自己的槍套。

“我要是你,就不會去打算拔槍。”陳劍秋拿起了桌邊的咖啡,放到嘴邊喝了一口,然後放回了桌子上,“你是斯科特的人?”

絡腮胡子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不過很快恢複了平靜,反而燃起了一分炙熱。

這個年輕人果然不簡單。

“對,我是斯科特的人。”絡腮胡子直接承認了,“前段聖菲的一係列事件,應該都跟你有關係吧?”

“我曾經是一個賞金獵人,最優秀的那種,所以,我對任何一個頂級的殺手,都有著天生的直覺。”絡腮胡子陷入了一種莫名很迷離的狀態。

但是他的狀態很快被門外的一個聲音打破了:“這貨原來倒還真是個賞金獵人,不過喜歡天天跟人賭槍法,有次跟別人賭槍法的時候不小心打死了懷俄明州大法官的兒子。”

“別人都是頂蘋果,他讓那個可憐蟲腦袋上頂了個硬幣!”

“於是這家夥被人追到了天涯海角。不知道怎麽混著混著混到了這裏來。”

哈尼夫出現在門口的地方,他靠著門框,看向了那個絡腮胡子:“你說是吧,阿比奧頓。”

“那不是不小心!我再跟你說一次,哈尼夫,是我看那個家夥不爽!”阿比奧頓一改之前的鎮靜,衝著哈尼夫吼道,“還有!我沒有逃跑!”

他從進堡壘的時候開始就看到了哈尼夫和卡米拉,隻是不太清楚這倆賞金獵人在這裏到底是什麽目的而已。

“哼。”哈尼夫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

阿比奧頓不再理哈尼夫,他隻是看了他一眼,又轉向了陳劍秋:“看你這個意思,是要人多欺負我人少咯。”

“不,我隻是好奇你踏進這個門跟我說這些話的目的。”陳劍秋說道。

言外之意,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發起攻擊,上演孤膽英雄麽?整座堡壘都是我的人,主角又不是你。

跑回去告訴斯科特麽?大門朝西開,外麵是兩百公裏的荒漠,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拿了斯科特的錢,但並不代表我會替他賣命,我看他不爽很久了,我隻負責那些書呆子們的安全。不過既然遇上了你……”

阿比奧特嘿嘿一笑。

“我隻對槍法好的強者感興趣。”他眼神狂熱地看向陳劍秋,“聽說你在聖菲的決鬥裏殺了範克裏夫?”

“我要和你比槍!”

陳劍秋搖了搖頭:“我為什麽要和你比?你是有錢還是怎麽滴?”

“我有名!”阿比奧特低吼道,“我要賭上我槍手的榮譽!”

“嗯,他的槍法是有點名氣,算是西部的賞金獵人裏數一數二的了吧。”哈尼夫在一旁“認證”道,“除了那次失手。”

“那不是失手!是謀殺!”阿比奧特的吼聲差點把屋頂給掀翻了,這吸引來了卡米拉和丹尼他們幾個人。

“沒聽過。”陳劍秋搖了搖頭。

“這樣,你贏了,我給你白打工十年!我贏了,你給我當跟班十年,如何?”阿比奧特牙齒都快要把嘴唇咬出血來,惡狠狠地說道。

“哦?聽起來有點意思。”陳劍秋好像突然來了興趣,“不過你隻有一個人,我有一群人,你給我白打工二十年比較合適。”

阿比奧特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額,陳,你要不要再考慮下。”哈尼夫提醒道。

別人不知道,他還是知道的,這個人是個槍癡,整天就琢磨著怎麽花式玩槍,論槍法,一點也不比亞當差。

不管承認還是不承認,自己的現在算是陳劍秋的跟班,如果陳劍秋又成了阿比奧特的跟班,那豈不是自己變成了跟班的跟班?

兩個人走到了屋子的外麵,哈尼夫和其他人點了好些火把,把屋子的外麵照得如白晝一般。

阿比奧特從兜裏掏出了一枚硬幣,立在了屋子外的桌子上,然後倒退了幾步,站在了離桌子十來米遠的地方。

他掏出了腰間的左輪手槍,不加瞄準,對著那枚硬幣就是一槍。

隻聽得“叮”得一聲脆響,桌子上的硬幣不見了。

很顯然,這枚硬幣被結結實實地擊中了,而當眾人看向桌麵的時候,發現桌麵上沒有一點槍痕。

“嗯,幹淨。”亞當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現在了觀戰的眾人裏。

阿比奧特挑釁地向著陳劍秋看了一眼,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打死大法官兒子的事情,可能確實是故意的。

“借我倆硬幣。”陳劍秋轉過頭對肖恩說道,“我沒零錢。”

黑人趕緊把火把丟在一旁,摸遍了渾身上下,才從上衣內側口袋裏掏出了兩枚硬幣,遞給了陳劍秋。

陳劍秋也不多廢話,他接過肖恩手中的硬幣,直接拋向了空中。

緊接著,他用極快的速度拔出了自己的槍,連續敲了撞錘兩下。

空中同樣傳來了兩聲金屬碰撞的脆響。

等到不遠處傳來硬幣落地的聲音時,陳劍秋的槍,已經回到了他的槍套裏。

阿比奧特長大了嘴巴,眼睛眨都沒眨一下,他實在是無法相信,有人能在黑夜裏連續命中兩枚在空中的硬幣。

哈尼夫舉著火把在周圍找了一圈,隨後取回了兩個硬幣,中間都開了花。

一旁的亞當眯起了眼睛,他這個師傅也沒想到自己的徒弟現在還會這些花活兒,他還真想看看這小子已經到了什麽程度。

阿比奧特神色有些尷尬,他一咬牙,從口袋裏掏出一副撲克牌。

他還有一個未練成的絕技。不過在如此賭上名譽的戰鬥之中,不突破一下自我是不行的了。

他抽出了四張撲克牌,如同剛才陳劍秋扔硬幣一樣拋向了空中。

此前他嚐試過很多次,最多隻能一次性打中三個。

這一次,阿比奧特全神貫注,他把自己的潛能逼到了極限。

在連續擊發了四槍之後,那四張撲克牌紛紛向地麵飄落。

眾人圍了上去,發現這四張牌的中間,都多了一個邊緣燒焦了的彈孔。

“我,我成功了!”阿比奧特異常地激動,仿佛他並不是正在進行一場賭鬥,而是在做著某件非常有意義的挑戰自我的事情。

他抽出一張撲克牌,捏在了手裏,衝著陳劍秋叫囂道:“小子,有本事你來試試撲克牌啊!剛才的硬幣隻是你運氣好。”

可他的話音剛落,突然一聲槍響。

阿比奧特嚇得哆嗦了一下,他發現陳劍秋的槍口正對著他,槍口還冒著煙。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並沒有中彈,剛準備對陳劍秋毫無道德底線的行為破口大罵。

可他發現了手上的紙牌中間並沒有和他自己的那幾張一樣出現彈孔。

阿比奧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拿著牌在陳劍秋的麵前揮了揮:“很遺憾,沒打中,這局,我贏了。哈哈哈哈。”

阿比奧特狂笑著,享受著勝利的喜悅,他已經在想怎麽差事這些個跟班了。

可他突然發現,周圍好像沒有其他人說話。

他隻得停止了狂笑,看向了眾人,陳劍秋已經收起了槍,一言不發,而其他人正用一種別樣的眼光看著他。

那種眼光,好像,額,是在看小醜。

“你轉轉你手上的撲克牌呢。”哈尼夫提醒道。

阿比奧特這才想起了手上的那張撲克牌,他拿了起來,將撲克牌的側麵轉了過來。

在側邊的中軸線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彈孔!陳劍秋的子彈,從側邊貫穿了撲克牌!

阿比奧特的拈著撲克牌的手指微微一動。

這張撲克牌,被子彈分成了兩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