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扭曲的臉各不相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下頜錯位,有的顴骨凹陷,有的張著大嘴,有的臉頰穿孔..

 但無論這些臉頰有多麽的難看,唯一不變的是,它們無光的眼睛全部盯著下方的張雲兄弟!

 突然破牆而出的眾多臉頰顯然不是什麽惡作劇,張雲二人徹底嚇蒙了,小腿肚子抖得厲害,卻難以控製。

 啊!!

 女人的慘叫還在持續,像是能穿透耳膜,直擊心底,讓人靈魂感到最純粹的顫栗!

 張雲二人甚至能從慘叫聲中,感受到聲音的主人在生前遭受的折磨。

 雙臂隱隱作痛,其中的筋脈似乎被人用鑷子夾著往外扯..

 手指隱隱作痛,像是有竹簽刺進了指甲縫裏,殘留著肉眼難以看見的碎屑..

 背脊隱隱作痛,仿佛後背開了一道口子,有人用手殘忍抓住了脊椎骨..扯動..

 “美食城不幹淨!六樓不幹淨!”

 關鍵時刻,張雲狠狠咬了一下舌尖,鑽心的疼痛立刻驅散了那些入侵腦海的負麵情緒,濃濃的求生欲令他振作精神,奪回身體的控製權。緊接著,他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張磊的臉上。

 啪。

 “愣著幹什麽!快跑!”話音落下,他帶著剛從恐懼中回過神來的張磊拔腿就跑。

 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在驚悚的樓道內隆隆響起,不僅沒有打破原有的氣氛,反而更像是盲目逃竄的獵物,令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哢..

 哢..

 噗..

 天花板上的開裂聲越來越頻繁,碎裂的牆皮因承受不住自身重量而掉落,在地麵碎了一地,期間更是夾雜著幾道肉體砸地的聲音,那是天花板內部的軀體掙紮著掉了下來,露出幾個人形凹槽,看得人頭皮發麻。

 更多的軀體再往外凸顯,也不見它們有所動作,但就是再往外冒,仿佛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後麵推動。

 嗚嗚..

 消失的陰風出現,走廊上本就昏暗的廊燈更是受到幹擾忽暗忽明,似乎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嘎吱嘎吱..

 所有的房門被攪動,門口閃爍的陰影比走廊更黑暗,忽隱忽現,像是猛獸在呼吸,很劇烈。

 嘩啦啦..

 一道道鐵鏈晃動的聲音匯成一股金鐵交加的洪流,即便不知道是什麽在令其晃動,卻能清楚感受到那股瘋狂與痛苦。

 呼..呼..

 張雲已經被重重變化嚇得麵無血色,心驚膽顫。腦海更是一片空白,完全感受不到身體的疲累,隻知道胸部起伏很劇烈,呼吸很急促,大顆大顆的汗珠掛在額頭,滑進眼眶,帶來一股極致的酸澀。

 “該死的,剛才的出口怎麽不見了!”張磊突然在後麵焦急的說了一句。

 聞言,張雲抬頭一看,果然發現來時的消防通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堵完整的牆壁。

 哢擦..

 牆壁裂開一道不規則的縫隙,巨大的張力令裂縫隻內散出一縷砂灰,接著更多的縫隙浮現了,哢嚓聲響不絕於耳,比蒼蠅閃動翅膀的頻率還高。

 砰。

 與此同時,最開始的那個房間房門向內打開,重重撞擊牆壁,震起大片灰塵,攪得房間內烏煙瘴氣。

 嘩啦啦..

 裏麵的鐵鏈晃動得更猛烈了。

 張雲帶著張磊大著膽子朝房間內看了一眼,頓時嚇得亡魂皆冒,隻見拴在鐵**的鐵鏈已經懸在半空,仿佛另一端鎖著一個看不見的東西,正試圖掙脫鐵鏈的禁錮,從房間內從出來。

 “跑!”

 張雲不知道鐵鏈到底鎖著什麽,但危險的味道早已融入空氣中,無處不在。他知道,如果站著不動,必死!

 二人找不到出口,隻能繼續順著同一方向逃跑。

 四周牆壁的上的裂紋越來越密集,黏稠的血液從縫隙往外滲,像極了一行行血淚,令人不寒而栗。

 哢嚓。

 牆皮脫落,竟是露出一具具麵目猙獰,發黑發臭的屍體,它們被鑲嵌其中,緩緩睜開眼睛,注視路過的張雲二人。

 變形的手臂,扭曲的雙腿,正一點點矯正複原。

 張雲不敢多看,不管不顧的向前奔跑,身後那些目光充斥著噬血以及陰冷,隻要看上一眼,就會令人雙腿發軟,腦海鑽進各種淒慘的畫麵。

 “嗎的嗎的嗎的..”他不斷叫罵著,以此緩解心中的絕望。

 前方的地麵也開始出現變化,凸起一個個小包,靠近了才發現,每一個小包都是一張人臉。

 張雲收勢不及,隻能硬著頭皮踩了上去。落腳很軟,有種踩到泥土後塌陷的感覺。

 噗!

 忽然,他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絆倒,匆忙爬起來時,才發現踩中人臉的那支鞋已經掉了,回頭一看,鞋後跟不偏不倚,剛好恰在了人臉張開的嘴裏。

 接著,那張滲人的嘴巴開合,竟是在撕咬鞋子。

 張雲驚出一身冷汗,如果鞋帶綁得緊,那現在被撕咬的除了鞋子外,還有自己活生生的腳!

 一念至此,他趕緊提醒跟在身後的張磊一聲,讓他不要貿然去踩這些詭異的人臉,然後繼續向前逃跑。

 不過,還沒跑出多遠,張雲心髒忽然緊了一下,仿佛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丟了。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張磊,結果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直接令他喪失了所有思考能力。

 張磊不見了!

 不,準確說,跟在身後的不是張磊,而是一個被人挖了眼睛的陌生男子。

 它眼眶湧血,表情似哭非笑,正無聲無息的向前逼近。

 “哥!救我!”張磊的聲音從後方響起,充滿了絕望。

 “磊子!”

 這一刻,張雲完全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或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刺激了他,他一邊咆哮,一邊躲開逼來的髒東西,朝張磊的聲音源頭跑去。

 那些徹底從天花板、牆壁、地麵掙脫出來的屍體紛紛朝他圍攏,但在他眼裏,這些詭異的髒東西變得沒有那麽可怕了。

 因為在他的認知中,沒有什麽比親弟弟遇到危險更可怕!

 絕對沒有!

 轉過一個拐角,前方的走廊上出現了一道橫向的血色光芒,來自一個房間之內,而這個房間,竟是在走廊的左邊!

 “哥!救我!”

 又是一聲呼救,張雲立刻確定聲音就是來自左側唯一的房間之內,他沒有多想,直接奔向房間,旋即卯足力氣踹開留有一絲縫隙的房門,一頭紮了進去。

 透著血色光芒的房間異常寬大,就像一個蓋著蓋子的小型廣場,周圍立著一些一人粗細的承重柱,上滿布滿了裂紋與歲月的痕跡。

 張雲回頭看了眼進來的門,卻發現那扇門不在了,成了一堵完整的牆。仿佛那裏從來就沒有什麽‘門’。

 房間沒有看見明顯的照明設備,但四周的邊邊角角卻被血色光芒照得清晰可見。

 地麵鋪著的瓷磚很小,完全是幾十年前那種長寬不過兩三公分的小方塊組成。地麵並不幹燥,反而有些濕潤。

 房間正中間有著一方小水池,那裏的紅光最濃。

 除此之外,這個巨大低矮的房間再無任何東西,既不像之前那些房間那般腐舊肮髒,也沒有自己餐廳那般幹淨,給人一種非常混亂的視覺衝擊。

 在看到房間的第一眼,張雲就印證了自己的猜想,這便是六樓消失的中間部分。可問題是,這裏會是趙小康平時工作的地方嗎?

 顯然不是!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剛才經曆的一切,足以說明美食城不正常,六樓不正常,或許連趙小康,都不正常!

 “磊子!”

 張雲壓下心中再次生氣的壓抑與恐懼,呼喚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來回傳遞,時近時遠,時左時右,甚至在相互傳遞之間,出現了模糊的重音,就像無數個自己在同時呼喊。

 這種詭異,當真令人背脊發寒。

 聲音的能量在反複傳遞中最終消散,房間終於歸於平靜,可張磊卻沒有回應。

 張雲心中生出強烈的不安,安靜的氣氛就像一塊逐漸增加重量的石頭,壓得他難以呼吸。

 咕嚕咕嚕..

 幾聲氣泡上浮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張雲的注意力,他攢緊拳頭,快速朝著中間的小池子跑去,因為聲音正是來源於此。

 噠噠噠..

 噠噠噠..

 腳步聲與之前的喊聲一樣,在房間裏來回傳遞,形成更多的腳步聲,到最後就像無數人在房間裏行走,那場麵,不僅不震撼,反而聽著令人心煩意亂,想要抓耳撓腮。

 隨著張雲不斷靠近小池子,眼中的血光越來越濃,到最後甚至有些刺眼。

 好在這種不適來得快去得也快,也就一個呼吸左右,視線便恢複正常,而出現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口氣泡翻騰的血色水池。

 咕嚕..

 一顆剛浮出表麵的氣泡突然炸裂,**朝四麵八方濺射,張雲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不偏不倚剛好濺在了舌尖,沒有沾上衣服。

 這是人的自我保護意識,和怕與不怕無關。

 張雲呼吸越來越難受,不是累,而是空氣中有股奇怪的味道在影響心神,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發狂。

 咕嚕咕嚕..

 水池裏的氣泡還在翻滾著,他強忍著心頭不適,彎腰用手指在鞋尖上沾了一些紅色**觀察..

 **很粘很稠,就像..

 人血!

 他忽然明白了空氣中的那股怪味是什麽,那分明就是血腥味!

 張雲不是沒有聞過血腥味,隻是從未像現在這樣濃鬱,濃鬱得讓人不敢分辨,濃鬱得好像空氣都粘成了塊,扯出了絲!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血池中的氣泡聲音加劇,既像是什麽東西埋在血池中呼吸,又像是喉嚨被人捅了一刀,血水在喉管裏翻騰。

 張雲正聽得發愣,血池突然一個激**,從裏麵鼓起一個血包,嚇得他連連後退的同時,腳尖絆到了腳跟,整個人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血包表麵粘稠的血液開始向下話落,逐漸形成一個人的輪廓,接著頭發、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但問題是,即便知道那是個人形,卻依舊看不清具體模樣,全被血液覆蓋,活脫脫一個血人。

 血人半仰著頭,緩緩抬起同樣是血的手臂,手掌成攤開狀。

 在看見血人的瞬間,張雲徹底紅了眼眶。

 別人看不出這個被鮮血覆蓋的人是個什麽模樣,他卻可以,因為他和張磊是實實在在的雙胞胎。之所以是哥哥,不過是出生時的先後順序罷了!

 盡管科學上沒有合理的解釋,但不可否認的是,雙胞胎之間的確存在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心靈感應。

 “磊子?”張雲猛的從地上爬起來。

 “咕嚕嚕..哥..救咕嚕嚕..我..”血人的嘴沒動,聲音在喉嚨翻滾,無法形容的淒慘。

 張雲的眼淚在眼眶打著轉,聽見聲音後,體內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氣,什麽也不想,上前一把抓住了張磊的手,就欲將其拖拽出來。

 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隻見張磊反手扣住張雲的手,還不待張雲用力,直接將他拖進了血池。

 在此期間,沒有任何停頓的跡象,而張雲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或許,他連反應的時間都不曾有過!

 隨著張雲沒入血池,立起的張磊也緩緩躺了下去,血池在片刻間恢複平靜,再無任何一個氣泡冒出!

 血光漸隱漸默,露出房間原本摸樣。

 昏暗、潮濕、肮髒,以及牆角一堆灰白色的皮毛,散發著令人作嘔惡臭..

 當最後一絲血光消失時,一道如同兩塊石頭摩擦,宛如來自地獄般的聲音幽幽響起。

 “還是..餓..”

 ……

 龍江市,體育館。

 下午兩點五十分,陳衝在李香等人陪同下,準時出現在體育館,然後在諸多熾熱的目光中,直接走進比賽後場。

 如今能夠從選手通道進入的,都是龍江美食界叫得上名字的大師級人物,畢竟第二輪比賽隻有十人參賽!

 從團隊賽的第一輪到決賽奪冠,陳衝這個名字早已被不少人熟知,若非受到美食街的影響,大家早就宣揚開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這個節骨眼上,誰敢胡亂介紹陳衝的來曆?萬一有親朋好友聽了自己的吹捧前去美食街覓食,這等於是什麽?

 沒出事還好,一旦出了事,那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所以,‘陳衝’這個名字的分量在無形中被人們刻意壓製了..

 對此,陳衝心知肚明,可他並未心灰意冷,因為他有一張底牌始終壓在箱底沒動,如果萬不得已,他會毫不猶豫的亮出來。

 當然,不是現在,時機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