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過程尤為痛苦，特別是鍋蓋縫隙中偶爾飄散出來的肉香，簡直讓陳衝備受煎熬。好在洗碗池裏堆積的餐盤還有很多，他剛好可以動手清洗，轉移注意力。
“若是餐盤數量足夠多，完全可以堆到晚上讓鬼來完成洗碗的工作。”想到這裏，陳衝笑著搖了搖頭，恐怕連‘厄運遊戲’都沒料到自己竟然誤打誤撞和鏡鬼產生了交流，並令其成為自己招募勞動力的手段。
這件事怎麽看都有些匪夷所思！
餐盤洗完，陳衝又在櫃子裏找了個純白色的飯碗，留著稍後引魂之用。
鍋裏的牛肉已經煮了一個多小時了，香料的味道幾乎占據了整個廚房空間，它就像一根手指，撥動著味蕾神經。
“喵。”
黑貓也被香味吸引過來，蹲在窗口的台子上吐著小粉舌。
“再忍忍，還得等二十來分鍾。”陳衝看了眼時間。
“喵。”黑貓舔著前爪，時不時回頭看向前堂。
嗯？
陳衝微微蹙眉，這顯然是黑貓在向自己發出某種提醒。走到窗口彎腰一看，發現一個小時之前過來吃飯的方永順還在！
“咦，你還沒走啊？”陳衝走到前堂，順手將其他桌子上放著的餐費收進兜裏。
剛才那幾個吃飯的客人都是常客，所以並不擔心出現吃完不給錢偷偷開溜的情況。
“我..那個..反正回去也是一個人，多坐會兒。”方永順坐在靠門的一張桌子，身前的餐盤幹淨得就像洗過一樣。
“吃飽了沒有？”陳衝猜到這家夥肯定有事，於是很識趣的沒有多問，換了個話題。
“吃飽了吃飽了。”方永順眼神有些閃躲，想多說些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結果將話題直接終結了。
陳衝隻好趕緊給他散煙緩解尷尬。
“對了，這是飯錢。”方永順掏出二十元錢遞了過來。
“不用，算我請的。”陳衝沒接。大家同在美食街搞餐飲，抬頭不見低頭見，增進些情誼總歸是沒錯的。
方永順撓了撓頭，歎道，“可惜我的手藝搬不上台麵，想請你吃一頓都不好意思。”
“你這說的哪裏話，千萬別妄自菲薄。”陳衝搖頭，安慰道，“你做的豬雜湯麵是真的不錯，說實話，有段時間沒吃，我還真饞嘴了。”
聞言，方永順苦笑一聲，“若真的好吃，生意也不會那麽慘淡了。”
陳衝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因為這家夥把話題又聊死了。
“要不..”
“要不..”
許久，方永順忽然深吸口氣，正想說話時，卻發現陳衝也開口了，於是趕緊做了個請的手勢，“你先說。”
陳衝沒有推辭，皺著眉頭道，“要不你以後晚上擺攤的時候到我門口來吧。雖然不能保證生意有多好，但起碼勝在吃飯的人多，大環境好些。”
“這樣..不會影響你嗎？”方永順沒有第一時間答應。
陳衝擺了擺手，如今自己的客人越來越多，在沒有徹底解決上菜速度這個疑難雜症之前，總會有客人因為等待時間太長或者食材耗盡而流失。
雖說這部分客人始終是衝著自己的手藝而來，但也確實是到了吃飯時間或者餓了。如此一來，在沒有填飽肚子的情況下，他們有很大幾率就近用餐。
換句話說，當方永順將攤位擺在自家門口之後，圍繞在他周圍的，全是真心實意想吃飯的食客！
“我都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你了。”方永順半低著頭，聲音並沒有幾分高興之色。
陳衝以為他是不自信，於是安慰道，“放心，任何事情不要考慮太多，先邁出第一步再說，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麽？”
“沒，沒什麽。”方永順搖了搖頭。他從小就不擅長表達內心的想法，此刻又被陳衝的善舉將醞釀了半天的說辭生生咽了回去。
原本..他是想拜師學藝的。
陳衝哪裏知道前者的想法，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二點過了，當下不敢再耽誤，畢竟今晚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行了，好好回去睡一覺，明天先試試效果。”
“哦，好。”方永順聽懂了話裏的意思，道了幾句感謝之後，識趣的離開了餐館。
嘩啦啦..
還沒走出百米，身後便傳來卷簾門滑動的聲音，回頭一瞧，正好看見陳衝關閉餐館。
“來日方長，總有機會說出口的。”
他深吸口氣，沿著路燈消失在遠處。
…
咕嚕嚕..
陳衝揭開鍋蓋，鍋內翻騰的湯料濃香撲鼻，吸收了所有香料精華的牛肉早已變成深褐色，就像鹵出來的一樣，表麵汁水晶瑩，恨不得直接抓在手中狠狠咬上一口。
喵。
一旁的黑貓打起精神，蠢蠢欲動。
“別急，現在太燙，得稍微放涼一些。”
陳衝將牛肉濾水撈出，又從中夾了一塊分給黑貓。
雖說這個時候的牛肉已經可以直接食用，但不能稱為‘燒椒牛肉’，還差最後一步。
趁著這會兒功夫，陳衝將白色飯碗裝好米飯，又把準備的紅色蠟燭插在碗裏，然後跑到二樓把鏡片與筆記本拿了下來。
‘陳老板，人..哦不，鬼已經找好了，就等你點上蠟燭引它們過來了。’鏡鬼快速在筆記本上寫道。
“知道了。”陳衝收好鏡片，摸著黑貓的腦袋，“你今晚可得把咱們家守好，誰要敢亂來，就讓它知道我們的厲害。”
“喵嗷..”黑貓發出低沉的長音，難得露出凶狠模樣。
雖然沒有科學依據表明寵物會在潛意識學習主人的性格，但陳衝的強勢的確給了黑貓濃濃的自信，讓它明白身後的靠山乃是鋼板一塊。
“也不用過分緊張，我們該吃肉還是得吃肉。”在前堂點燃蠟燭後，陳衝笑著說了一句，隨後將稍微降溫的牛肉放在菜板上開始切片。
牛肉片不需要切得太薄，否則會丟失牛肉特有的勁道，也不能切得太厚，避免稍後難以入味。所以，將其厚度控製在半公分左右最佳。
需要注意的是，在牛肉片裝盤時，一定要成條狀整齊排放，確保每一片都有三分之一的麵積露在表麵。
接著，準備幾粒小米辣切碎，再拿出一顆大蔥去葉隻留下白色莖稈部分，按照五公分左右的長度切段，再切成細絲。
最後，將青椒醬澆在牛肉表麵，放上小米辣、蔥絲與蒜末。
陳衝搓了搓手，趕緊起鍋熱油。
燒椒牛肉的特點在於辣與沸騰，代表辣的青椒醬早已做好，那麽現在..就該澆上滾油令其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