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你有那個奴隸的印記麽?”她眼中隱隱有笑意。
夜宸一僵,他背著燭光,落下一道修長的陰影,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他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然後,他微微低下頭答道:“有。”
“在哪裏?”她的聲音帶著三分戲謔七分笑意。
“在後頸右邊。”他的身體更僵硬,就連語氣也透出一絲顫抖。
“你坐到椅子上。”她的笑意更深了,深邃的鳳眸沒有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夜宸微微一顫,側了側身落座到旁邊的椅子上,燭光落在他的側臉上,依舊照不亮那雙冷漠的眼睛,反而把他黯然的神色照得更清晰。
“夜宸,你怕痛麽?”穹影走到他的身後,有些神秘莫測地問道。
“不怕。”夜宸低聲答道。
穹影秀眉輕蹙,顯然是不滿意他這個答案:“比那次在西苑吃的血蓮子還要痛苦,不怕麽?”
“不怕。”或許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害怕,他知道或許她生氣了,即便如此,他還是如實回答。
“很好,好極了,在後頸右邊是吧。”她的語氣很溫柔,同時也很冰冷,微涼的指尖在他後頸的發絲裏穿梭。
夜宸才稍微放鬆的情緒,此刻又僵硬起來,他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她的手指比寒冰還要寒冷,指尖比冰淩還要刺骨,把他最醜陋的那一麵揭開。
穹影輕輕執起他身後的墨發,撥到左邊,後頸右邊奴隸印記展現出來,在燭光下格外明顯,很深的溝壑,大概是用灼燒到紅色的鐵塊烙上去的,無論經過多少年,這個印記都不會淺淡下去。
“不要動。”她的聲音冰冷而蠱惑,小手裏拿著尖銳無比的冰淩。
夜宸一動不動,他感覺到有鋒利的東西在他後頸右邊劃起來,有輕微的疼痛,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麽痛苦,還有些涼涼的感覺。
冰淩裏滲進了血絲,染成了冰紅色。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穹影用指甲劃破自己的指尖,一滴鮮血從指尖溢出,慢慢地凝聚,然後落下。
輕微的滴水聲,一滴血落到他後頸的印記上,迅速化開,傷痕慢慢愈合。
不一會兒,烙印消失了,皮膚平整光滑,隻留下被冰淩刺過的痕跡,是血紅色的劃痕,像血絲一般縈繞在皮膚上,勾勒出一個極致的圖案。
夜宸心中微顫,若他沒感覺錯,那一滴落在他皮膚上的是血液,此刻後頸連輕微的痛楚都消失了,可是有更痛苦的東西纏繞著他。
穹影輕輕地勾了勾唇,頗為滿意自己的傑作,她的血液裏殘留還沒被吸納的血蓮子,不溫不火,用來治傷剛好。
“夜宸,有什麽會讓你害怕的?”
“……夜宸不知。”他遲疑了一下,然後低聲答道。
“不知?”穹影輕笑了一聲,不知總比沒有好,她不喜歡沒有弱點的人。
月已中天,夜裏山林的霧氣格外朦朧。
素衣微揚,穹影踏著月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