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走進了宮門,難免有些傷感,堡壘本來就冷清,如今更是蕭瑟。

“秋桐小姐?”侍女見了來人,大為驚異。

秋桐聽見這個稱呼,心中千愁萬緒,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還有什麽人在?”

“少主一直都在,隻有少主一人。”侍女回道。

秋桐詫異了一下,然後往傾心殿走去。

薛柳一邊跟著,一邊悄悄打量,天啊,這宮殿也太嚇人了,陰森森的。

“在這裏等著。”秋桐扔下一句話便踏進了傾心殿的大門。

這座傾心殿依舊是最美的,常年花草茂盛,夏有牡丹,冬有紅梅。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山下的桃花早已頹敗了,而傾心殿的桃花才開始盛開。

透著稀疏的陽光,桃花林中,隱隱看見那紅衣灼灼。

秋桐撥開桃枝,緩步走過去。

看見那紅衣身影,看見他的容貌,不由得感歎,傾君的美是妖嬈的,再看見他異常平靜的神情,就像豔到極致,即將頹敗的桃花。

傾君聽見腳步聲,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來人是誰。

秋桐終於察覺到傾君的異常,她難免驚愕了一下:“傾君,你的眼睛?”

傾君沒說話,站在桃花林中,完全沒有了昔日的盛氣淩人,單薄得如飄零的花瓣一般輕。

秋桐眼中有些惋惜,曾經驕橫跋扈的傾君,她無法想象他會有今日。

即使失去了主人,傾君依舊獨掌大權,還有什麽悲傷的?她無法理解傾君對主人到底是怎麽樣的感情。

“傾君,曾經我還欠你一個人情,你有什麽要我做的?”

秋桐想起來,就這裏求了傾君一個人情,她並不後悔,若她沒有求這個情,南宮辰或許沒有今日,連帶無心或許也沒有今日,真是世事無常。

“我們這種人會有情麽?”傾君目無焦距,有一絲自嘲和墮落。

他們這種生來就在刀尖和權謀上周旋的人,會有情麽?

“哈哈,如此我就不必還了。”秋桐忽然大笑。

傾君緩步離開,桃枝劃過他的衣角,花瓣飄落,仿佛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厭惡地撥開。

“聽說無心誤服了一種讓人失去記憶的丹藥,如今忘盡一切,不僅忘記所有人和事,就連主人也忘記了,你要不要嚐嚐?”秋桐問道。

“還不如給我鶴頂紅。”傾君沒有回頭,消失在桃花林中,支撐他活著的隻剩下那微薄的記憶。

秋桐也走了,出了傾心殿,見薛柳蹲在一邊數銀子,市井之徒的本性!

“閣下,你出來了?”薛柳連忙揣好錢袋,走到秋桐麵前,很狗腿的笑道。

“跟我來。”秋桐收起鄙視的眼神。

“去哪裏?是不是下山?就快天黑了,你認不認得路?”薛柳擔憂地問道,他可不想三更半夜走回去,加之現在他筋疲力竭。

“不下山,留在這裏。”秋桐往自己的樓閣走去。

“啊?那也好,咳咳,閣下,你吃過午食沒有?這、這裏有沒有晚食?”薛柳很不好意思的問道,他就快餓死了。

秋桐沒搭話,直接回到樓閣。

樓閣十分幹淨,顯然是剛剛打掃過一遍,可能是侍女見她回來了,這讓她有一種家的感覺,很舒心。

“這地方是你的?”薛柳偷偷地瞄了瞄秋桐,看來這位清麗的小姐身份非凡,不是說閻殿的人都長得麵目可憎麽?

秋桐沒理會薛柳,自個坐下,倒了杯茶喝。

薛柳不敢坐下,見秋桐在喝茶,他咽了咽口水,他也很口渴。

“想喝?”秋桐柳眉一挑。

“閣下真是善解人意。”薛柳笑容可掬地湊過去。

“哼,嘴巴還挺會說話,我就勉為其難地賞你一杯茶。”秋桐一副鄙視的樣子。

“謝過閣下。”薛柳自個取了茶杯倒了一杯,然後如同喝瓊漿般喝下,果然齒頰留香啊,極品好茶啊。

喝過了茶,口渴是解決了,但越來越饑餓,他的肚子很不爭氣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秋桐又把薛柳鄙視了一番。

“咳咳,閣下,在下連早食都沒吃。”薛柳為自己辯護了一句。

這時,一陣膳食的香氣飄來,侍女端著晚膳來。

薛柳看得眼睛都直了,眼珠子幾乎要黏到那醉香雞上。

秋桐自顧用膳,吃得津津有味,自家的飯就是不一樣。

薛柳隻能在一邊猛咽口水,明明餐桌上有兩雙碗筷,為什麽不叫他吃,而且她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麽多!

“想吃?”秋桐被人猛盯著也有些不自在。

“閣下真是善解人意。”薛柳笑著湊過去,拿起筷子夾菜,狼吞虎咽起來。

秋桐很反常的沒有鄙視,而是微微一愣,這張餐桌一直以來都隻有她一個人獨自用膳,從沒有人和過她一起用膳。

薛柳一臉滿足地看了看秋桐,滿嘴油跡,眼睛亮晶晶的,誰說閻殿可惡?他看這位女子挺好的,越看越覺得美麗。

秋桐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冷冷地別過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