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連日來,由於穹影的‘服軟’,極少再刁難鳳非離,相處還算頗為融洽,不過穹影偶然還會發脾氣。
半月之後,穹影已經能慢步行走,連室內的欄杆都拆了。
鳳非離暗暗竊喜,看著她一天一天的好起來,日漸和她親近,雖然她有些冷淡,但其實她很可愛,偶然會鬧別扭,偶然會故意刁難,讓他有一種吾家有女初成長的喜悅。
“吹奏一首曲子來聽聽。”穹影摘了一片葉子遞給他。
“呃?還是不要了,下次我用簫吹奏。”鳳非離猶豫著,要知道那次她說太難聽,他可是傷心了很久。
“讓你吹就吹!”穹影霸道的性子又使出來了。
“希望你不要嫌棄。”鳳非離接過葉子,放在唇邊吹奏起來。
他對音律的造詣很高,加之他性情淡漠,看盡世間,吹奏出來的曲子猶如風雨過後的清新和空靈,但又未到晴天,而是掛著雨後的水珠。
一曲畢,仿佛還有餘音在耳邊徘徊。
“回殿裏去。”穹影轉身走了。
“穹影,你走慢點。”鳳非離見她走得有些快,他看得心驚膽戰,醫士說她的腳踝正在生長,不能有太大動作。
穹影雖然沒有表現出有多高興,但她恨不得把這些年來在輪椅上的時間都補回來。
回到殿裏,穹影找出了一支玉簫,遞給他。
“用葉子吹奏雖然很好聽,但簫聲應該更好聽,算是送給你。”
“謝謝你,穹影。”鳳非離激動不已地接過玉簫,穹影第一次送東西給他,他哪能不激動。
“不用謝我,反正放著也是礙地方。”
“不管怎麽樣,我很喜歡,還是要謝謝你。”鳳非離真誠地說道,完全體會不到她的口是心非。
“隨便你吧,過幾天你有空不?”
“有,有什麽事?”他很明顯每天都有空。
“和我出去一趟,記得穿得莊重一些。”
“去哪裏?”鳳非離疑惑,穿得莊重?要怎麽莊重?
“到時候你就知道。”
…………
三日之後,無需鳳非離如何絞盡腦汁怎麽穿得莊重,到底去哪裏。錦華已經送來了禮服給鳳非離。
鳳非離對鏡一照,銀線鑲邊黑色長袍,玉帶束腰,頭戴玉冠,貴氣逼人,莊重非凡。
他從不穿正式的黑色禮服,更不會戴冠,因為隻有生在帝王之家才會如此裝扮,象征著權力。
今天,穹影穿了一身莊重的鎏金黑色長袍,頭戴王冠,雍容華貴,不怒而威。
鳳非離更疑惑了,從沒見過她如此莊重的著裝,此刻的她就像在金鑾殿上的帝王,君臨天下。
秋梧和錦華也穿得十分莊重,在殿門恭候。
“穹影,我們去哪裏?”鳳非離伸手理了理她身後的發絲。
“王陵。”穹影說道。
乘上飛獸,四人往靈山王陵去了。
秋梧使開了所有守陵人和把守的猛獸,穹影和鳳非離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階,往王陵門走去,秋梧和錦華隨後。
到了王陵門前,秋梧和錦華便止步了,他們自然不能進王陵。
穹影開啟了王陵門,就在鳳非離準備後退之時,穹影執起了他的手。
鳳非離一愣,手上傳來微涼的觸感,她的手指不再是兩個月前那麽枯瘦,而是骨骼分明,但還不夠圓潤。
“裏麵太黑了,我需要一個人掌燈。”穹影牽著他的手,一同走進了王陵。
鳳非離一笑,此生我願為你掌燈。
王陵門關上了,外麵的秋梧和錦華相視一笑。
王陵裏不黑,牆壁上都有夜明珠,而掌燈是進王陵的一個儀式,隻有寒月王族有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資格掌燈。
鳳非離一手拿著燈,一手牽著她的手,明明不黑,他不知道穹影為何讓他拿著燈,不能讓它熄滅,這到底是象征著什麽?
王陵裏錯綜複雜,機關重重,走了一個時辰才見到墓室。
走到一個墓室門前,穹影的手微微顫抖,站在門前許久,才伸手開啟墓室的門。
墓室裏異常冰寒,中央有一個被寒冰包裹著的玉棺。
“別過來。”穹影放開他的手,走到玉棺前。
鳳非離止步,他已經猜到這個墓室是誰。
穹影伸出手覆上玉棺,玉棺上的寒冰碎裂,然後推開了棺蓋,看著在裏麵長眠的人,容顏依舊,就像睡著一般,但她知道不會醒來。
鳳非離的心情異常沉重,萬萬想不到她會開棺。
過了許久,穹影才合上棺蓋,重新把玉棺冰封。
離開了墓室,又在隔壁的墓室停下了。
“你知道這是誰的墓室?”
“不知道,是誰?”鳳非離見她有些戲虐和笑意,這也太不尊重裏麵的逝者,難道裏麵的人曾經得罪過她?
“是我的墓室,你要不要進去看看?”穹影笑道。
鳳非離知道被戲弄了,沉著臉說道:“不看!你還活得好好的。”
“那就算了,走吧。”穹影牽起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鳳非離抓緊了她的手,忽然想到,將來他死了,一定要葬在這個墓室。
又走了許久,幾乎來到了王陵的盡頭,前麵墓室的門莊嚴肅穆,雕刻了至尊至貴的龍騰,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王權。
穹影開啟了墓門,裏麵十分廣闊,中央擺著兩個玉棺,靠牆的一圈堆積滿了陪葬品。
穹影取過鳳非離手中的燈放好,說道:“隨我跪拜。”
鳳非離和她跪下,虔誠地拜了三拜,他拜的不是冷月國的國君和其後,而是她的母親和父親。
拜完之後,穹影說道:“這裏有沒有你喜歡的東西?可以隨便拿。”
鳳非離汗顏了一下,他再怎麽缺錢也不會去拿陪葬品。
穹影見他為難的樣子,於是說道:“我父親不會怪你的,就當是他送給你的見麵禮。”
鳳非離拿起了燈,然後再牽上她的手,說道:“其實我已經拿了燈。”
穹影沒說什麽,和他一起離開了墓室,折返回去。
秋梧和錦華見二人牽著手出來,不由得又相視一笑。
…………
自從去過了王陵之後,穹影不再刁難鳳非離,隻是偶然為難一下他。
錦華對鳳非離說道:“鳳公子,主子帶你去了王陵,以後你就是主人的人。”
鳳非離臉上很淡定,內心激動不已,他也猜到了,但她遲遲還沒有表示,他也不急,反正有的是時間。
轉眼間已經到了夏初。
“非離,你是不是喜歡我?”穹影悄悄出現在他身後,問道。
“是,穹影,你不是不知道的。”鳳非離難得的有幾分不好意思。
“那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或是有所付出?”穹影聲音低沉,目光緊鎖著他的後背。
“呃?付出什麽?”鳳非離不解地轉過身看她,豈料她又瞬移到他身後。
穹影現在的速度可以說是無人能及,曾經她以為二十歲是她生命的終點,再也無法正常走路,但她從不關心,因為一切都不值得在意。但現在他出現了,讓她很介意自己是瘸子。
“穹影,你怎麽要站在我身後?”鳳非離笑了笑,她總喜歡玩這一招。
“你先回答我問題,如果我要你付出什麽,你都願意麽?”
“如果,如果你願意的,我就願意,我什麽都沒有,唯一能付出的隻有我的心。”鳳非離站定不動,他說得很含蓄,但心跳還是很急促。
“非離,我也喜歡你,你說怎麽辦?”穹影緩緩移到他麵前。
“穹影,你說什麽?”鳳非離不敢相信,她說喜歡他……
“我也喜歡你,你說怎麽辦?”穹影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呃?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我聽你的。”鳳非離已經無法思考了,若要再進一步發展就是……成親。
“那好。”穹影勾唇一笑,身體微微向前一傾,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鳳非離一貫的淡定頓時碎了一地,曾經他以為和別人的唇碰在一起是多麽的惡心,此刻完全顛覆了他的以為,原來這樣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會讓人沉醉和渴望。
穹影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想及以後還有大把機會,就此算了。
直至到了晚膳時間,鳳非離還沉醉在下午的吻,唇上仿佛還有她的餘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