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五分鍾後,瀟瑤的呼吸才恢複平靜,狼狽地靠在沈修離懷裏緩氣,沈修離也保持著擁抱的姿勢沒動,單手順著瀟瑤的背進行無聲安撫,其他兩人也靜靜地看著。
身體的麻木退卻後,瀟瑤這才慢慢從沈修離懷裏退出來,借助椅子作為支撐點虛聲道謝,然後注意到沈修離灰色T恤衣擺處沾了大片油漬。
她指了指沈修離的衣服:“沾油了。”
沈修離眼裏多了一聲意味不明的情緒,他點頭:“你們吃,我去換身衣服。”
王阿姨:“哎喲,瀟小姐嚇死我了。”
阿十點頭:“我也嚇著了。”
瀟瑤虛虛一笑:“老毛病了,突然就複發,我也嚇壞了。”
等沈修離重新回到桌上時,瀟瑤忍不住朝沈修離投去視線,被沈修離抓包後連忙收回目光,然後又偷偷看過去,來來回回著吃完了午飯。
休整好後,瀟瑤起身,三道視線立馬就黏了上來,她眨眨眼:“我得走了。”
沈修離點頭。
阿十去把瀟瑤行李提出來,小布在王阿姨手裏,沈修離也放下書跟著起身。
見狀,阿十驚訝道:“先生也去?”
沈修離睨了他一眼:“我不可以去?”
阿十一噎,乖乖閉上了嘴。
瀟瑤忍不住笑出了聲,跟沈修離並著肩下樓。
半個小時後,車子抵達瀟瑤的公寓,她行李並不多,一個行李箱,小布和狗籠,一袋從沈修離那兒捎過來的狗糧。
沈修離目光鎖在瀟瑤有些生鏽的房門上,眸色一沉,語氣帶著嫌棄:“你就住這兒?”
“那我該住哪兒?沈專家,我就一普通圖書管理員,能住這裏已經算不錯了,而且隻是門鎖生鏽而已,裏麵裝修得挺好的。”瀟瑤說著,從兜裏掏出鑰匙開門,一一把行李放了進去。
“瀟小姐,你公寓裏的東西挺齊全呀!”王阿姨無心的一句,引起了沈修離的注意。
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瀟瑤嗬嗬幹笑,不敢去看沈修離投過來的眼神,垂首點點鼻尖:“……我給你們倒水。”
沈修離一點鍾要開會,所以沒有逗留太久,瀟瑤一手扶著門,回頭望著空****的客廳,心裏生出一股疊加失落的孤獨感。
她的視線放到光禿禿的掛衣架上,那兒剛剛還掛了一件男士西裝外套;廚房裏也少了王阿姨忙碌的身影;這裏也不是沈修離的公寓,阿十咋咋呼呼的聲音連同花花的叫聲都沒了蹤影,隻剩下小布巡視領地的動靜;尤其是茶幾上沒怎麽動的三杯水,被窗外的照進來的陽光打了三道稍長的光影,隱約能看見閃過的波粼。
她合上門,長歎了一口氣,抱著小布蜷在沙發上打算放空,又立馬從沙發上蹦起來衝到陽台往樓下探去,趕上了正要上車的沈修離,沈修離像是與瀟瑤心有靈犀一般回過頭,兩道視線在半空中相遇,充斥著離別的落寞。
距離有些遠,所以瀟瑤看不清沈修離的臉,也沒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不過應該是和往常一樣板著臉罷,他站了足足一分鍾,這才轉身鑽上車。
瀟瑤將下巴擱在欄杆上,失落落地目送車子遠去,許是太陽過於刺眼,竟感覺眼睛澀澀,直至車尾消失在盡頭,她才慢吞吞地收回視線,抱著小布再次躺在沙發上放空。
熱鬧來得匆匆,也走得匆匆,她終究還是喜歡人多的氛圍,更是習慣了身邊有那麽幾個人。
“嘀嘀嘀——”
突然亮起的手機將暗沉沉的客廳照得錚亮,瀟瑤迷迷糊糊撐起身體,回頭看向不知什麽時候黯下去的天色愣愣神,然後拿起手機。
是於藍打過來的,約瀟瑤明天去水上樂園玩,她閑著也沒什麽事兒幹,所以就應了下來。
等身體的疲憊感散去後,瀟瑤這才打開客廳的燈,進到廚房隨便煮碗麵應付應付,可能是習慣了身邊的人,突然隻剩下她自己時,香噴噴的麵都失了味,連帶著整個公寓都籠罩著一股濃濃的孤寂。
瀟瑤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捎起鑰匙帶小布出門遛彎散心,看著燈火通明的街道,她臉上終於多了些笑意,然後找了個沒人的長椅坐下。
直至晚上十點半,她才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公寓,一頭栽進被窩裏逼自己入眠,卻輾轉反側,難得品嚐了一次度日如年的感覺,該怎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呢,是低落的、無精神的、沉悶的。
瀟瑤腦海裏不停地浮現和最近這段熱鬧日子,她逼迫自己把思緒引向爺爺,可是想著想著又回到了原點,擾得她唉聲歎氣。
夜慢慢深了,瀟瑤也淺淺地睡下。
“叮——”
好不容易入眠的瀟瑤被床頭的聲響給震醒,她倏地睜開雙眼,懶洋洋地扒拉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早上八點半,她擱下手機後重重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這才打開微信。
沈先生:我上飛機了。
瀟瑤趴在**叭叭地打打刪刪,最後就隻發了一個“好”字,那邊便沒了動靜。
見天色大亮,瀟瑤連忙爬起來洗漱,聽見微信的提示音後匆匆從浴室裏出來,看了眼後神情略顯失落。
於藍:起床啦起床啦!
瀟瑤努努嘴,洗漱完畢後出了門。
三人一抵達水上樂園,就和安淑怡碰了麵,她今天穿了一身性感的短T和短裙,細長的雙腿暴露在空氣中,非常地惹眼。
有時候運氣就是這麽有意思!總是會碰見不想見的人,當然,瀟瑤的線索可能還要從安淑怡身上下手。
安淑怡注意到了瀟瑤,笑吟吟抬手和瀟瑤打招呼,不知是她臉皮厚還是看不懂別人的臉色,一蹦一跳地湊了上來,就遭到於藍無情的奚落,臉上立馬掛出了委屈。
瀟瑤沒理會,正當她要收回目光時,安淑怡手腕上的木鐲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和沈修離的木鐲一模一樣。
安淑怡抬起手腕晃了晃:“我男朋友給我的,好看吧!”
於藍嗬嗬冷笑:“你哪位男朋友?”
安淑怡掩唇咯咯咯笑:“我就一個男朋友!”
瀟瑤還是沒理會,目光又在安淑怡手腕上流連了一下,徑自往其他地方去,這件事就此翻篇,但是那個木鐲是怎麽回事?
她低頭給沈修離發了一條消息:我大學教授對你的木鐲很感興趣,能發張照片給我嗎?
等了幾分鍾還沒得到回複的瀟瑤收了手機,專心跟著於藍穿梭在水上樂園裏。
下午回來時,瀟瑤見門口放了一個包裹,她加快腳步走過來垂首盯了眼,想著自己並沒有買什麽東西,所以選擇了忽視,可能是快遞員送錯了,一會兒會自己過來取。
出去了一趟,瀟瑤心中的那股失落感已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吃完晚飯後癱在沙發上追綜藝節目,窗外的天色一點一點地失去了光澤,黑夜來臨。
“叮——”
“叮咚——”
門鈴聲打破了瀟瑤的笑聲,沈修離也給她回了信息,她一邊打開信息,邊赤著腳噠噠噠來到玄關處透過貓眼往外看,走廊裏除了幽幽的應急燈,並未發現人影,許是按錯門鈴罷,她沒放在心上。
沈修離把木鐲發了過來,照片裏那枚扳指如往常一樣顯眼,應該是在燈光下拍得,桌子上還留著殘影。
那就奇怪了,難道沈修離有兩個木鐲?亦或是真的存在第三人?
瀟瑤思索著走回沙發剛剛坐上去,門鈴再次響起,瀟瑤透過貓眼還是沒見著人影,頓時有些生氣,哪家調皮小孩惡作劇嗎?可是如果是惡作劇的話走廊應該會有孩子跑動的腳步聲,現在除了電視的聲音,外頭並沒有任何響動。
沉思了片刻後,瀟瑤打開門,隻見下午那個包裹依舊還躺在門口,距離這個包裹在這裏已經有兩三個小時,她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到群裏詢問包裹主人,但是並沒有人過來認領。
一股疑惑爬上心頭,但轉瞬即逝,瀟瑤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從門內探出頭朝兩邊掃了掃,整條過道暗沉沉的,隻有些許外頭打進來的亮光,及綠幽幽的應急燈,她有種踏進恐怖片場的既視感。
突然,走廊盡頭傳來一聲清脆聲響,聲控燈一並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聲響和通明驚得瀟瑤一縮腦袋,後背不小心重重撞上了牆壁,疼得她倒吸幾口冷氣。
關上門後,竟是把自己給氣笑了,幹嘛自己嚇自己,也許是清潔工具被風吹倒而已。
但是瀟瑤屁股剛剛挨上沙發,門鈴又一次響了起來,她暴躁地站起身,想看是哪個混蛋,腦海裏又爬上疑惑,然後瞬間警惕起來。
剛剛被情緒牽製住了,現在仔細一想,有哪個快遞員送錯快遞到現在都不取,又有誰會無聊到按門鈴惡作劇。
“叮咚——”
門鈴再次響起,瀟瑤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卻被沙發擋住了退路,踉蹌了一下跌坐在沙發上,小布感覺到瀟瑤的情緒,用自己小小的身體擋在瀟瑤麵前,仰頭朝玄關齜牙犬吠,小小的舉動讓瀟瑤收獲了淺淺的安全感。
“汪汪汪!”小布邊叫邊往玄關走去,但門鈴聲並未因此消停。
“叮咚——”
外頭沉寂了下來,小布慢慢放鬆警惕,一聽到門鈴聲立馬豎起耳朵左右躥著叫喚。
“叮咚——”
瀟瑤屏住呼吸,攥著手機的手生出冷汗,黏得她不舒服,這已經超出她的猜測範圍。
“叮咚——”
門鈴一聲比一聲緊促,似乎在催促瀟瑤,又似想破門而入,大概響了五六次,外頭才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