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好後,三個隊伍分別跟著三位老師前往指定的地點,瀟瑤和沈修離也按著林東強給的路線找到了林東強的家。
房子屬兩層式平房,邊上挨著一間倒了三麵牆的瓦房,一座裂開好幾條縫隙的灶台上布滿了灰塵,正中央是一張翻倒的四方桌,地上還殘留著玻璃碎片,看樣子是一間廚房,繼續往後看,那是大是一塊長滿雜草的院子,依稀還能看見幾具長了青苔的棺材,看來那應該是林東強製作棺材的地方。
瀟瑤收回視線,跟著沈修離走進破敗的房子,推開房門,灰塵驟然四起,一股濃濃的黴味朝而兩人襲來。
沈修離往後退了一步,緊跟在身後的瀟瑤被擠得直後退,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一把拉住沈修離的後衣擺站上去,歪頭往裏頭探了一眼,入目的是被驚起的灰塵正在光柱的照耀下緩慢地往下落。
屋子裏的東西幾乎被搬空,隻留下幾張破爛不堪的凳子椅子,正整整齊齊地擺放在角落裏,也是覆蓋著厚厚的灰塵。
對麵牆貼著幾張拿不下來的獎狀,顏色已經完全褪去,已經不複往日的鮮豔,地麵上還有有柴火燒過的痕跡,旁邊還遺落了一個藍色的保溫杯,顯然是有人在這裏落過腳。
沈修離從兜裏掏出手帕轉交給瀟瑤,空手捂著口鼻邁了進去。
緊隨其後的瀟瑤環顧著四周,牆壁上塗滿了小孩子歪歪扭扭的圖畫,樓梯旁的柱子隱約還能看見用紅色顏料畫出來的刻度,同時還殘留不規則的白色顏料。
她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兩個身高不一的孩童站在那裏比劃著身高,女孩兒比了好幾次都不如男孩兒,不開心地在原地跺腳,然後抬腳跑上樓,紮在腦袋上的兩條辮子甩出了一條殘影。
“你說,如果林東強當年沒有阻止,餘明和林淼淼現在會不會過得很幸福?”一股淡淡的哀傷爬上瀟瑤心頭,她走過去撫摸著那竄已經模糊的刻度。
“生活總會變質,若當年林東強沒有阻止的話,那時候的他們應該會很幸福。”
“不過這場失蹤還是會發生,隻是時間問題,所以最終結果還是和現在一樣。”沈修離轉身朝偏房走去。
瀟瑤跟上:“你怎麽肯定林淼淼的失蹤是預謀好的?”
“羅中的第一任妻子失蹤,凶手留了一塊符文木板。林淼淼失蹤,凶手又在棺材上留下符文,如果是臨時起意的話,凶手的第一反應應該是逃跑,而不是冒著危險特意留下痕跡。”
瀟瑤低頭思索了下,同意的沈修離的觀點,這也證明了凶手極其聰明狡猾,竟然還能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地留下痕跡,而且還是在林東強家裏。
兩人在房子裏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又來到雜草瘋長的後院繼續尋找,連棺材的掀了,卻依舊沒有找到所謂的線索,最後隻好來到廚房裏尋找。
不過線索真的會在這裏嗎?
瀟瑤有點不確定了,可是除了這裏,根本就沒有其他地方可藏了,爺爺不可能將線索藏在無關緊要的地方,不然他做的這些就失去了意義。
“別著急,再找找。”沈修離適時地安慰了句。
瀟瑤情緒低落:“要是找不到怎麽辦?”
“想想你遺漏了什麽?”
遺漏了什麽?
瀟瑤實在是想不到遺漏了什麽,這件事關乎爺爺的安危,根本就馬虎不得,她又怎麽敢遺漏什麽呢。
沈修離撕開兩張紙鋪在石壁上,坐下後朝瀟瑤招手,從包裏拿出酸奶遞向瀟瑤:“重頭再仔細順一邊。”
瀟瑤沒有心思喝酸奶,但還是接了過來捏在手上,坐在沈修離身邊。
“打開木盒後你看到了什麽,把你看到的全部說出來,一丁點都不能放過。”沈修離叼住筆蓋,落手的筆在他五指上靈活地轉動。
“積木,鬆果,鬆木塊,隻有這些。”瀟瑤雙手托腮,臉頰鼓鼓的,眼裏浮出滿滿的愁意。
沈修離耐心疏導:“再仔細一點。”
瀟瑤有些煩躁,腦袋就傳來冰涼的觸感,沈修離罩下來的手瞬間就將她心底的煩躁給壓了下去,她側頭同沈修離對視:“可是就隻有這些呀!”
沈修離收回手執起筆:“好好想,不著急。”
“嗯……”瀟瑤閉上眼睛,把自己拉進打開木盒的回憶裏:“我打開木盒的時候,被沙土灑了一身,然後就看見木盒裏的鬆果,木塊,積木,我當時還想著這些是小孩子的東西,然後就是……”
說著,瀟瑤停頓了一下,差點把筆記本的事說出來,她察覺到沈修離視線帶著一絲審視,開口敘述:“俄語對話,鬆木,棺材,沒有了。”
“我們現在是同一個陣營的,你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但是如果涉及到瀟教授,我希望你不要隱瞞。”沈修離收回視線將關鍵詞寫在紙上,反複琢磨。
“不會,我比你更希望找到爺爺。”瀟瑤垂頭,小口啜起了酸奶。
“沙土!”兩人沉默了片刻,沈修離圈出了沙土:“安山村的土質比較黏膩,不可能滲進盒子裏去,你等我查一下。”
沈修離打開手機搜索鬆樹的生長環境,其中就有沙土,在土壤裏參雜沙土,能夠有效地提高肥力,排水性能也會得到提升,所以木盒裏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沙土,這其中一定有聯係。
“到周圍找找看,不管是不是沙土都注意一下。”
沈修離手好本子起身,瀟瑤緊跟著尋找,最後兩人在廚房僅立的那麵牆壁底部用著沙土覆上的地方找到了一張泛黃的圖紙。
瀟瑤不確定有沒有被監視,隻是匆匆一撇就將圖紙塞進了書包裏,兩人又將房子裏外番了一遍,除了廚房,並沒有在其他地方找到東西,所以他們要找的線索無疑就是這張圖紙了。
拿到線索後,兩人順著原路返回,碰見了在路口觀望的張老師。
瀟瑤見張老師眼睛緊緊地黏在她和沈修離身上,忍不住輕歎了口氣,張老師完全誤會了她和沈修離的關係,這會兒可能在腦海裏腦補她和沈修離偷偷幽會。
“沈老師,剛剛劉老師找你來著。”張老師推了推那副黑框眼鏡,淩厲的目光從瀟瑤身上收回來。
“晚點你到我帳篷裏找我,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麽!”沈修離和瀟瑤錯開的時候,低語了句。
而後便揚長而去,留下瀟瑤獨自麵對一臉八卦的張老師,她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故意轉移話題:“張老師,學生們的應變能力怎麽樣?”
“還不錯……”一說到學生,張老師的話題瞬間就被引了出來,完全將瀟瑤的事兒拋到了腦後,眼睛亮晶晶地講述著學生們實踐能力。
晚上,瀟瑤借尿遁溜出了帳篷,做賊似地鑽進沈修離帳篷。
“我有多麽見不得光?”沈修離看著悄悄咪咪溜進來的瀟瑤,合上書調侃了一句。
“你沒見她們看我的眼神嗎?我才不想被你那群小迷妹活剝生吞呢!”瀟瑤邊說邊將圖紙從包裏掏出來攤開,俯身仔細觀察。
是一則短小的火柴人漫畫,故事性並不緊湊,有些地方甚至模糊不清,所以瀟瑤並不清楚這其中的含義。
大概內容是火柴人從“帝江”兩個大字爬出來,站在了一個獎杯上方手舞足蹈,然後翻山越嶺,躺在一張笑臉下方睡覺。
火柴人再一次回到“帝江”時手裏明顯多了其他東西,背景也換上了一個神似logo的場景。之後火柴人離開logo,碰見了一個小小的火柴人,小火柴人右手點上了一滴藍墨水,還背著個黑色小書包,結尾是雙方一起爬進來“帝江大學”。
除此之外,圖紙右下方標注了一個小小的“10”,瀟瑤看得滿頭霧水,根本就不知道爺爺想表達什麽。
她立直身體,雙手放在盤起來的膝蓋上,一臉的疑惑:“什麽意思?”
“不太清楚,不過這個logo應該是帝江公安局的logo,獎杯還有這個小火柴人,還得需要查證。”沈修離手抵著下巴審視著圖紙。
“公安局?所以我們可以去公安局問問?”瀟瑤雙手滑到睡袋上,撐著身體靠進沈修離,暖色係的燈光照得她眼睛泛著一陣又一陣暖意。
沈修離將抵在下巴的手移過去敲了敲瀟瑤的腦門:“公安局是什麽地方,那是你想查就能查的嗎?這件事我們隻能私下去查,最好不要驚動警方。”
聞聲,瀟瑤嘴巴一撇,身體一軟,直接趴在睡袋上滾來滾去:“好難呀!”
“要是簡單還能叫線索?”沈修離從自己的包裏投喂了瀟瑤一盒綠豆糕。
“你包裏居然還有這個東西!”瀟瑤看著沈修離的目光變得亮晶晶地,她剝開包裝,小塊小塊地塞進嘴裏。
“應該是之前忘記拿出來了。”沈修離神色有些閃躲,瀟瑤沒有揭穿,理所應當地享受沈修離莫名的寵溺。
綠豆糕本來就甜,這會兒甜得瀟瑤牙齒都有些軟,心髒也不似之前那般劇烈跳動,好似已經開始習慣了沈修離的某些舉動。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張老師和劉老師的談話聲,瀟瑤嚇得一個軲轆鑽藏進了沈修離的睡袋裏,可能是近身的緣故,即使沈修離沒有使用過這個睡袋,睡袋裏仍舊殘留著沈修離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撓得她心癢癢。
瀟瑤不敢掀開睡袋,深怕張老師一把拉開帳簾,這樣她就真的說不清楚了,畢竟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很容易讓人誤會。
“麻煩劉老師通知下去,明天先檢查學生們的身體狀況,如果有身體不適或者接受不了野外考察的學生,就直接聯係學校把學生接回去,出發的時間暫時定為下午兩點。”外頭傳來沈修離禮貌且疏遠的語調。
張老師和劉老師雙雙應聲,又和沈修離交接了今晚的狀況後便離開了。
隨著兩道整齊不一的腳步聲漸遠,帳篷也被沈修離從外頭掀開,和隻露出半個腦袋都瀟瑤對上了視線,唇角便挽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被嘲笑的瀟瑤隔著睡袋踢了沈修離一腳:“有什麽好笑的!”
“沒忍住。”他直麵回答,臉上的笑沒有遮掩半分,反而又深了幾分,氣得瀟瑤凶巴巴地甩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