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個奇怪的物種,竟然會因為一個簡單的動作給撩得麵紅耳赤。

瀟瑤悄悄暼了眼近在咫尺的麵龐,對方的臉頰也染上了淡淡的紅,她努嘴小聲嘀咕:“怎麽還臉紅了。”

“什麽?”那雙專注給她擦頭發的眸眼下垂,帶著光的瞳孔似一把溫柔的勾住直接勾住她的眼。

瀟瑤是背對著落地窗,因而看不見窗外的景色,許是看慣了黑暗裏亮著的燈盞,瀟瑤覺得那些燈光平平無奇,但是她從沈修離的瞳仁裏捕捉到了別樣的景色。

一樣的夜景,一樣的燈光,從他眸眼裏拿過去後,便成了不希望的色彩。

很美!

她輕搖頭,低笑了一聲。

沈修離擦得差不多後打著手機燈捏著濕潤的毛巾往浴室裏去,出來後見瀟瑤規規矩矩地坐在床沿上,邁著長腿坐在瀟瑤身邊:“穿得舒服嗎?”

問的什麽問題。

瀟瑤有點炸毛,她重重捏了捏沈修離腰上的軟肉:“你怎麽隨隨便便問女孩子這種問題,這樣很不禮貌。”

“我隻是想知道衣服好不好穿,並沒有問什麽出格的話,為什麽會不禮貌?”沈修離不解,一本正經地詢問。

瀟瑤一時語塞,她隨隨便便找了一個借口搪塞:“反正就是不可以問這種涉及女孩子私密的問題。”

這個話題倒也沒繼續聊下去。

就在兩人無話之際,擱置在床頭的手機邊亮邊傳來清脆的響動,打破了眼下的尷尬。

瀟瑤越過沈修離抬臂抓起手機,看清來電後按下接聽,還下意識地看向沈修離,見他用著唇語說開免提,乖巧地照做:“秦大哥?”

“我研究了一下凶手的做法,能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頂風作案,應該是個老手,身份也一定不簡單,不然怎麽能煽動輿論呢。”

“而且他這麽做不僅僅隻是單純地殺人,我猜測他是想把什麽人引出來,或者想把矛頭指向某個人,反正做法很奇怪。”

至於凶手目的何為,隻有等警方的調查結果了。

轉眼,半個月便過去了,隨著輿論的發酵,持筆記本殺人案件受到更多人的關注,溫瑜那邊似乎也跟這件事杠上,粉絲們也很給力,每天換著法子打壓對方。

這天中午,瀟瑤接到秦鈺遙的電話,說他在校門口,想進學校查找些資料,不過不太好意思進來,之前聽瀟瑤說她在帝江大學工作,需要她幫忙引一下路。

剛剛抵達校門口,瀟瑤就目睹了一場車禍,顫顫巍巍的阿平緊隨著人群過馬路,可是跛腳的阿平終究落了行人一大半,眼看綠燈轉紅,一輛速度適中的車本該是停在阿平跟上等待他離開的,竟在下一秒莫名其妙地朝阿平撞過去,後阿平被撞到在地。

過路的幾乎都是帝江大學的學生,正值青春年華的青年們飽含善意,他們紛紛折回去檢查阿平的傷口,腳步雜亂,聲音嘈雜,這突然的車禍擾亂的道路秩序。

就在混亂之際,瀟瑤感覺自己的背包被人用力一拽,她瞬間拽緊自己的包,和身後的人展開了拉鋸,隻聽的“吧嗒”一聲,肩帶被人硬生生扯下來,隨後她包裏的東西被戴著一頂鴨舌帽的男人揚在半空中,隨後砸向地麵。

那本似《聖經》的筆記本頓時暴露在眾多人眼前,不等瀟瑤奪回筆記本,男人搶在瀟瑤麵前舉起筆記本,大聲聲張:“大家快來看,我找到凶手了,這個姓瀟的拿的這個筆記本和死者的一模一樣,我姐姐就是因為她才死的。”

頓時,所有將目光集中瀟瑤身上,那些目光帶著打量,議論,跟風咒罵,更甚至指責,他們恨不得將她的肉體剖開,看清楚她心髒的顏色。

瀟瑤想要反駁,可是麵對這些不清楚狀況,一味跟隨大眾指責的人們奚落的冷眼時,到嘴的話被吞進了無底洞裏,根本就沒有機會說出來。

就在她無措地將撒在地上的東西一一撿起來放進書包裏時,一抹高大的身軀擠進人群裏,一把將瀟瑤攏入懷,那雙強勁的手臂緊緊地橫在瀟瑤腰上,十足的安全感瞬間入體,佛去了瀟瑤心中的惶恐。

熟悉到味道撲鼻,她緊閉雙眼把自己交付給了對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抱住男人的腰,周圍無腦的辱罵也在兩隻耳朵被捂住後歸於平靜,隻剩嗡嗡嗡的耳鳴聲。

直到被沈修離推進車裏,瀟瑤才恢複了聽覺,她睜開眼睛委屈地望著俯身鑽進來的男人。

“沒事了。”沈修離大掌落在瀟瑤腦袋上,阿十也迅速鑽進來,將搶過來的筆記本遞給瀟瑤。

她接過筆記本抿唇道謝,顫抖著手整理淩亂的書包。

秦鈺遙這時發來消息說他現在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很抱歉給瀟瑤造成了麻煩,等有時間再給瀟瑤賠不是。

瀟瑤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兒,而是在那個搶她包的青年身上,對方是怎麽知道她包裏放了筆記本,而且還是趁著人群慌亂的情況下,就好像是故意這樣做,想將她的筆記本曝出來。

那名青年顯然是受人指示的,而就在秦鈺遙打電話讓她出去時就發生了這種事情,這讓瀟瑤想破腦袋都不覺得是意外。

所以,是秦鈺遙嗎?

“先生,要回公寓嗎?”

沈修離把決定權交給瀟瑤,瀟瑤捏緊書包,麵露堅定:“去醫院,我有些事情沒弄明白。”

她不想再和秦鈺遙繞圈子了,不管這件事同秦鈺遙有沒有關係,她都想要問清楚。

就在瀟瑤尋到秦鈺遙的身影後衝過去,還沒來得及問話,就見他懷裏坐著一個三歲左右到孩童,小家夥圓潤的眼睛水潤潤的,明顯是哭了一場,正攥著秦鈺遙的衣襟抽鼻子。

他身邊坐著的應該是孩子的母親,正無奈地與秦鈺遙交談。

遠遠的,瀟瑤見秦鈺遙溫柔地揩掉孩童眼尾的淚水,低頭和小家夥拉勾低語,小家夥似乎非常喜歡秦鈺遙,緊緊抱著秦鈺遙不放,場麵及其溫馨,這讓瀟瑤慢下了腳步。

瀟瑤又一次陷入了矛盾,她覺得自己有點看不透秦鈺遙了,他的溫柔裏不參雜一絲假意,可是有些事情卻又指向了他。

小家夥注意到了朝這邊走過來的瀟瑤和沈修離,秦鈺遙和那位母親也順著望過來,女人非常有眼力見地和孩童說了兩句,將他抱到了一邊去,給三人騰出來位置。

“怎麽來了?”秦鈺遙笑著推推眼睛往身側挪。

瀟瑤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坐下來後詢問阿平的情況,聽他說阿平隻是被撞傷了腿,具體情況還是要等手術結束之後才知道。

“這事和秦大哥有關嗎?”瀟瑤直接略過過渡語,直勾勾地拋出話題。

秦鈺遙一臉疑惑:“什麽?”

“我丟了東西,也就是我們在帝江落腳的時候。”瀟瑤側頭和秦鈺遙對視:“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秦鈺遙挑眉:“所以你懷疑是我拿的?”

“我隻能懷疑你們。”她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沈修離隻是低笑一聲,並未搭話。

“我不認為秦大哥隻是單純地因為我有趣而接近我,就像沈修離一樣,帶著別樣的目的。”瀟瑤微微仰頭盯著走廊天花板。

“所以,秦大哥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

“為什麽要把我列入別有目的的行列呢,或許我真的隻是覺得你有趣才接近你的。”秦鈺遙無奈地笑:“你也說了,沈先生對你別有目的,或許是他呢?”

“難道隻是因為你和他相處的時間更長,或者是喜歡他,所以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懷疑我是嗎?”

他溫柔的語氣犀利得像一把利劍,不留餘地地捅進瀟瑤心窩裏,鮮血淋漓。

沈修離開口反駁秦鈺遙:“她並不相信我,這一點你不用質疑。”

秦鈺遙釋懷道:“那我心裏就平衡了。不過我可以明確地回答你,我不知道你丟了什麽東西,但如果是因為我的跟隨讓你失了重要的東西,那麽很抱歉。”

手術室的紅燈變成了綠,他頷首推推眼睛,起身朝瀟瑤微微一笑:“來帝江的這段時間,我很榮幸能夠認識你,並且有了很不錯的冒險。”

話落,阿平被護士推出手術室,秦鈺遙沒再說什麽,過去詢問醫生阿平的狀況,好在阿平隻是腿部受傷,修養一陣子就能恢複如初。

秦鈺遙雖否認這件事和自己無關,但瀟瑤還是對他持有懷疑。

不過眼下她沒有時間去調查秦鈺遙,自昨日筆記本被曝出來後,瀟瑤就成了被人肉的對象,時不時接到陌生電話,開口就罵她是殺人犯,讓她去死之類的話語,這多多少少影響到了她的生活。

尤其上班時間,圖書館本該是學生安靜學習的地方,卻總有那麽幾批學生走進圖書館裏麵把她當猴看,嚴重影響了其他學生學習的質量。

無奈,瀟瑤隻好請假呆在家裏,本以為過兩天熱度就會降下去,但令她想不到的是,這場輕燃的小火苗被一股強大的風煽得愈發激烈,把瀟瑤燃得遍體鱗傷。

她看著自己公寓牆壁及房門被人用油漆畫得亂七八糟,糟心地捏捏眉心,推門走進去,剛剛脫下鞋子,就接到物業的電話。

那邊很委婉地告訴瀟瑤說他們接到了多位小區居民的投訴電話,說是瀟瑤的個人原因影響到了居民們的居住,希望瀟瑤盡快搬出去。

瀟瑤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她想找人訴說,但是怕影響到別人,可是她一個人承受不住來自千千萬萬網友的重錘,那些惡言惡語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刃,把瀟瑤的心髒剜得血淋淋的。

接完電話後,她沒再搭理亂七八糟的來電和短信,赤腳從冰箱裏拿出酸奶,慢吞吞地坐在沙發上。

許是糟心事太多,連著酸奶都變了一個味,和得她渾身難受。

“叮咚——”

瀟瑤不想開門,或許外麵站著的是她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她一旦開門,對方就會惡狠狠地朝她潑硫酸。

昨天不就是這樣的嗎?如果不是她反應快,她可能就爛臉了。

身為人的他們真奇怪,他們為什麽不顧別人的感受,說話毫無理智可言,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跟著風向把她定為罪人呢?

瀟瑤不由得想起了那天露出無奈表情的秦鈺遙,他當時也和她一樣束手無策嗎?

不過在沒有證據證明秦鈺遙和凶手有關的情況下一口咬定事情就是他做的,多少是有點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