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吳勉身邊的高個子男人,歸不歸嘿嘿笑了一聲,說道:“這麽多年不見了,老人家我還以為你已經煙消雲散了。想不到還能在這裏再見到你,這一身皮囊是新換的吧?難怪老人家我認不出你來。”

“不是我說,昨晚剛剛奪的舍,原本打算找個地方躲幾天,等到適應了這個皮囊再出來的。不過聽說了你們下山了,這就趕緊過來看看。”高瘦男人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我這也算是夠朋友了吧?”

“老家夥,這個王八蛋誰啊?老子看著他眼熟,怎麽就是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了?”百無求看了一眼笑嗬嗬的高瘦男人之後,繼續說道:“越看他越眼熟……”

“他不就是張鬆嗎?”歸不歸衝著高個男人做了個鬼臉之後,繼續說道:“他剛剛奪舍換了皮囊,老人家我剛才也差點打了眼。”

“張鬆……”百無求愣了一下之後,再看高個子男人時,果然他的言談舉止依稀有當年張鬆的影子。當下它衝著男人繼續說道:“怎麽就你自己在這裏?跟著你的那倆龍種呢?”

“它們倆還在大術士的身邊。”張鬆笑嗬嗬的看了二愣子一眼之後,繼續說道:“奪舍不是小事,我可不敢讓那倆龍種跟在我的身邊。龍種畢竟也是畜類,奪舍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我這副皮囊毀了不說,魂魄也要變成孤魂野鬼了。”

這時候,歸不歸笑眯眯的對著張鬆說道:“你來找我們,不會就是為了來顯擺這一身的新皮囊吧?”

“還有一點小事……”張鬆說到這裏的時候,表情突然變得古怪了起來。看到酒肆裏麵的客人都被小夥計的叫聲嚇走之後,這才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我想你們還是應該知道一下的……大術士已經收了廣孝為徒了,現在他老人家是和尚的靠山。不是我說,沒什麽事情的話,你們還是不要惹他……”

“難怪掛廣孝最近這麽出風頭,原來是找到了靠山。”歸不歸對張鬆的話並不在意,老家夥嘿嘿一笑之後,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小任叁,隨後笑眯眯的對著張鬆繼續說道:“你猜猜看,弟子和兒子哪個更重要一點?”

“兒子也好、弟子也罷,都不是親生的……”張鬆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別小看廣孝,這個死賊禿這幾年反了性,開始愛出風頭了。這可不是當年那個什麽事情都藏在最後的廣孝了,老家夥,這次你聽我一句,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張鬆不是當年的童戚振,對他老人家我還是有些手段的。”歸不歸笑眯眯的看了張鬆一眼,隨後繼續說道:“不說這個人了,張胖子你既然到了,那就不能輕易的放你走。你我兩個腦袋瓜,他一個廣孝應付不來的……”

看著歸不歸要留下自己一起對付廣孝和尚,張鬆笑嗬嗬的搖了搖頭。說道:“晚了……老家夥,大術士給我安排了投胎轉世的機會,再過幾天我就要轉世了。難得轉世之前還能再見見老朋友,也算是了我一個心願……”

“你要轉世?”歸不歸愣了一下,隨後繼續說道:“等一下……老人家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年你被關在陣法當中。還是大術士把你救出來的,我老人家記得那個時候你的魂魄被鎖住,已經不能投胎傳世了……是老人家我記錯了嗎?”

“這麽多年了,大術士一直在給我找轉世的法子。一百多年前他從徐福大方師那裏找到了這個辦法……”說到這裏的時候,張鬆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有些落寞的歎了口氣,隨後繼續說道:“為了我這個過氣的弟子,大術士還拉下來臉來親自去了一趟大方師那裏。要他還了這個人情……唉,他那麽要臉麵的人……”

“要臉麵的人天天泡在娼館裏麵不出來……”聽到了張鬆在感慨,後麵的百無求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還在小任叁反應的話,直接竄到了二愣子的脖子上,一把捂住了它的嘴巴,才沒有讓後麵更難聽的話說出來。

張鬆眼看就是要轉世的人了,也不想再和百無求做口舌之爭。當下隻當作自己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繼續對著歸不歸說道:“我轉世之後,大術士有個什麽到不到的。你們幾位看在我的麵子上,讓他一步……”

“如果讓了一步,他再走第二步呢?”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吳勉突然來了一句。頓了一下之後,他繼續說道:“轉世之後你便不是張鬆了,那我為什麽還要看你的麵子?”

“那就看我任叁兄弟的麵子。”張鬆苦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不管怎麽說,任叁兄弟還是管大術士叫爸爸的。不是我說,看在他們父子的情分上,再讓個二三四……五六七八步的。”

吳勉看了張鬆一眼,隨後用他特有的語調說道:“兒子也好、弟子也罷,都不是親生的。這句話還沒涼透,你這就不認賬了?”

“剛才我說這個做什麽……”張鬆輕輕的給了自己一個小嘴巴,隨後繼續說道:“咱們實話實說,你們和大術士沒有解不開的仇。什麽都是那個死賊禿做的好事,要不這樣,咱們先想辦法輪回了他。到時候你們把黑鍋扣在我的頭上,反正我都是要去轉世的人了。大術士也不會和我一般見識。”

聽到張鬆獻計要了結廣孝,百無求立馬來了精神:“這個行……張胖子,老子現在就去弄死那個死賊禿。到時候屎盆子扣在你的頭上,你可要認賬……”

“傻小子,你覺得你和張鬆動心眼,是他的對手嗎?”這時候,歸不歸一把攔住了百無求,隨後繼續說道:“老人家我和你打個賭,你這邊弄死了廣孝,張鬆那邊就去投胎了。到時候轉世之後他沒有了今生的記憶,你這屎盆子隻能扣在你爸爸我的頭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酒肆外麵響起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隨後就見十幾個衙差衝了進來,對著酒肆裏麵剩下的這一桌人說道:“誰死了?有人報官說這裏死人了!夥計呢?劉掌櫃呢?”

這時,站在朱允文身邊的楊軍皺了皺眉頭。隨後他走到了這群衙差的身邊。掏出來自己錦衣衛總旗的腰牌比劃了一下,低聲說道:“錦衣衛辦事,無關之人散了……今日之事日後錦衣衛自有公論,不關你們的事。”

雖然楊軍隻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總旗,不過錦衣衛這個金字招牌太赫人了。得知麵前這個病病殃殃的年輕人是錦衣衛,嚇得這幾個衙差話都說不出來。而且這位總旗大人站在酒桌旁邊連個位子都沒有,坐著的那幾個人還不一定是什麽身份。當下,幾個衙差做了個羅圈揖之後,屁滾尿流的逃出了酒肆。

看著這幾個衙差逃走的樣子,張鬆嗬嗬一笑,對著吳勉、歸不歸岔開了剛才的話題:“說點正經的,今天這事也不是廣孝的主意。這是他下麵的弟子自作主張,廣孝那個機靈鬼還不至於現在就挑起來這麽大的事端……他現在是用人的時候,什麽人都收……”

說話的時候,張鬆站了起來,慢悠悠的向著酒肆門口走去。邊走邊說道:“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任叁兄弟,日後你爸爸和他們有什麽誤會。你可記得一定要說開了……不是我說,大術士一直拿你當作親生的,你可別胳膊肘往外拐……”

原本得知張鬆要去輪回,自己的老朋友越來越少。歸不歸還有些傷感,現在聽了他的話,老家夥忍不住說道:“它的胳膊肘裏麵是我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