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響起來的時候,男人的身上已經再次被霧氣籠罩住,他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看向溫泉裏麵的黑洞,頓了一下之後,說道:“是席應真先生嗎?幾年前就聽見您隱遁山林了,想不到竟然隱身在昔日的弟子府第。之前我的樓中人應該已經和您提過,問天樓再加一層,一樓還是我,您是樓外樓……”
“拉倒吧,術士爺爺也不是沒進過問天樓。不管真的假的吧,也算是待過兩天,沒什麽意思……”說話的時候,黑洞裏麵響起來一陣腳步聲,隨後白發蒼蒼的席應真從裏麵走了出來,後麵跟著蹦蹦跳跳,臉色通紅的小任叁。
看到了歸不歸趴在地上,而吳勉滿身是血剛剛從遠處腳步踉蹌的站起來。小任叁大人似的皺了皺小眉頭,隨後抬起頭來對著席應真說道:“剛才在下麵你可不是這麽說的,不是說好了他們倆沒事嗎?你自己看看,這是沒事的樣子嗎?他們倆現在加一起都湊不齊一條命,這個也叫沒事嗎?”
“你個頭不大脾氣不小,先消消氣……”席應真衝著小任叁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他們倆都是方士白頭發的體製,隻要腦袋還在脖子上麵連著,就出不了事。你看吳勉不是還能動嗎?再看看歸不……你個臭不要臉的老東西,裝死裝的很逼真嗎?要不術士爺爺搭把手,直接送你下去得了。省的你再裝死了……”
席應真這幾句話說完,就見本來還像死人一樣趴在地上的歸不歸,突然將頭扭過來衝著席應真笑了一下,隨後老家夥呲牙咧嘴的站了起來:“這次真的不是裝死,您老人家晚來一步,我這把老骨頭就算過去了。實話跟您說,剛剛我都看到牛頭馬麵了。正和它們倆磨蹭,還指望能不能有個貴人來救我。這個時候您老人間那一嗓子——歸不歸,你個臭不要臉的老東西!算是把我給拉回來了……”
歸不歸對誰都事老人家我、我老人家的來回顛倒,唯獨對著麵前這個老術士的時候,將老人家這個三個字讓了出去。
“下次再見到牛頭馬麵的時候別墨跡,該走就走。剛才你走的快點,現在弄不好已經重新投胎了。”席應真打發了麵前的歸不歸之後,衝著遠處重新坐回到大石上,滿身是血的吳勉著招了招手,說道:“姓吳的小娃娃,你不打算過來嗎?有沒有興趣賭點什麽?賭一個嘴巴……”
吳勉擦了擦臉上因為血管崩裂而濺出來的鮮血,喘了口氣粗氣之後,翻著眼白看了看席應真,不貪不淡的回答了一句話:“不用賭,一人一下,我先來……”
“席應真先生,既然不打算進樓,那麽可不可以容我下去找一件法器?”霧中男人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吳勉的話,眼睛盯著席應真說道:“這件法器是一個朋友三十七年前代我定下的,煉製的酬勞當年已經交到了百裏先生的手上,隻是晚了三十七年來取而已。”
“三十七年前的法器?”席應真對霧中男人打斷了他和吳勉對話很有些不以為然,這位大修士第一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前這個被血霧籠罩在裏麵的男人,隨後慢悠悠地說道:“下麵的東西我倒是能替小百裏做主,本來給你也無所謂。不過今天術士爺爺的心情好,既然你要講理,那麽術士爺爺就跟你講講道理。”
說到這裏的時候,席應真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之後,繼續說道:“咱們打根上講理,剛才你說法器是三十七年前定下的。定法器的人不是你,當年也沒說好是你來拿,法器煉好之後存了三十七年又沒人來取。現在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要帶走,不給就動手,怎麽說術士爺爺都沒有把法器給你的道理吧?”
看起來霧中男人對席應真還是有些忌憚的,沉默了片刻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對著麵前的老術士說道:“那件法器對我來說很重要,既然席應真先生不肯割愛,那麽我就隻有自己動手來取了……”
“不打算講理了是吧?不打算講理了你早說啊,術士爺爺還真不是個講理的人。”看到霧中男人的反應之後,席應真嘿嘿一笑,隨後繼續說道:“年紀大了,本來打算學學蘇秦、張儀那些人,能靠嘴皮子辦成的事情就盡量不動手。看來術士爺爺真的是沒有那麽天分……”
說話的時候,席應真突然邁腿大步的向著霧中男人走了過來。這個舉動讓那個男人有些措手不及,當下他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了半步。等他反應過來之後,氣勢上麵已經失去了先機。
轉眼之間,席應真已經到了霧中男人的麵前。當世徐福渡海之後,他幾乎就是修士當中的第一人。就算霧中男人再目中無人,也不敢輕易和他動手。隻是那件等了三十七年的法器就在眼前,讓霧中男人放棄他又舍不得。當下他隻能一邊防備著席應真會突然出手發難,一邊不斷的向後褪去,看他的動作,是想暫時的避開這位大修士的鋒芒。
而席應真也不著急動手,他笑嘻嘻的看著霧中男人,好像打算來一場貓戲老鼠的遊戲。兩個人一進一退的走出去了二十幾丈,這個時候,霧中男人突然停住了腳步,微微的笑了一聲之後,衝著席應真說道:“恕我不恭敬了,那件法器我一定要得到手。”
“那術士爺爺就給你一個機會,隻要打到了我,那件法器術士爺爺我親手下去給你拿上……”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席應真本來舒展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隨後衝著霧中男人說道:“看不出來,你的小動作倒是不少。”
席應真說話的時候,溫泉的四周突然出現了百十來個人影。這些人停住身形之後,竟然是百十來個一模一樣,帶著白色鬥篷的男人。看到了這些霧中男人的傀儡之後,歸不歸、吳勉他們本來已經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這些傀儡隻有三五個的話,吳勉、歸不歸加上任叁幫忙,還有本事對付過去。不過現在溫泉周圍密密麻麻的圍了一圈,霧中男人隻要能纏住席應真一時半刻,就算是長生不老的體製,他們兩個人也熬不住片刻……
好在這裏並不有什麽對五行遁術的禁製,這時歸不歸已經打算避避風頭了,就在他打算向帶著任叁先躲到吳勉身邊的時候,才發現本來坐在大石上,身體已經恢複差不多的吳勉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歸不歸可不相信那個白頭發的年輕人會和自己一個想法,當下就見自己身邊人影一閃,吳勉已經麵無表情的站到了他的身邊。歸不歸咽了口唾沫,對著這個不怎麽講理的白頭發說道:“現在很明白了,本尊擋著席應真,讓這一百多個傀儡過來搶下麵的法器。來,老人家我跟你講講什麽叫做三十六計……”
“不想待在這裏就走吧。”吳勉的眼睛盯著溫泉外的這些傀儡,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不過有件事別怪我沒說,也許解開封印的辦法就在鬼門關裏。你外麵仇人那麽多,術法用幹淨之後還能活幾年?”
“不用說的那麽客氣,直接說你輪回了,老人家我也差不多了就行。”歸不歸咬著嘴唇,有些糾結的看了腳下的小任叁一眼,說道:“你呢?什麽打算……”小任叁在下麵已經和席應真喝了不少,當下酒勁反了上來,衝著歸不歸吼道:“跟他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