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宗門慶祝火山繼位大方師的慶典一直到天黑才算結束,之前火山曾經暫代過大方師的位置,加上他又是廣仁的首徒,繼承大方師本來也在眾人的意料之中。不過方士一門剛剛複立中興,廣仁就匆匆忙忙將大方師傳位給火山,這還是讓人意想不到。
廣義、廣悌兩支方士恭賀了幾句之後,便借口還有事情要做,帶著各自的門人弟子離開了方士宗門。
到了天黑掌燈之後,火山這才散了眾方士。當初廣仁繼承大方師也沒有大辦儀式,隻是徐福出海之前,在碼頭上將大方師傳給了廣仁。有這個先例,火山自然也不願辦的太隆重。
散了眾方士之後,火山獨自一人在宗門內的一間獨室當中找到了他的師尊廣仁。當初徐福還是大方師的時候,廣仁便是在這裏居住。隻是火山進來的時候,屋子裏麵已經是一片狼藉。一開門,滿屋子的酒氣便撲麵而來,幾個空酒壇隨便丟在地上,一些吃剩的酒菜撒在桌子上。還有一件大氅丟在門口,火山看著眼熟,看著竟然好像是那個叫做百無求的妖物身上穿的。
這時候,廣仁微醺的坐在床榻邊,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進來的火山之後。衝著他招了招手,說道:“過來坐,這次傳位有些匆忙,委屈你了。”
火山和以往一樣,還是恭恭敬敬的坐在廣仁的身邊。從身邊的水壺裏麵倒了一碗蜜水,服侍著廣仁喝了下去。按著自己師尊的道行,就算喝下天下所有的酒水,也不至於喝醉。現在竟然喝的臉色微紅,說出話來都滿嘴的酒氣。
火山心裏疑惑,嘴上卻不敢說。當下隻是坐在廣仁的麵前繼續聽他說道:“從今之後,你就是大方師了。將方士一門托福給你,我才可以安心渡海去尋找我師徐福先生。不過雖然你已經繼位大方師,我還是有些話囑咐你的。”
說到這裏,廣仁頓了一下之後,正襟端坐在火山的麵前,再說話的時候,已經聞不到一絲一毫的酒氣:“你做大方師不要學我,徐福先生說的對,他選我做大方師。不是想我開疆守城,隻是要我謹小慎微、無功無過就好。如果想要光大方士一門,他選廣孝、廣義都勝於我。想要做一個守成的大方師,廣悌更是不二的人選。我能作為大方師,是因為在徐福先生門下學道之人當中,我的欲念最淡。他本指望我作為大方師之後,無功無過不爭不守之下,讓方士一門順其自然。或盛或敗皆有天定,可惜,真成為大方師之後,我的欲念便越來越大。一心想著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方士一門,千萬不可以毀在我的手上。我師徐福先生英明一世,最後選擇傳授衣缽之人,卻看走了眼……”
說到這裏的時候,廣仁輕輕的歎了口氣,看了有些惶恐的火山之後,他繼續說道:“今日我將大方師傳給了你,你不要理會方士一門的盛敗。天下萬事總有潮起潮落,宗門興旺也好、衰落也罷都不要幹預。”
聽到廣仁的話終於告一段落,火山這才急忙施禮說道:“弟子謹記師尊的教訓,天下萬事潮起潮落,宗門興旺衰落火山都不會加以幹涉。”
聽了火山的話之後,廣仁長長的出了口氣。隨後微笑著看向自己的弟子,說道:“火山,知道我為什麽會把大方師傳授給你嗎?”
火山遲疑了一下之後,謹慎的回答道:“弟子會謹守師尊的教誨,不敢私自妄為。”
廣仁淡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方士一門當中,隻有你最聽我的話。選了別人隻會重走我的老路,我的話你會聽,相對方士一門卻並不如何看重了。好了,該說的也都說完了,你繼位大方師之後,我會輔佐你一段時日。然後你我師徒就要分別一段日子了,方士一門交給你,我也可以放心出海去尋找我師徐福先生了。”
半個月之後,聽到方士一門大方師易主消息的劉秀,下了聖旨冊封了火山為方士一門的新任大方師。周時便有周天子冊封大方師的先例,當下有了這道聖旨,火山更算是名正言順的大方師了。
廣仁和火山商定好,火山繼位大方師一百日後,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廣仁就要離開方士一門,出海去尋找他師尊了。到了第九十幾天的時候,廣仁已經開始準備出海的事宜。就在這個時候,長安城傳來皇帝劉秀的聖旨,要兩位大方師火速趕往京城。
聖旨上沒有寫明出了什麽事情,傳旨的黃門更加說不清楚,隻是一味的催促兩位大方師快點啟程。不過就是這麽著急,聖旨上也沒有寫明要廣仁、火山等人可以使用術法進出長安、皇宮。廣仁、火山不敢使用術法,隻得坐上馬車,快馬加鞭的向著長安城駛去。
聖旨上寫的急切,雖然不能使用五行遁法。不過火山還是在對馬車做了一點手腳,拉著的兩匹高頭大馬好像不知道疲倦。他們乘坐的車廂更好像沒有什麽重量一般,馬車一路狂奔星夜兼程,第三天的淩晨便到了長安城的腳下。
傳旨的黃門手拿聖旨叫開了城門之後,馬車直接進城向著皇宮大內駛去。有黃門的聖旨在身邊,皇宮大門直接打開。兩位大方師沒有下馬車。原車將他們直接送到了一座宮殿的門口。
宮殿門口被上千名侍衛層層守護,黃門將廣仁、火山二人帶到這裏之後。通秉了宮中的內侍總管,有內侍總管親自引領進了的大殿。進來之後,兩位大方師才看到這裏是一座寢宮。
寢宮裏麵已經站滿了禦醫,不過這些人都是一臉的愁容。一老一少兩個身穿宮裝的夫人守在床榻前,床榻上麵躺著的正是中興漢室的當今皇帝——劉秀。兩個婦人廣仁、火山也都認得,乃是當朝的皇後陰麗華和皇太後。
隻不過現在劉秀的樣子有些駭人,本來還算削瘦的皇帝這個時候整個人已經腫了起來。滿臉都是密密麻麻的紅色斑點,皇後親自給他擦拭身體,手上的毛巾竟然都被染成了血紅的顏色。
內侍總管走到了皇後、皇太後的麵前,低聲稟告兩位大方師已經趕到。兩個女人臉上好像看到了一絲光亮一樣,馬上在宮女們的攙扶之下,回身看到了廣仁、火山兩位大方師。
看到了兩個白頭發的男人站在身前,皇太後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沒等廣仁、火山行禮,這位老婦人先對他們倆施禮,說道:“兩位大方師來了就好,請大方看看皇帝這是怎麽了?不關如何,務必要將皇帝救回來。”
廣仁、火山施禮之後,一前一後走到了劉秀的身邊。看了一眼滿頭滿臉紅色血點的劉秀之後,廣仁親自將劉秀的內衣解開,看到他身上同樣都是滿滿的血點。小腹當中的血點已經連成了一麵,不斷有膿血從這裏滲流出來。解開了衣服之後,空氣當中還是一絲魚腥的味道。
隨後,廣仁又扒開了劉秀的眼皮。就見皇帝的眼珠就好像泡在血水裏麵一樣,重新合上眼皮便有血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扒開劉秀的嘴巴,他的舌頭也是血紅的一片。
兩位婦人已經見過了劉秀的異象,見到廣仁解開了劉秀衣服的時候,太後和幾個宮女將頭扭到了一邊不忍直視,隻有皇後陰麗華紅著眼睛在兩位大方師的身後低聲說道:“兩位大方師,陛下的病症……能痊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