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孫德勝查到的信息,傍晚時分,孫德勝、車前子和吳老二陪同著喬一刀,來到了他侄子喬大茂的家裏。

喬大茂今天也七十多了,七八口人住在他兒子分配的郵電家屬樓,開門的是喬大茂的兒媳婦,還以為是自己男人下班回來了。一邊開門,一邊嘮嘮叨叨的說著:“喬抗美你還知道回來啊,讓你去買塊豆腐,我這一鍋白菜都快熬爛了……你爸爸又拉褲兜了,你給洗了啊,我嫁到你們老喬家就沒個好——你們誰啊,找錯屋了吧?”

喬一刀立即眉開眼笑地說道:“沒錯沒錯,是大茂的兒媳婦吧?我是喬大茂的叔叔喬春山……他沒提到我嗎?當初大茂結婚的時候,我還隨了十兩金子,後來也是年年給他匯錢……”

“還有金子?還有錢?”女人的眼睛一亮,回頭衝著屋子裏喊道:“哎,喬紅兵,你把你爺爺扶起來。到裏屋坐著去,把他褲子扒下來,我給他洗了……你們進來坐,進來進來……屋子窄,你們湊合一下。喬紅兵!我讓你把你爺爺褲子扒了,你聾子!”

屋子裏麵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了小屋裏,隨後他捏著鼻子跑了出來,說道:“媽,你看看爺爺,剛拉完這又是一泡稀的,都流褲腿子裏了。我不管啊,你讓我哥弄吧。這都到飯點了,弄完我還怎麽吃飯……”

喬一刀也顧不得什麽了,把手裏的點心匣子塞進了女人手裏,隨後他快步走進了小屋。看到了已經不認人的一個老頭子,看著比自己的年紀都大。

老頭子癡癡呆呆的看著喬一刀,說道:“你誰啊?派出所的嗎?大X鋼鐵的事情犯了啊……我有罪,我偷了三十斤鐵買了,找了解放前翠紅樓的……”

“沒問你這個……”女人在後麵跟了過來,說道:“我公公老年癡呆好幾年了,眼前事情都忘了,早年間的事情記得清楚——公爹,你叔叔來看你了。你結婚的時候,他隨了十兩金子藏哪了?是不是給老二了……”

老頭子看著自己的兒媳婦,眼淚嘩的一下流了下來,顫顫巍巍地說道:“淑芬啊,別找那五塊錢了……我給了前院的何翠蓮,我帶她下館子都吃了。還看了兩場電影……我對不起你啊,她說有孩子了,我就把家裏的三十多塊錢都給她了……”

“公爹,你認錯人了,我媽死了十多年了。你們那點熬糟事別和我說,我嫌髒……”女人想起來老頭子年輕時候,花天酒地的樣子,十兩金子估計早就造完了。不知道便宜了那個老狐狸精了。

這時候,大門響了,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端著塊豆腐進來了。進門之後,看到了屋子裏的陌生人,說道:“你們幹什麽的?是老五讓你們來的吧?你們有意思沒意思?說好了牌桌上欠的錢牌桌上還,你們還找家裏來了。我身上就一塊五了,你們先拿著……”

孫德勝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同誌你誤會了,我們是跟著喬春山老爺子來的……喬春山就是喬一刀?你爸爸喬大茂的叔叔,他年紀大了,想家裏這些人,我們陪著他來看看……”

男人沒聽明白怎麽回事,以為是喬一刀又犯了什麽事情,上麵要查他的三代。他立即說道:“你說的是大清朝的劊子手吧,是,我們家是有這個親戚。運動的時候都說清楚了啊。後來還和他劃清界線了……”

“你誤會了……”吳老二走了過來,說道:“喬一刀同誌年紀大了,想要找個親戚安度晚年。如果你們可以照顧他生活的話,我們可以把你們……”

沒等吳老二說完,中年人立馬翻了臉,說道:“不行啊……這事兒沒有商量啊……我們家這才多大點地方,我親爹那是沒辦法。我爹的叔叔這幾年給我們一分錢了嗎?給了?什麽我爹結婚的時候給了十兩金子,後麵幾年也給了?那也不是給我了……這樣,去找我的弟弟、妹妹他們,他們誰想養他的老,那就養著……趕緊走,我們家要吃飯了……這是你們帶的點心呐?點心我們就收下了,那是他們爺們兒的交情。你們趕緊出去……”

說話的時候,男人不容這幾個人爭辯,把他們都趕了出去。要是他的動作慢一拍,聽到了吳老二後麵說會把他們一家子搬到首都,再給重新找一份政府機關的工作。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幾個人被推出來之後,孫德勝苦笑了一聲,對著車前子說道:“兄弟,哥哥我還怕剛才你控製不住,在和他們動了手……”

車前子說道:“那胖子你想多了,我就是個看熱鬧的。剛才我就想啊,要是你說剛才拉褲兜的是你們吳主任,那我不是也一樣得侍候著嗎?別看那小子說話不幹不淨的,起碼還養著他爸爸。我再把他揍了,屋子裏拉褲的老頭子誰養活?指望那個老娘們兒?”

喬一刀連連歎氣,說道:“我還指望大茂給我養老,現在看起來不知道誰侍候誰……拉倒吧,我死心了……”

幾個人順著樓梯走了下來,看到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從家屬大院出來之後,他們四個人轉悠了一圈,最後找了一家國營飯店走了進去……

現在正是月中,雖然到了飯口,不過不是開響的日子,來吃飯的人並不多。四個人找了最大的一張桌子坐下,正要喊服務員點菜的時候,突然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兩米多高的大漢。

見到了大漢之後,車前子、孫德勝兩個人都是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小道士拉了拉水瓶座的衣袖,說道:“胖子,不是說它不怎麽下山嗎?你知道這一段嗎……”